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胖妞儿

31、第 31 章

　　“谁叫你还钱了？！”魏莫恼羞成怒，起身几步逼近阿福，将他压到角落，阿福被笼在魏莫的黑影里，神情淡淡，却是蹙眉。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我，少读那些无用书，我抬你做妃就是，那邻国的赵王，不也抬了男妃么？”
　　阿福如今住的偏僻，月银和吃穿虽是都是极好，可却跟那柳如画是没法比的，倒不是魏莫小气，而是他有意要压着阿福，好叫他知道主子和奴才的分别。待阿福想开做了主子，自然是真金白银的待遇。
　　魏莫说着便向前再逼半步，阿福不得不抬胳膊抵住魏莫的胸膛，眉头也蹙得更深，见魏莫不动，阿福也一时有些气恼，急急开口，又轻又软：“主子起开些。”
　　“既不想做奴，抬你做主子，这府里上下，都给你阿福一半，还不好？”
　　阿福见魏莫如何都不肯让步，便也恼了，他叫魏莫娇惯这些日子，早已不把魏莫当什么玩意儿，撒起气来一点儿不让着，他不论尊卑地瞪着魏莫，眸里蕴着不少怒意，嘴唇抿得紧紧的。
　　多年夫妻的争吵，最怕的就是一方不言不语，品不得什么水准，却分量十足。
　　这目光也把魏莫噎住了，不敢打不敢碰，又发不得脾气，魏莫语塞片刻，便恼羞成怒：“怎得，你还要造反不成？”
　　阿福稳了稳气息，却还是回嘴道：“主子强要给我买衣裳，又叫人拿账本来给我瞧，是强买强卖。”
　　魏莫怒极反笑，他伸手戳了戳阿福的腰间，阿福缩着抖了抖，魏莫便一副无赖模样：“你是我的奴才，乱棍打死也不犯法，强买强卖又如何？”
　　“那主子打死我便是了。”阿福紧接着又瞥了魏莫一眼，轻轻巧巧地来了一句：“主子不早想动手么？”
　　阿福说这话时，嘴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知是不是魏莫的错觉，他总觉得如今的阿福凉薄得厉害，整个人都散着一股他不曾见过得气势。
　　魏莫一时有些怂，他缩了缩脖颈，老实地往后退了半步，口上却不肯认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里灯火通明，鸡鸣狗跳，碗盘碎裂声，桌椅跌倒声，人与人争吵声齐聚，外头奴才们见怪不怪，小声议论着：“听着没？王爷又叫阿福收拾了。”
　　另一奴才则偷笑道：“你来得晚，还不知，隔三岔五都是如此。”
　　“啧啧，如今谁人不知，这府里最大的哪是王爷？分明是这得势的阿福……”
　　“那阿福混到如今也不容易，没听说么？他那跛腿就是叫王爷打断的……”
　　刘管家站在走道上吸烟，听见二人低声议论，啐了一口唾沫，便板着脸几步到了跟前，一人踹了一脚，厉声呵斥起来：“狗奴才，好一个多嘴！”
　　“管家……“
　　二人吓得立刻低头不语，刘管家道：“既然如此爱嚼口舌，今儿就让你二人长长记性，给我面对面互相掴掌，不到子时不许停！”
　　”……是。“
　　刘管家望着那灯火通明的窗，却是气得牙根痒痒，论那阿福曾经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更莫说爬上王爷的床了，如今王爷日日吩咐，三件事必有一件是伺候阿福，他在府上十来年，如今还要看个小倌的脸色过活，真是晦气。
　　他深吸一口烟袋锅，慢悠悠开口，不知是对谁说：“这世道倒是好了，一个挑粪奴才也要做起主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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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一声比一声重的巴掌声，屋内一片狼藉，魏莫坐在位上板着脸不言语，阿福在桌上捡了个没摔破的茶碗来，从灶上拿了铜壶来为自己倒了些热水来喝。
　　夜深了，屋内稍稍有些发冷，魏莫坐着不动，阿福又忙活着去多添了些蜡烛，将地上的狼藉稍稍收整了些，才回过头来与魏莫交谈：“主子还要些茶水么？”
　　魏莫并不作声，阿福瞧他那模样，杵在原地，神情似是犹豫，半晌才又问：“主子要吃些东西么？”
　　魏莫原本也不打算作答，可一跟吃的沾了边，他心就一下子提起来了，再要冷战，也不敢不应，他稍稍将头撇过来些看着阿福：“怎得，你饿了？”
　　“有些。”阿福回答很老实，魏莫却一下站起来：“我叫刘管家来。”
　　“灶早灭了。”
　　“叫人再起不就是了，还能饿着你？”
　　魏莫这便要推门出去，阿福却赶忙拽他衣服，将他往屋里催，心想主子真不愧是主子，到底不还是拿捏奴才的派头，想起一出是一出。
