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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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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凶多吉少吧。”
微风轻抚，让男子的话变得悠扬而绵长，桃树下，玄衣男子一手握酒壶，一手执木剑轻轻一挑，剑指苍穹。片片桃花飞扬，也不知是风的吹拂，还是男子剑气所向。
男子声音中带着些漫不经心，语气中也并没有多少担心的意思，细细感受下竟还有些捉摸不透的笑意。
许是想起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嘴角轻轻勾起，面上是一惯的轻佻，眉目飞扬，蓦然回首，颇有几分的狡黠。
酒已过三巡，男子脸颊两侧有些许红晕，眼中波光粼粼，竟是似有万种风情，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红衣墨发男子，有一种镌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就是不知是真的风流还是刻意的营造。
不得不说这眼技加上男子本就不俗的容貌确实极具杀伤力，但美则美矣，却是过分地柔了一些，虽算不上是女子妩媚，却也是少了些男子的阳刚。
“狐狸，收起你那一套，你的媚术对我可没用。”
轻轻一声嗤笑，那慵懒的声音伴着风声浅浅荡漾，却是凝而不散，颇有韵味。
说话的正是那红衣男子，虽是背靠桃树冥息而坐，却并未折损他一身的风骨，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
语气薄凉，泄不了一丝情绪。
红衣墨发，强烈的色彩冲击映衬着他那极为俊美的脸，却生得一副桃花眼，那含笑的模样仿佛是勾人的利器，轻易便能让人神魂颠倒。
黑而幽深的眸子摄人心魄，他的眼里含纳了万物，可却让人无端地觉得留不住。
奚钺想着这双眼动情时又是怎样的光景，大概也是极为勾人的吧。
奚钺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不由一红，忙忙别开了眼，用喝酒来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心虚。
索性本就是红了脸颊，此刻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亦辞，我们之间当真要如此生疏。”奚钺倒也是硬逼着自己眼角微微泛红，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你啊，玩笑适可而止。不得不说，你今日很奇怪，说是约我来下界喝桃花酿，却是一滴酒都不给我准备。”
沈亦辞托腮含笑，看着眼前人略有狼狈的模样，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试探呢。
“亦辞可是忘了上次一杯倒的模样，就算亦辞想的狠了，我也是万万不能心软的。”
奚钺想起了上次这人耍酒疯的模样，心下又暖了几分。
“我本想着今日是那人的渡劫之日，想着为亦辞排忧解难，亦辞难道是半点都不曾担心那人？”
奚钺右手轻轻一挑，手中的木剑便是脱手而出，直指玄天而去，却在半空中被雷电击落，散作点点星光湮灭。
沈亦辞哂笑，情绪没有半分波动，说的话也是滴水不漏不给奚钺任何猜测的可能。
“怎么说呢，他若福薄，我也左右不了他的生死，命运从来都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且看他如何化解吧。
就如这千年桃树，早过了化形的时间，可如今却半分动静也无，许是早已失了命数，如今也不过安度晚年，就算我们助它化型，它也终归是没了寿命，化不化型又有何意义，人亦如此，强求不得。”
许是沈亦辞的一番话触动了这桃树，竟是无端地落下了几朵花蕊，沈亦辞用手轻捻起一朵，轻轻道：
“这才是希望。”沈亦辞笑得一脸无辜，也不能说他不近人情，事实如此罢了。
“…如此倒是不知说你些什么好了。”奚钺闻言一噎，其实沈亦辞有比所有人都硬的心，他只不过是擅长用多情来遮掩了与所有人的距离感。
沈亦辞透着笑探究着看向他，直看的奚钺心虚才方方移开视线。
确实奇怪，先不说那木剑不过离了数丈便隐隐有了后劲不足的趋势，便是他的一番话也似意有所指……
想到不久前狐族的骚动，沈亦辞眸光一闪，若真到了必要时刻……
若真到了那一天，以沈亦辞之力也足够去留下他。奚钺不知道，一番唇枪舌战的较量让沈亦辞心中有了决断。
“不过此任帝君可以说是你一手缔造，当真不会心软？”
沈亦辞语气微微一凝，“嗯…话虽如此，可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杀伐八方，崩了幻界，散了魂泉，趟过余罪魄；九方世界，八方崩塌，可终归没有全部历过。
此次就算是对他的最后一个考验了，他若活了下来，此后，他是唯一的帝君，可若是死了…”沈亦辞用着极甜的笑说着最无情的话。
“那我也没办法了。”
沈亦辞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如同黑夜的萤火，璀璨绚烂中又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哎，你当真不觉得自己的心偏了吗，若放在昔日，你早在帝君渡劫之前就找好了下一任继承者，可如今…”
