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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关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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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止了挣扎,把凳子腿稳稳放在地上,缓缓问道:“你是何人?”
静谧,这人仿佛连呼吸都比旁人轻上许多,明明听到他的询问,却不回答。
“我是否与你有仇有怨?”他继续问。
那人依旧不答话。
“你是否与那蛇形图腾有关?”沉寂片刻后,江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啷!”铜壶落了地,滚烫的热水浇了江沅满脚,他动不了身子,幸好脚还能晃动,便用力摆了摆脚。
答案不言而喻。
此人嘴紧,江沅估摸着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了话头:“谢家小公子现在何处?”
“已送回府。”终于,他扯着嘶哑无比的嗓子应了一句。
江沅松了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也不在意他搭不搭理自己,自顾自问道:“那你们抓我来是要做什么?”
“不必多问,时辰到了,你自会知晓。”他轻轻吹了声气。
江沅停顿片刻后道:“看来是天亮了。”
无人应答。
头上的黑布被人扯了下来,江沅细细打量着眼前场景,除了门缝处有一丝光亮之外,到处仍是黑漆漆的,那人就站在门口,借着丝丝光亮,他能大致瞧清楚此人的身形。
“等了一夜,你背后的人也该来了吧?”江沅轻笑着出声。
那人站在原地,闻言抬起头,深深的瞧了他一眼,拉开门出去了。
约莫半刻之后,沉重的铁门被打开,方才吹灭的蜡烛被侍从重新点上,江沅被这烛火刺得眯了眯眼,这才看清状况。
来人脸上戴着狰狞非常,喜怒不显的面具,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大喇喇坐在垫了厚厚一层绒皮的椅子上,半句废话都没有,单刀直入问道:“名单在何处?”
江沅歪了歪脑袋,这话问得简直没头没脑,他轻轻皱着眉头问:“什么名单?”
“呵。”那人伸展腿,架在桌子上,说道:“你少跟我装傻充愣,你兄长虽身死魂灭,可他手里握着的那份名单拿捏着京城半数重臣的性命,如此重要之物,他怎会不想个万全之策,交予信得过之人妥善保管呢?”
他无甚波澜的瞳眸里染上了几分似有如无的懵懂,微微侧过脸道:“那可怎么办?我是真不知道。”
“砰!”这人收回脚,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半张桌子霎时化成碎屑,他怒声道:“你是他弟弟,我就不信这份名单除了你还会托付给何人!”
江沅无奈垂首,为难的解释道:“阁下也知我是他弟弟,这么危险的东西他若真给了我,那不是把刀刃架我脖子上么?”
那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后他轻咬牙关道:“你是不肯说了?”
“我真不知道。”江沅正色看向他。
“来人,上刑。”这人似也无意与他多做纠缠,直接站起身,叫身后的人动手。
他手脚处的绳子被解开,整个人被拖着绑到了刑架上,左侧的暗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种类繁多的刑具来,那盆红色的炭火在众刑具中显得异常扎眼。
“等等。”江沅全身的骨头都不受控制的轻颤,他转过头,盯着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瞳孔,问道:“你们这地方还关着谁?”
那人卷起袍角,轻轻擦拭着刀刃,闻言停下手中动作道:“如此机敏之人,难怪他们个个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啊。”
“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江沅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来,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
那人如鬼魅一般越至江沅身前,戴着银丝手套的手用力掐住他咽喉,轻笑一声,掌心微微攀上,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嘲讽道:“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消息就留下你的性命吗?”
“咳……”江沅脸色渐渐发青,冰冷的眸子落在那面具上,挤着嗓子道:“那就试试?”
这人手上的劲儿又大了几分,江沅的喉咙被捏紧,彻底说不出话来,被铁链锁紧的手紧紧缩成拳头,掌心被抓出了血,他用力闭上眼,连半句求饶都未发出。
他的手猛地松开,江沅喉咙处阵阵发疼,好一阵都发不出声音。
“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那人冷笑着坐回原位,抬手道:“挨个来,留口气就行。”
江沅垂下头,笑声由低沉渐渐张扬,直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识抬举的东西!”侍从狗仗人势,怒骂一声后把牛皮鞭抽在他身上,外袍被鞭打得碎裂开,鲜红的血把白色的里衣染红,他全身都在发抖,分不清是疼还是怕,可他仍旧边流泪边大笑。
那人终于觉得这笑声刺耳,厌烦的把茶杯摔在地上道:“给我把他嘴堵上!”
