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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几多情长 ...

  •   第二日,老爹就要求见皇上,皇上传话准了。

      戌时,皇帝来了,爹叫我去煮茶,我就出来了,可我没走几步就回来了,我静静地站在门口,听见老爹正在求皇上放我出去。

      吕慑道:“朕怎么知道那些人不会像朕一样,利用小楼让将军妥协呢?”
      老爹道:“我已交出兵符,大军再不会听我调遣—”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朕不想冒险。将军,朕知道你一片爱子之心,你放心,待你百年后,朕一定放他出去。”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好!”

      我暗道不好,破门而入,果见老爹正要撞墙,我急忙拉住老爹,道:“您这不是成全我,您这是逼我,您要是撞死在这,我就跟您一起去。”

      吕慑也没料到这一幕,久久方道:“老将军好好保重,朕不会难为你们的。”
      吕慑说完就走了,老爹不禁再次老泪纵横,道:“终究是我害了你啊!”

      我说现在就剩下我们父子相依为命了,爹要是也没有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从那之后,爹不再轻言生死。
      我们父子二人就在这禁卫森严的院子里相依为命。

      吕慑偶尔会过来坐坐,带一壶清酒,几个小菜,与我月下小酌。

      吕慑曾笑道:“小楼不用那么紧张,朕没有那龙阳之好!”
      我疑惑。

      吕慑道:“朕那日见你梨花带雨,确实动了心,朕不介意试试,可既然老天爷不给朕这个机会,朕就不强求了—说实话,朕缺的,只是朋友。”
      我说皇帝注定是没有朋友的。

      “正是没有才想有。”不知不觉,吕慑换了口气,“以前看见你和小九打打闹闹的我很是羡慕,那次鼓足勇气摸了一把你的光头,我兴奋了好几天,你恐怕却是恶心了好久天吧?”

      我说那倒不至于,不过鸡皮疙瘩是起了一身。
      吕慑大笑,道:“这才是王小楼,朕就喜欢这样的你!”

      我苦笑,心道是吗?王小楼还在吗?现在在他面前陪他喝酒聊天的人,还是那个王小楼吗?

      吕慑也曾经不无惆怅地问我能不能留在他身边。
      我说我这不是正在你身边嘛。

      吕慑说你知道朕的意思的。
      我说您答应过爹做一个好皇帝的!
      “是啊!朕是一个好皇帝,朕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

      吕慑还时不时的赏赐些东西,除了心头始终不敢碰触的那一角,日子过得还算安逸。可唯一让我难过的是,老爹的身体竟然日渐衰弱。

      吕慑叫太医来看过,太医每次都是一句话:“心病还得心药医!”
      我知道爹的心病:爹一辈子征战沙场,纵横披靡,哪曾想今日却成了笼中鸟,老爹是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困死在这里的。

      我求吕慑放爹出去,吕慑不允,我也猜到他是不可能同意的,他是不能允许哪怕是一点危害他的江山社稷的事发生的。

      他给老爹派了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可老爹却日渐病体沉重,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心地侍奉他,尽力的宽慰他。

      老爹在难得的几次清醒时,曾对我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懂事,当初真应该少打你几回。”
      我就笑,我说你要是少打一回我都没这么懂事,还多亏了爹的拳头板子呢!

      老爹就笑着闭上眼睛,不一会又陷入了昏迷。
      又过了几天,我和爹迎来了我们在这个院子里的第三个中秋佳节。

      这一天,老爹的气色热别好,吕慑又派人送来了酒菜和月饼。老爹执意要和我喝几杯,我也没拦着。

      我们一边喝一边闲话家常。我们说起了二娘,说起了小灯笼,说起了我家后院那满是杂草的后花园。

      爹渐渐醉了,我将他扶到床上,他却不肯睡,忽然拉住我的胳膊道:“孩子,你恨爹吧?我把唐怀碧赶了出去—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我怎么说?我说不恨他,那怀碧算什么,可面对鬓染霜花的老爹,这个恨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只能说是我对不起他。

      老爹哭道:“如果当初我成全了你们多好,或许现在你们正在哪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呢!”
      我说爹别说了,快睡吧。

      爹闭上眼睛,嘴里却一直念叨:“我当时怎么那么想不开啊?我怎么那么想不开啊?”

      老爹终于睡去,我的脸上,却是一片水光,这究竟是谁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怀碧,他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磨难,他那么骄傲,也许一气之下会愤然离去也说不定,天大地大,他终究会遇上一个好人,能带给他平静安逸的好人。

      还有戒尘,如果当初我没有对他说那句你和我回家吧,那么此刻,他或许还在寺里开开心心地做他的小和尚呢••••••

      可是没有如果。
      终究是我负了小七,害了戒尘。
      今日这万家团圆的时候,我却和他们天人永隔,如果菩萨有灵,念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托个梦给我,让我知道他们好不好?黄泉路上冷不冷?寂寞不寂寞?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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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走了,在中秋之夜。

      原来老爹知道他要走了,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憋在他心里好久了吧?

