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昏黄扶袖玉蘭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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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处高档楼盘顶层，是本市最早采用360度全角视觉设计的钢结构高层住宅，整个幕墙都是双层全落地玻璃，密闭性很好，四周没有遮挡物，极目远眺的视野非常开阔，更显出闹中取静。公寓是酒店式的管理，楼下就有超市和西餐厅，对于单身贵族来说，到是极为方便。
萧父好静，很多年前就远离市区购下一处别墅，过起了半隐居生活。只是对于萧然来说显然颇为不便，又不想私人空间离体工队太近，这处公寓的地理位置也就恰恰好了。其实萧然日常集训和比赛都非常密集，再加上是主力队员，时不时就会接到队里的宣召，一年到有多半时间是住在体工队的球员宿舍了，极少有机会来自己的这间公寓，只是会定期雇物业的终点工过来打扫，以保证他只要想来的时候，房间里一定保持着干净舒爽的状态。
打开房门，经过中央空调调适后的温度，干燥而温和的裹住了他。挂好外套，路过客厅的酒柜时又顺手拎了一瓶Jack Daniel，径直走到阳台上，舒适的陷进一张铺了小羊皮毯的白色软藤编阳光椅，双腿架在阳台的金属护栏上，身体放松的后仰着。萧然进门时并没有开灯，外面正是华灯初上，楼体的光源柔和的回映进来，洒满萧然一身，从背后看去，整个人透出一层淡淡的清华，却更显得有些萧索。阳台的小几上摆着几只威士忌酒杯，萧然取了一只，通透的玻璃酒杯中，缓缓斟入一泊深厚的琥珀色泽，浅押一口，脸色不明的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
常年的球员生活，那样强度的奔波疲累下，任谁也免不了烟酒侵袭。但萧然却对那些比较免疫，意志坚定的保持着自己的最佳运动状态。只有一个人时，就独爱品饮这种并不算名贵的威士忌。舌尖慢慢体味着，田纳西山谷的黑麦和大麦芽，配合着清澈纯正的天然无铁泉水，再经过糖枫木炭薰酿，最终形成一种独特的芬芳，酒精含量不高不低，滑润香醇的口感。萧然和队友在一个小酒吧里喝过一次后，就矢志不渝的喜爱上了。
萧然是这样一种人，一旦找到所喜欢的东西，就永远不会改变了。品酒如品人生，这样的个性正是暗合上了Jack Daniel的特性。
手机响起来，萧然惊动了一下，懒得接听，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按下扬声键，刘思辰甜腻的声音传了出来：
“萧大少，晚上穆总有请，你得赏个光吧”，说完，格格笑了几声。
萧然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场合里多做周旋。但这位穆总是萧然球队的大老板，亦是青年才俊，英雄相惜之下一向也对他青眼有加，这个光，到还真是不能不赏。于是简短的问道：
“在哪儿？”
刘思辰顿了一下，说：
“我正在百威大厦，你先过来接上我，一起去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萧然也知道刘思辰的心思，只是一直不太喜欢她所处的那个圈子，两人虽然相熟多年，却一直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模特这一行，浮光掠影般的青春行业，最好的光阴就那么几年，这些女孩儿们早早就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本，游弋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看她们外表总是光艳美丽，也一个个的见多识广、游刃有余，内心里却大多也早早被这个物质的世界掏空了。到最后，耳鬓厮磨中又有几个能分得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萧然又坐了一会，直到酒杯空了，才慢慢起身走进卧室，换好衣服就出了门。快到百威大厦时又给刘思辰打了电话，约好碰面的地方。刘思辰接了电话就下楼了，隔着大堂的玻璃窗，远远的就看到萧然的车开过来。刘思辰边上车边向萧然招呼着晚上聚会的地址：
“Club1986”
接着就落下副驾遮阳板的理妆镜，自顾自边涂着唇彩边用余光又打量了一下萧然，干净清爽的Nautica白色浅立领薄质夹克，领口的拉链随意的微微敞开着，露出藏蓝底灰黄横格的内领，胸前一个简练的风帆标志，低调而充满活力，衬托出萧然那股特有的明朗力度。