江沅清明的瞳孔渐渐迷蒙,没等他晕过去,一盆冰凉的水冲头浇来,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精神顿时回来。
“行了,换别的。”那人慵懒的歪在椅子上,使唤着手下换花样折腾人。
江沅无力的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刑房里拖出了一块铁板,上面钉着细细密密的钉子,甚至还有没清洗干净的血渍残留其上。
侍从把他四肢上的锁链打开,将他一把推到铁板上去。
仿佛无数的钉子从皮肉穿进内脏,将每一块血肉都扎得四分五裂,他欲拿手撑起身子,谁知掌心也被锋利的钉子穿透,额头上的汗如暴雨般狂落,嘴唇用力哆嗦着,动也不敢动。
“来,箭!”那人从侍从手中拿过弓箭,搭起弓,瞄准他,调笑道:“不跑可就要死了?”
江沅侧眸,死死盯着他,眼睁睁看着箭穿进了小腿,却丝毫没动弹。
身下的钉子一寸寸往内脏里钻,他的手轻轻打着颤,看着不算长的铁板,却觉得根本看不到尽头。
“钉板上可涂了毒,待得时间越长,毒性越强,等毒性进了脏腑,你可连数月的时日都没有。”那人轻轻笑着提醒。
江沅咬着牙,将被钉子钉住的手掌拔了出来,用力侧躺下去,闭着眼睛,拼尽全身之力往右侧滚去,从钉板上滚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知觉。
“这娇贵的身子,啧!”那人走过去拿脚踢了踢他道:“还不如那年过半百的老家伙有意思,行了,拖进去吧,那老东西有些本事,能吊他一口气。”
痛,从里到外哪里都很疼。
江沅想,活着真没意思,这么难,还这么疼。
“小子,你还活着呐?”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江沅想睁眼瞧瞧,可眼皮好沉,好像万斤巨石压下来一般,让他动不了,只能静静听他聒噪的叨叨个不停。
“嘶!”冰凉的东西猛地压在他伤口上,他忍不住吃疼出声。
老头手忙脚乱的把剩下的药草堆在各处伤口上,重重叹了口气道:“我都救你几次了,你这小子怎么老追着我往这悬崖上跑,小命就一条,也不知道惜着点。”
夜幕沉沉,云气渐渐收尽,月色未被风云遮掩,轻柔的落在江沅身上,照出白白的残影,地上寒气腾起,他不舒服的转了个身,疼痛顿时四面八方倾袭而来,他猛地睁开了眼。
老头见他清醒,只垂头看了一眼,便又抓起一把捣好的药草往自己胸前敷,他道:“小子,醒了就别装死,起来给我上点药。”
“你是……”江沅听到这熟悉得声音,猛地坐起身来。
老头“嘶”了一声催促道:“你先别问那些有的没的,给我上药。”
“小子,我看你这运可是背得很啊,三番两次跟我关一起,你这么倒霉,出去了可要好好拜拜神,驱驱霉运,往后就顺了。”老头脱了衣裳,背对向他。
他挪了挪身子,垂首道:“我不信那个,人应自救,莫问鬼神。”
老头嗤了一声,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江沅不与他争论,只抓起药草,往他伤口上敷,边上药边打听道:“暗卫择选那日,我以为你早就死在别人刀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呢?”老头子用力一拍膝盖,义愤填膺道:“我行医大半辈子了,忽然被人抓来这里,还非说我叫什么秦陵游,真是见鬼了。”
“秦陵游?”江沅手上动作一滞,掌心放着黏糊糊的草药,惊诧地看向他:“他们说你是秦陵游?”
老头子偏头看着他,问道:“他们是那么说的,我哪知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江沅垂下头,重重摇了摇道:“不,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就好。”老头转过头道:“那家伙把我害成这下场,我要真见了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那你叫什么名字?”江沅把药草敷在他腰上,随口问道。
老头抓了抓肩膀道:“痒死了,我啊,冯商陆。”
“这群不成人的玩意儿,给我改名儿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姓也给我变了呢,简直混账!”他怒骂。
江沅闻言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忽的有“噌噌噌”的脚步声传来,老头儿猛地一头栽在地上,抓起枯草就往嘴里塞,阴森森的笑着盯向江沅,没等他反应过来,冯商陆一下就扑了过来,将他的手臂用力咬住,那力道似乎要将他的手筋也咬断。
谢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