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末世）活着真难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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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泛着淡灰色的手，虚虚搭在墙面。
唐颂瘫软着靠在墙上，右手无力地拉扯着领口，大口大口喘着炙热的粗气。急速升高的体温带来的胀和热堵得头脑颇有些混乱，唐颂拿后脑勺重重在墙上磕了一下，用疼痛疏散挤在一起的生理不适。
尖利的指甲抓、挠、刨的刺耳声同时在阳台的防盗门上互相应和。
墙体承载不住那么多丧尸的压力，连门带着碎开的砖块轰隆一声飞了出去，擦着围栏翻落下去。
这是高空抛物！
唐颂咬牙，转过头不由自主地朝着扑成一团的丧尸吼了过去。到底还有些虚张声势。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接连响起，像是狐狸拜月一样进行着某种神奇的仪式。楼底的丧尸也仰着头嗷嗷地叫唤着，一个个青筋暴起。
“它们这是怎么了？金呀！”唐颂有些莫名，忍不住去和系统沟通起来。
“丧尸语不在我的涉猎范畴之内，我无法为你提供帮助。”系统传来的脑电波冷巴巴的，平仄尚存、抑扬顿挫是肖想。
“你们系统不是阅尽千帆，应该会得很多吗？”
“等你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就可以把这个世界的数据收录起来，到时候我就会了。”
Lqbzywlcxgfw(乱七八糟语无伦次像个废物...)
等到应和声平息，远远的再没有丧尸的吼声传来，唐颂也渐渐地回味了出来。这是丧尸之间辨别身份用的。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领会了。
丧尸之间不止有特殊的沟通语言，而且丧尸与丧尸之间也存在着武力值的差异。
那堆本叠垒在一起的“敢尸队”像喷散蒲公英的种子一样，从下方被破坏了阵型。赫然是一只身材娇小的女性丧尸，她不死心地从如斯重量下爬了出来。一下子蹿近了他，用小巧的鼻子狠狠地靠着他的脸嗅着。
灰青色的皮肤，灰中透绿的瞳孔，脂肪层薄，脸上的骨头明显地勾勒出形态，锋利的尖牙沾着黑黑的残渣，可以想见曾经的红色。是食物腐烂的臭味。
变得更为灵敏的嗅觉委实忍受不得。唐颂龇牙地撞开了她，露出两颗新生的獠牙，干净的、崭新的白瓷。它们气冲冲地爆出来不久，连带着上牙床向前略微凸出。
她的喉咙发出咕咕地颤动，唐颂知晓，这是她放下戒心的举措。她悠悠转身，缓慢站了起来，颤动着喉发出一连串嘶吼带着其他丧尸一起离开。
如释重负。唐颂卸了力气坐在原地，久久不动。歪着头，登时昏睡过去。
他有将近七天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整个城市困倦了。
他沉沉地睡着，直到夕阳一点点变凉，风从他的脚边绕过，抽离日照的温度。
大片大片的黑色接替过晚霞的斑斓，一轮满月高挂在空中，光和云都像纱。
黑夜中最为明亮的那一抹，沦陷于光与暗的博弈。
自有光的那日起，各占一春。
日月有更替，丧尸也蛰伏在黑夜里。
是野兽。
残夏犹有蝉鸣，在安静里敲碎一角恐慌。丧尸是不爱理会这些动物的。
冷冷的月光将他包裹，露出变异后的样貌来。
灰青色首先出现在他血管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曲曲折折的纹路，皮肤一点点变青再变灰，爬满那些衣物遮盖处。修得整齐的指甲上的小月牙消失不见，带着肉的手变得更为纤长而有力，瘦棱棱的，长长地指甲在他的睡梦中无意识地在地板上划过，留下白色的划痕。
唐颂睡过了一整个夜晚。
鸟鸣与日光从容地来临，荒无人烟的城市恍若战争后的巨大废墟，仍有鸟儿雀跃。动物之间的信息传递灵敏又迅速。
唐颂感到了久违的亢奋，不是从心里，而是身上传达出来的。丧尸式不要命的冲劲。
“早上好呀，金子。”唐颂的脑电波都是带着节奏感的波浪形，显然心情颇好。“好久没看到这么澄澈的光了。”