“证道使神，永远只能是一个过客。”
沈亦辞强行打断了奚钺的话，不欲与之深入交谈。可欲盖弥彰的行为又能骗的过谁呢。
“是吗。”
闻言，奚钺只是云淡风轻地别过了头，只是纤细的手指攥紧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酒壶的一丝轻微细小的咔嚓声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奚钺直直地望向远方，脑海中却是天人交战，错过了沈亦辞似叹息般的呢喃。
“过客罢了。”
……
“道天，区区如此，你还拿不走我的命。”
裕盛盘坐在空中，四周黑压压的，时而有紫色的雷电划过，那是唯一的光源，只是却是向着他劈来，而男子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了他满是伤痕的躯体。
衣袂飞绝，更是为他增加了几分凄凉。
丝丝紫色的雷电时而在男子的身上萦绕，映着男子的面容忽明忽灭，若有人在这，一定会因他的冷静而感到讶异无比，生命面前如此看淡，全天下屈指可数。
身上早已血肉模糊，鲜血染尽，但黑色的衣料却并未显出血色，只是黑更加地深遂了些。
而裕盛此话一出，倒像是激怒了道天一般，降下的紫色雷电也更为地粗壮，一道暗紫色的雷电卷携着穿山破穹的气势而来。
裕盛知道，这最后的一击是他的生死劫，也许生死有命，但，裕盛不信命，他若信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早在他没遇到沈亦辞时就被别人拆之入腹了。
他从来都知道沈亦辞的目的，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从不是良善之辈，最后吃亏的也未必是他。
如是想着，裕盛缓缓放松了身体，迎接那最后的雷电，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周围的世界在此刻都停滞在裕盛眼前，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快速驰来的紫电。
“界域。”
裕盛薄唇轻启，随着他这两字的传出，以他为中心，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四周黑压的云层都开始翻涌，裕盛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界域，说的是以柔克刚，可本质是吞噬，且一旦开展，便是不死不休，若裕盛今日不能吞噬掉这道雷电，那等待他的便只是死亡。
裕盛承认这有赌的成份，当初沈亦辞并没有教他这道术法。
而在后来的深入了解下，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念定生死，但凡施法者心志不坚，只瞬息间便是落得个灰飞烟灭的结果。
亦正亦邪的禁术，却是裕盛逆风翻转的依靠。
若非是裕盛在古籍找到了零星半点的记载，怕是裕盛永远都不知道天界还有此般的存在。
至于后来被发现，至今裕盛都还记得那日那人的眼中的荒芜，那日他什么都没说，不像昔日漫不经心的玩笑，只是一掌便让裕盛卧床三月，那日，裕盛的灵脉寸寸断裂再经历重塑。
于天界而言，灵脉亦是生门，灵脉断，九死一生。沈亦辞断他生门，却又留了他最后的生路，幸而置之死地而有后生。
裕盛眼眸轻阖，此生将过，好笑的是他的大半辈子都存在着那人的身形，只是在那人的心里他可有可无罢了。
他与天地在此刻彻底融合，他便是世间唯一。
裕盛右手轻轻一挥，时空扭转出现裂缝，那紫电没有灵智，也预感不到危险的来临，只知道眼前这人是要灭杀的存在。
须臾间，裕盛的右手与紫电接触在一起，闪出光亮，类似于钢铁碰撞的火花。
按道理□□与自然的力量相比不值一提，可在裕盛这里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悖论，裕盛的身体并没有崩裂开来，一道巨大的气压自他身体逸散。
裕盛的身体此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巨大的吸引力扯着紫电到了他的丹腹之中。
以身为囚，天地为笼，加以炼化，这便是界域。
一番较量，终归是落了下风，裕盛的身体开始寸寸皲裂，可怖的裂纹从右手攀延而上，躯体各部都如同此般，鲜血喷溅。
原本已是衣不遮体，而此时裕盛的上衣已然是彻底不见了，一条裂纹如同天堑般横亘在裕盛的躯体上。
以裕盛目前的身体情况开启界域实属不智，可同样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只要裕盛坚持到最后，那他就是赢了，无谓乎过程。
可坚持又谈何容易，身体的疼痛在他这种放空的状态里感官也在数十百倍地放大。
一滴滴的汗水顺着裕盛棱角分明的脸滑落，落下时又瞬间蒸发，如此循环往复，裕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白，紧抿的唇角沁出了一丝血迹。
……
望着不停翻腾的云层，沈亦辞似有所感，往裕盛所在的那一片深深一望，嘴角轻扬，眼中亦有愉悦。
“是界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