刘思辰吸了口气，戏谑的口气说着：
“萧大少，你说我怎么就看不够你呢？”
萧然无所谓的笑笑，随口应了句：
“就你花痴。”
刘思辰和萧然在各自的圈子里几乎是同时成名，相识于赞助商穆氏地产为球队举办的一次庆功酒会上。刘思辰见惯了同行里各种各样姿容秀洒的男性，但那样的丰仪俊美，却无一不是或多或少沾染有阴柔华丽的气息，对于萧然这样砺就而出的男子，怎能不会一见倾心，到也从不遮着掩着。这样，一个是少年得意，一个是风华正茂，一来二去，自然而然的成为很多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加上萧然略有些疏离的性子，这类聚会到是十有八九会通过刘思辰来相邀了。
车内的温度适中，刘思辰解开了外套的一件酒红色中长皮质猎装式束腰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缀水钻低胸夜店装，显得身材姣好，纤浓合度。刘思辰又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归置好Prada手袋里的化妆品，随手往后座放过去，一回头却正好看见座位上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再看，竟然是个琉璃装饰的小蝴蝶夹子，一看就是小女生的饰物。女人的第六感天生灵敏，刘思辰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捡起来伸到萧然眼前晃晃，酸味大作的问：
“萧大少这是带着哪个妹妹去兜风了啊？”
萧然低头瞥了一眼，就认出了是小鱼用来夹刘海的。这丫头的头发厚，总嫌刘海碍事，一上课就用这种小夹子夹着，下了课就又赶紧放下来，生怕夹跑了发型，臭美的不得了。结果整天拿着，人又总是丢蛋鸡一样，坐哪儿扔哪儿，一个夏天萧然也不知帮她拾了多少回。估计是下午去海洋馆时又随手扔下的。于是也不去多做解释，只淡淡的答道：
“哦，可能是一个朋友拉下的。”
刘思辰紧追不放的又问：
“什么朋友啊，哪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萧然自顾自的开着车，嘴里只含糊的“唔”了一下，也没搭茬。心里有个地方却正在温暖起来，不知道那个丫头这会儿在做什么，就这样悄悄的、轻柔的想念着沈小鱼，一路向礁山路的会所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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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ub1986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从桑拿SPA到KTV和棋牌麻将，这些都是基本的娱乐设施，半地下的位置还有隐有一间假露天式的泳池，后苑则是一间中型的高尔夫练习场，除了不设赌场，各种休闲设施十分齐全，来来往往的也多是些社会名流和商界精英。从外面看这间建筑毫不起眼，也没有任何标识，高大的青石外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只是在这个季节都已经萎顿枯黄，透出几分时间才能打磨出来的古旧庄重感，即使从外面路过的人感到这里有什么不同，视线也会完全被内庭大片大片高大的常青乔木林所遮住，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条缀满昏黄地灯的小径，蜿蜒曲折的通入庭院深处，带出一些暗昧的意味。
萧然顺着小径又开了大约一两公里，才来到一幢敦正的仿英式庄园建筑跟前，简洁厚重的外墙上，毫不张扬的嵌着Club1986的一小面青铜标识，显得低调而奢华，暗示着客人们的身份和地位。这里都是待客泊车，早有身着黑色燕尾制服的男侍应生笔挺的侯在前面，车刚停稳，就有人一手护着车门的顶沿，一手拉开车门礼貌的将客人迎下车来，另一边就有人上前将车开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显示出训练有素的服务管理。
萧然礼貌的伸出一只胳膊，让刘思辰挽着他步上台阶，两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华丽丽的向二楼的KTV包厢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聚光。进了包厢，服务生接过两人褪下的外套，躬身退出，轻轻带上房门。里面此时正是觥筹交错、暗香浮动，未待站稳，就有一个娇嗲的声音响了起来：