　　魏莫被拽回来，阿福贴在他后头，拽着他衣角，吸了吸气，又叹出来，叹在魏莫身后，暖呼呼的一片。
　　“奴才自个儿去厨房找些吃的便是了。”
　　魏莫想也不想便答：“我跟你一起。”
　　阿福似是早有预料，露出些不耐烦的神情来，又叹气一声，却还是走开几步，去角落点了一盏灯笼来，塞到魏莫右手中，又拉起魏莫左手，才推开门引着魏莫出去了。
　　春季的月亮很亮很远，凉凉的透着冷光，与灯笼的暖光交错印在阿福侧脸，看得魏莫心里又涨又满。
　　厨房里不剩下些什么了，竟然半个白薯都找不出来，阿福只好在桶里翻了几个土豆出来，可却没东西包着，他只好把衣服撩起来兜着，可他身量小，那衣裳又是好料子，滑溜得很，土豆兜了一下便漏出来，咕咚咕咚滚落在地上。
　　他低头要捡，魏莫却一把将灯笼塞到他手中，自己俯身去捡土豆往衣裳里兜。
　　原本便是主仆不分了，这下好了，彻底无有差别了。
　　夜里很静，二人也屏气不讲话，忽地一道声音冷不丁传来：“阿福？”
　　阿福身子一僵，下意识居然挡在了蹲在地上捡土豆的魏莫前头——若真叫人看见魏莫兜着一口袋土豆与他厮混在厨房，成何体统？
　　黑暗中，他才看清眼前的来人，竟是刘管家。
　　“刘管家……”
　　“阿福，你这是做甚？”昏暗的光线中，阿福提着灯笼，将黑暗中蹲着的魏莫挡得死死的，刘管家只看到了一副惊恐模样的阿福。
　　“我……有些饿了，来拿些吃的。“
　　“拿？我看是偷吧？这府里一针一线都是王爷的，怎好是你个奴才说拿就拿的？还是说……王爷又罚你不吃饭了？”
　　阿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却感到身后一阵躁动，他连忙伸手去压魏莫肩膀，刘管家见他不讲话，以为是真拿了阿福把柄，又想起那些奴才们的议论，他笑着说：“阿福，你我同为奴才，我怎好难为你？可你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合规矩，阿福……你也别为难我呀，这要是叫王爷知道了，他罚你不许吃饭，我却偷偷纵容，这……”
　　阿福知道刘管家又想向他讹钱，换做之前，他也便抽几张主子的银票给他息事宁人了，如今这正主王爷就被自己个儿压在屁股下头，他一时大脑空白，竟支支吾吾讲不出一句整话来。
　　刘管家看他面露难色，还以为自己个儿话说太重，吓傻了这小子，于是干脆奸笑着点明道：“要么这事儿……就像上次一样解决吧。”
　　空旷的厨房里，忽然阿福脚后咕咚咕咚滚出来一地土豆，阿福闭眼心叹：全完了。
　　魏莫如山一般站在阿福身后，阴沉的面容如同修罗一般，拧笑着看着刘管家：“阿福，说来听听，上次是哪次？如何解决的？”
　　“王……王爷？！“刘管家看到魏莫的脸，吓得眼前一黑就跌倒在地，又赶忙调整姿势跪在地上梆梆磕头求饶：”王爷，王爷饶命啊！”
　　要知道魏莫这主儿可是真阎王，没事儿干也要杀几个奴才解解闷儿的人，若是知道刘管家私下向阿福讹诈，哪会真将刘管家的命当命？
　　魏莫冷着脸迈开步子就要上前去，阿福见状，眼疾手快地扑在魏莫前头跪下，抱着魏莫的腿不松开，声音又弱又抖：“主，主子，求您了……”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任人宰割又唯唯诺诺的好奴才。
　　魏莫咬牙切齿地看着阿福脑袋上的发旋，大骂道：“演给谁看呐你！”
　　就知道跟我能耐！
　　魏莫恨得厉害，给了阿福肩膀一脚，看似用力，实则压根不上劲儿，可就算如此，阿福却顺着他的力倒下了，一副被踹在一边的悲惨模样。
　　魏莫：“……”
　　魏莫十分清晰地明白了，若是自己哪天死了，定是被阿福气死的。
　　魏莫提气屏息，这才说：”刘管家，滚下去。“
　　刘管家见状，连滚带爬地便跑了，再一瞧阿福，又跟没事儿人似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俯身下去捡土豆，捡好了一捧，便抱着满满的脏土豆疙瘩倒进魏莫怀里，提起灯笼，若有所思地讲道：“明日要洗主子这件衣裳了。“
　　魏莫看着他，又想，不对，若是自己哪天死了，定是叫阿福一刀刀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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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很甜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