“早上好，唐颂。”
唐颂举起变异了的右手，略有退化的视力使得他不得不来回转动小臂观察手上的变化。看不清色彩，但是应当是灰色。
丑就丑吧，不嫌弃自己。唐颂这般想着，抿了抿嘴，用手撑墙起身往房间里去。
房门大开，穿堂风扑腾而过，一只体型略大的丧尸在客厅来回打转，听到动静歪斜着脑袋耸拉着肩和唐颂看来个四目相对。
屋子里里外外都像是被凌虐了一遍，残破得不成样子。
这是一起严重的踩踏事件。得肉偿。
唐颂用脚挪开掉落在地的摆件，从卧室走到厨房，又径直去了厕所。他紧紧贴着镜子龇牙咧嘴半天，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哪怕是丧尸，也是丧尸界颜值扛把子。
看这长牙，得劲儿。
眼前的危机暂时解决。唐颂坐在马桶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去向。
唐颂主导的这具身体的身份是本世界男主，由于坑太浅有名姓的角色只有唐颂和他的室友江卿，现在还被五花大绑躺在床上那只，是主要角色。唐颂的占比大、描写具体，被判定为男主。坑浅，意味着逻辑约束小，虽然信息量少，但是总的来说：任务重、可操作性大。
比较让人欣慰的是，作者一开始铺垫了一些基础设定。
地球变暖导致南极冰川融化，漂亮的粉色冰川引来了多国的科研人员共同合作研究。在冰川中沉睡了多年的史前病毒随着洋流和这些科学家流向了世界各地，无声露出了它们的獠牙。丧尸潮爆发的速度快得让人无从招架。巨大的蘑菇云笼罩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是人类与病毒的战役。
地球是斗兽场。
文中一笔而过，提及了处于城市郊区由一个钢铁工厂改造的人类基地和丧尸身上的秘密。
钢铁工厂、丧尸身上的秘密。
扣扣嗖嗖半天，有用的信息也就是这些了。真是有被折磨到。
但是，也只能先去往这里了。
唐颂前几天从课厅抽屉里扒拉出的一张超市做活动送的城市地图，现在派上用场了。亏得他是学城市景观设计的，好歹会看地图。唐颂手握成拳状握着笔，用红色的马克笔抖动着地画出线路。或许这就是后遗症吧，尸变后明显感到力量的提升，但是四肢的灵活度下降了。握个笔，自带抖动效果。
唐颂紧紧将脸贴近桌面，用两指捏着放大镜，勉强看清沿途的建筑和店铺。规划好路线，费劲地将地图折进裤子口袋。这一顿操作，一点也不行云流水。
“准备启程了吗，大兄弟。”唐颂苦中作乐，单方面调笑。
“时刻准备着。”
“光是走，我肯定到不了，得找点声音不那么大的交通工具。”现在这状态是开不了也不能开车了。“我要去做‘违法行为’了。”
“没有人抓你。”
“狼狈为奸呀，小金子，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唐颂正想挑眉，但是硬硬的皮肤做不来这么细微的动作，心虚地讪笑。“附近有4s店，我去捞个平衡车来耍耍。黑夜里、马路上独自驰骋的平衡车，想想还挺酷。”唐颂想了想，满意地点点头。
“友情提示，丧尸室友是有名有姓的重要人物之一。”系统冷不丁出声，言下之意是必须带上，一盆子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唐颂转头探向卧室，丧尸室友还直挺挺还躺在那。无声蔓延开嘲笑的气氛。
这些丧尸明明视力不咋滴，还喜欢和人看对眼。啥毛病？
因为挣扎而越发勒紧的死结，显然不是现在的唐颂可以解开的。唐颂到阳台捞起菜刀，不顾丧尸老兄的扑腾，一下子压住他，勾起一点绳子，手起刀落。
“你自由了，老哥。”变异不止发生在外表上，他的声带也朝着某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变化。嘴里只能发出长长短短的吼声，但是显然，小老弟没听懂。“给点面子，兄弟。”
唐颂哭笑不得地上前，掀开套在他头上的麻袋，尝试着把话表示得简省些，“走。”
得嘞，这个他懂了。
唐颂又试着这般叫唤了几声，江卿嗷嗷着跟了上来。倒是乖。
“金子，你的一号小弟地位岌岌可危。”
“谢邀，婉拒。拱手相让。”
这一让，就是一辈子（bushi）。