      吕慑颁旨,将老爹风光大葬于先帝陵旁,永沐君恩,并追封“忠义侯”,我想他这一生也算完满了吧。而且对于老爹的离去,我并没有感到太多悲哀,或许在小七和戒尘离开后,我对“死”有了新的的认识吧,我想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们在那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

      吕慑遵守承诺,放我回府。他不再担心我爹那些部下找我,天下谁不知道神威老将军的儿子神威小将军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老爹是一呼百应,我是一呼百散。

      吕慑还赐了我不少东西,无非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什么的,还封了一个官,品级啊官名啊我接过圣旨时就忘了。

      只记得吴公公走上前来,塞给我一块玉佩道:“皇上说不来送你了,让咱家带句话给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皇上他等着你!”
      我把玉佩托在手心,顿觉温润微凉,我说这真是一块好玉。

      “那是,这可是皇上从小就戴在身上的—”
      “那就替我还给皇上吧!”

      我把玉佩塞到吴公公手里,吴公公顿时就没了音。
      我转身就走,吴公公上前一把拉住我,道:“小楼公子,这可是皇上的一番心意—”

      我欲言又止,抽出衣袖,转身大步离开。
      我能对他说些什么?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杀父仇人,可我却无法恨他,作为一个皇帝,他对我们已经够仁慈的了。

      三年多时光,足以改变太多人、事,就连将军府前的石狮子,也变得破旧斑驳,我也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变成了寡言内敛的青年。

      或许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今天回来吧,府门大开,小灯笼小铃铛一边一个扶着二娘在门口翘首以待。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们都哭了,我却笑了,我终于回来了。

      我先到灵堂给爹上香,然后沐浴更衣,小灯笼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我我身边,伺候我穿衣梳头,在把我头发束好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小灯笼的哽噎。

      我回过头笑道:“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
      小灯笼越发哭得厉害。
      我也感到莫名的凄凉,可却哭不出来。

      我先去拜见二娘,二娘一把拉起我坐在她身边,哽噎道:“好了,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二娘明显的老了,短短三年,她竟像老了三十岁,我的心头莫名涌起一种心疼。她嫁给老爹十八年,这十多年里,她时时处处讨好我,我却总觉得她虚情假意,从来没有把她当家里人看待,可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她是把我当亲儿子看待的,而我,也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母亲的感觉,那样温暖,那样绵长。

      我的房间一如我走时那样整洁干净,我踱到窗前,推看窗子,一眼就看见了对面怀碧的房间,我的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轻轻关上窗子,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饭时候,我看到了小灯笼的儿子,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在小铃铛怀里又蹬又踹的,根本不让他娘吃饭,我就把他抱过来,小东西一点也不认生,瞪着我猛劲看,看着看着一咧嘴笑了,我也禁不住笑了。

      我喂他喝了点甜汤,他就更亲近我了,一会抓我的脸,一会揪我的鼻子,嘴里还吱吱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的心情竟渐渐轻松起来。

      吃过晚饭,我将二娘送回房中,就来到灵堂给爹守灵。
      如此这般过了七天,爹的头七过了。

      我找来小灯笼让他把灵堂撤了,小灯笼望着二娘不敢动,二娘红着眼圈道:“撤了吧,活着的总该高高兴兴才是。”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和小灯笼一起撤了灵堂。

      我看二娘似乎有话要说,却始终犹豫着没有开口。
      我说二娘有事就说吧。

      二娘看了我一眼,像下定决心一般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们搬回乡下去吧,留在这是非之地也没什么意思—”
      我说好。

      二娘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答应,很是开心,欢欢喜喜地准备去了。

      我们这边正准备要走,九王府却派人送了帖子,请我过府一叙。

      我想我也该过去看看,听小灯笼说凤于飞三年前嫁给了九王爷,如今过得还不错,我要走了,再见不知何年,我总该去道声别。

      九王爷吕信还如三年前一般潇洒俊朗,只是眉宇间少了一丝早年的飞扬跋扈,取而代之的竟是类似于于飞的温文尔雅,而于飞,还是那么温柔美丽,明艳动人。

      我刚要行礼,吕信就一把拦住,道:“自己人,别讲这些虚礼,快坐下吧!”

      我就坐在了他和于飞的对面,于飞一直微笑着看着我,不停地给我夹菜,她还记得我爱吃哪些菜,桌上摆的,竟和当年她去寺里看我带给我的酒菜一模一样。

      我渐渐吃不出滋味,于飞起身告辞,道:“我去看看孩子,你们慢慢聊。”

      吕信又小声叮嘱了几句,她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离去,我这才注意到,她又怀孕了。

      我说九王爷真是好福气,于飞真是好福气。
      吕信道:“这一切都得感谢你啊!”

      我不明所以。
      吕信苦笑道:“当年,她要我向皇兄求情,保你一命—”

      我端着酒杯的手不由一抖,我早该想到,当初吕慑说有人向他求情保我一命,我还纳闷,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又是谁肯为我求情。

      却原来,向皇上求情的是九王爷,而真正想救我一命的是于飞。

      吕信道:“三年前,她为了保你一命才跟了我,现在却是心甘情愿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几多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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