“呦，萧大公子来了，这可真是稀客呢！”
刘思辰已经循声坐了过去，嘴里还在装腔作势的嚷嚷着：
“Lisa，看见我也不表示一下，一对着萧然你骨头都软成泥了，当心穆总吃醋啊”，
那个叫Lisa的也是模特，一把挽过刘思辰的纤腰，继续用捏得出水的声音，嗲声嗲气拖着长音的说：
“穆总你还不知道么，人家有姚大小姐相陪，哪用得着咱们这些庸脂俗粉的闲操那个心嗱……”
那边穆宵风已经笑着在招呼萧然，
“萧然，好久不见，过来喝几杯。”嗓音略带些许低沉的磁性，语调平和。
早有人把穆宵风身边的位置让开，萧然满不在乎的晃过去，一边冲大家点了几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又不缺礼数的浅浅叫了声“穆总”，这才坐下。
跟其他成名球员相比，萧然的私生活简直是检点到纯洁，像这样和一群莺莺燕燕聚在一起涮夜，对于萧然来说并不常见。穆氏地产虽然是萧然球队的总赞助商，但萧然跟这位穆氏实际的老板穆宵风见面的次数却着实不多，只知道这位穆总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对他的私生活状态也偶有耳闻，毕竟，男人么，何况又是这样一位形容举止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心里到并未曾因此而有什么隔阂，但也不曾跟穆宵风刻意亲近过。
这人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令人安和的气质，在他身边待上一会，再焦躁的心都会奇异的安顿下来，任谁跟他在一起，无不感觉如沐春风。只是，看着亲切柔和，却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他面前造次。这样优秀的一位人中龙凤，围绕着他所产生的故事若是不多，那到不正常了。
今天这样的场面，十有八九是半公半私的应酬。果然，萧然一落座，穆宵风先递了瓶红酒给他，看似随意的向他介绍了右手边的两个陌生面孔：
“这位是省建委新到任的赵主任，这位是宏远地产的贺总，对你的球技很是赞赏，正说着，你这曹操就到了。”
又转身向那二位，轻轻拍了拍萧然的肩膀，笑着说：
“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一看这张明星脸，就知道上个赛季的票房为什么飘红了。”
寥寥两句，就把叫萧然来的缘由暗示的清楚，既点明了客人的身份，却又没有泄出人家的底细，连带着还把萧然的姗姗来迟不着痕迹的平滑过渡开了。
国内的球员再有名也还是得靠着赞助商来供养着，这类应酬其实是司空见惯的，萧然也不例外。当下斟了一杯举起来，说：
“赵主任，贺总，初次见面，我就借花献佛，也为赵主任接风洗尘，先干为敬了。”说完一饮而尽。
那赵主任喜道：
“没想到小箫是这么爽快的人，看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贺总也接道：
“既然大家有缘，难得一聚，不用说，我也干了！”
这边穆宵风也已同赵主任碰过杯，春风化雨般的口气说：
“赵主任请，红酒柔和，多喝一点无妨，今晚可要不醉不归了。”
你来我往，宾主尽欢，酒酣人醉的闹到半夜，萧然酒量浅，加上空腹饮酒，没几杯就已经有些不胜酒力，跟穆宵风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先走了，刘思辰一看萧然离场，也一起跟了出来，醉醺醺的缠着萧然：
“你可真不仗义，扔下我就想一个人开溜啊！”
萧然只好把她扶进副驾，没好气的说：
“又没人灌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正要转身关车门，却冷不防被刘思辰一把拽住，双手缠到萧然脖子上，一头埋进他胸前，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我爱你萧然，可是你怎么不回应我……”
萧然一惊，低头赶紧想拉开刘思辰，却不料被她死死的箍着，反倒越拉越紧，从背后看去，动作十分暧昧。好容易挣开了，一转身，却看见穆宵风竟然已经站在身后，萧然当即有点不自然，正要开口，穆宵风却摆摆手，淡淡的笑笑，说：
“我是出来看看你还能不能自己开回去”，又看看已经醉的睡过去的刘思辰，玩味的补充了一句：
“现在看来你的酒已经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昏黄扶袖玉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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