一直躺在床上还没有什么感觉，一下地，唐颂赫然发现小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这得一米九几了。嫉妒，使得他面目全非的丧尸脸垮得一批。
“啊——（走）”
唐颂想了想还是把解开的绳子圈在腰上，以备不时之需。真要命。
三步一回头，确保丧尸小弟真的跟上，唐颂放心地继续往楼下走。不然他就要用绳子“遛尸”了。唐颂住在四楼，每一个楼梯的拐角都有几只怼墙的尸兄，顽强地进行着对冲，可歌可泣。
唐颂挺拔的脊梁不知不觉间模仿着丧尸的动作，弯下了腰、两肩下垂，像是骨折了之后孤零零地挂着。
二十几岁年轻人为何弯了腰，是生活所迫吧。
姿势不好看，省力就行。成年人的快乐，不过如此。
除了思想，唐颂与街上其他的丧尸无异。他们都是个体意识损毁、机体异变的类人猿。
是人也是兽。是他/她也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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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头顶艳阳高照，一栋栋的大厦间密密麻麻游荡的丧尸，还是瘆得人头皮发麻。
唐颂不知不觉就和他的丧尸兄弟并排了，好歹是一栋房子里相处了七天，算是有些情谊吧。同是天涯沦落尸，赶死何必曾相识。无聊的徒步之旅，系统干巴巴的电波都是一种消遣。
末世来临的第十二天。唐颂在街边的床上用品店，睁开眼。
暂时安全。
丧尸小弟委屈地缩在另一张床上，晃动着脑袋爬了起来，像喝大了似的。
没有感到很饿，但是潜意识里觉得得吃点什么。丧尸小弟歪着脑袋站在窗边，垂着眼看着他。
有点点可爱，一点点。
唐颂用长指甲把地图勾了出来，确定了现在的大致位置、估算昨天的行走路程。别看丧尸平时软趴趴的样子，脚程却一点不慢。凭着带出来的放大镜，唐颂锁定了附近不远的一家大型连锁超市。
“啊哈——（吃）”
大概是吃的吼声刺激了他，这大兄弟显得格外兴奋。
真真是兄弟不如吃的。
超市位于负一层。停止运作的自动扶梯上沾着黑糊糊的东西，是氧化了的血迹。黑乎乎的超市在尸变了的唐颂眼里，还是清晰的。这是他身上的另一层变化，夜视能力。
生鲜区的蔬果、鱼肉，发出的甜、酸、腥臭烂在了一块，嗅觉变得更加灵敏的唐颂恨不能撅过去。简直是生化武器。
唐颂晕头转向地推着小弟摸到了生活用品区，劈头就是一条长围巾，紧紧抱住口鼻。聊胜于无。
唐颂刚一放松，转头发现他小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悉悉索索的老鼠的唧唧声，视线移动：一大一小两只被超市喂得膘肥体壮的胖老鼠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唐颂猛地把他拉过来，两只老鼠刚被抖落立马不死心地跟过来。唐颂赶紧把他头上的围巾先拿了下来。
不过转眼间，丧尸小弟一脚踩烂了刚跑到他脚边的肥鼠。
踩、踩烂了？？？
这么残暴的吗......
速度之快、力气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跑得较快的小胖鼠尚且没预料到危险，又或许是最近被喂饱胆子不知“丧心病狂”。已经爬到了他的膝盖处，最后死于丧尸小弟的手上。
徒手捏老鼠...这就是丧尸吗？
唐颂顿时虎躯一震，死死地盯住他。
只见他缓缓地弯下腰，双手成爪撑在地上，背脊微微拱起，从喉咙发出长长的低吼。背上的脊骨像是张满的弓，姿态活脱脱是凶狠的猫科动物。
远远传来老鼠结队逃窜和东西倒塌的声音。
唐颂有被震惊到。这场景很暴力，但是却让他产生了不合常理的生理性兴奋。
唐颂一拍大腿，还是上前替他把围巾裹上。
这小弟收的好。
唐颂正要拉着他继续探索这超市，远处忽然传来货架倒塌的声音。
金属碰地，刺耳又响亮。
唐颂确认了眼前楼梯口大概也听不到这动静，用手压着小弟的肩，偷偷躲到离战场近距离的货架后。在货架后直白又明了地明看：
两只正在互相挑衅、随时准备进攻的丧尸。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末世）活着真难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