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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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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刻钟,谢云旗已生生挨了数脚,任凭谢启明说什么都绷着脸不肯言语。
“快滚!”谢启明气不打一处来,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堵得慌。
他毫不留恋,抱起江沅,转身往偏院去了。
江沅陷于梦魇之中,不得脱身。
梦中他抓着风筝线,倏地,线断了,风筝落了下来,纸上沾满了血。
江沅猛地回过身,宅院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浓稠的血就被他踩在脚底,他猛地后缩一步,看着残破的府宅,喉咙阵阵发紧,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想挪动步子,脚却像是被人生生钉在地上一般,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挣脱。
“娘!”江沅惊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大汗淋漓。
谢云旗靠着椅子小憩,也被这声音惊醒,起身走到床边问道:“醒了?”
江沅看到来人,肩膀不自觉松了下来,手指紧抓着被角,垂下头低喘着气。
“谢公子,之前我托你查过我家人的行踪,可有眉目?”他额头上挂着丝丝冷汗,眸光却已恢复当初的平静。
谢云旗把温热的粥端了起来,置于他手边道:“把粥喝了。”
“我不饿,他们的行踪……”
谢云旗固执的托着碗,紧紧盯着他的目光道:“喝了我就告诉你。”
江沅拗不过他,只能端起碗,乖乖把粥喝了个干净。
谢云旗接过碗,垂着眸道:“你母亲被单独关押在寒芳院,你妹妹……还没消息。”
江沅垂着脑袋,不说话,抓着被角的手紧了紧。
“雷首马场虽为私人占据,可还没人敢随随便便杀人。”谢云旗盯着他说道:“现在没消息也算好事。”
“我知道。”江沅抬起头来,慢慢看向他道:“否则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谢云旗闪避着他的目光,半晌才扭扭捏捏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这封信,是你昏迷的时候有人送来的。”
江沅垂眸看着信封上的字,是端端正正的“谢云旗亲启”。
“这不是给我的。”他诧异地瞧着谢云旗。
谢云旗把信搁在他掌心道:“你看就知道了,这封信只是写了我的名字,但要针对的人,是你。”
江沅带着怀疑的目光拆开信件,看完的时候目光已然十分阴鸷,信被他紧紧抓在掌心,揉了个稀碎。
“他们怎么敢……”
“明日你待在府里,那些事我去摆平。”谢云旗骤然扣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天子脚下,纵然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肆无忌惮取人性命。”
江沅脱开他的掌心,嘲讽的笑着道:“你还看不明白么?他们要的本就不是我娘的性命,是我的。”
二人对视半晌无言,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江沅才缓缓松开掌心,纸屑纷纷落了一地,他微微阖上眼,语气沉重又绝望:“他们拿住了我的命脉。”
“不。”谢云旗黑色的瞳眸落在他眼底,只听得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命脉在你自己手上,除了你,谁也夺不走。”
江沅失笑,他说:“你之前可不是这番说辞,那时你总说要亲手取我的性命。”
江沅长得很好看,谢云旗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好听话来,可眼下盯着他,只觉得外头的花儿都失了颜色,他的目光被牢牢吸走,满眼只能看到那个笑起来带着几分寒凉,又夹杂着几分诱惑的男人。
“怎么了?”江沅问。
谢云旗回神,接上他之前的话,答道:“那是案件查清之后的事。”
江沅霎时收了脸上的笑,也不言语,看不出喜怒。
“我有些乏了。”江沅躺了下来,背对谢云旗,把自己的脑袋裹了进去,一副抵御来人的模样。
谢云旗不说话,只盯着那坨被子看了半晌后,这才起身离去。
翌日。
江沅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跟着谢云旗走进了一处装点考究的地方。
阁门上的雕花精美非常,屋脊上装点着各样的彩饰,河流蜿蜒迂回,发出悦耳的清脆响声,美食的香味隔着很远便飘了过来,歌姬开嗓,余音绕梁,丝竹管弦声振林木,好一派靡靡之象。
刚一推门,脂粉的香气缠绕着不知哪里传来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江沅下意识作呕。
“哟,倒真是形影不离啊。”梁冠木两条腿翘在桌上,旁侧两个美姬轮换着往他嘴里投喂葡萄,看到他们轻佻的笑了笑讥讽道:“暗卫嘛,就是一把刀,用来杀人的东西,连血味儿都闻不得,那么娇气,用起来怕是不顺手吧?”
“是美人太少还是嘴巴太大?那么多葡萄都堵不上你的嘴。”谢云旗斜瞥了他一眼,凉飕飕的怼了一句。
谢云旗坐在右侧的椅子上,江沅顺势站在他身后,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你看这些歌姬唱来唱去的,也就那么几句,听得人乏味,要不叫几个人出来跳跳舞,助助兴怎么样?”梁冠木大笑着看向身后的那些世家子弟。
梁氏身份尊贵,往上数几代在京都都是大官,深受皇帝器重,比起谢氏寒门出身,众人自是更乐意吹捧梁冠木,闻言立刻道:“对对对,光这歌姬唱太过单调,叫几个美人跳跳舞,助助兴。”
梁冠木一摆手,屏风后走出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个个腰间和脚腕都系着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悦耳的响声。
江沅的目光顺着舞姬看去,最末尾的女子身着轻纱,隐约能看出身上的鞭痕。
“你快点儿,站后边儿做什么,来前头。”梁冠木使唤着这些舞姬,看到最后面的舞姬挪着步子过来,起身拿折扇挑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江沅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登时便要冲上去。
谢云旗暗中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这舞姬长得怎么样?好看吧?”梁冠木调笑道:“赵蝉玉,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舞姬,江景岳的夫人,是不是绝色?”
众人顿时嘻笑起来。
江沅脸色发白,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如此羞辱,嘴皮都在哆嗦。
“来,跳支舞给大家瞧瞧。”梁冠木拿扇柄敲了敲赵蝉玉的腰,满脸堆着笑。
赵蝉玉不敢抬眸,闷声不语。
“哟,还真是一样的硬骨头啊。”梁冠木抬脚欲踹。
江沅出声道:“等等。”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放了她。”江沅双手收成拳,清寒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梁冠木撇了撇嘴不说话。
倒是周围的人会意道:“奴隶只能待在这马场,除非身死,否则哪能活着离开这里?”
“哎,你这话就说得过于不通人情了。”梁冠木顺杆而上道:“现在江沅可不是奴隶了,说是谢家的暗卫,可背地里的身份,谁又能知道?便是看在这个份儿上,也得给他个面子啊。”
众人纷纷附和。
他摇开扇子,笑意盈盈道:“这样,你要是真想救她呢,也不难,跪下给我学几声狗叫,我便依了你,如何?”
谢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