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雪峰》胧烟谷

81、不听话就打服

　　牛大壮比辛芷年长，平日里也是以辛芷大哥自居。可到了辛芷发火的时候，他还是惧怕的。
　　“我的错，我认罚。牧野的消息，我去盯。咱们也不是公私不分，主要是——小芷放心，绝不再犯！”
　　牛大壮抱拳真诚忏悔，辛芷自不会再深究不放。两人分开之后，辛芷一个人回了雪峰。
　　子时二刻，万籁俱寂。辛芷推开院门，踩着石子路经过涟漪湖。月色朦胧下，竟枯坐个人影。
　　“大师兄？”
　　辛芷见那人回首，走近两步，辨清神色。“怎么在这里坐着？雪院里有事，还是有急事找我？”
　　面色苍白，辛芷心下稍惊，待去摸脉时，被长明挡下。
　　“无事，嫣红苑安静，没留意就太晚了。”他站起来，身影单薄又孤寂。“不早了，赶紧歇息吧，我回雪院了。”
　　执掌一个门派，自是有许多琐碎。辛芷知道，长明背负良多，也需要适当缓解。
　　“心情不好，可以随时来嫣红苑。当然，作为交换，我的花可是要照料的。”
　　长明轻笑一声，点了点辛芷方向。“可真是吃不得你半点便宜。”
　　辛芷傲娇的额起头，双手抱臂。这番模样越发逗的长明无奈浅笑。
　　“师兄，下月荏苒大婚。我要去一趟岱宗。”见他心绪好转，辛芷适时提起。
　　“嗯。”长明点点头，“是该去。岱宗山庄的大喜事，玄灵也该着人出席。到时候，我同你一起。”
　　“这个月末，我还要回趟牧野。”
　　回？
　　气氛有那么瞬间的冷凝，长明停顿了片刻又忽闪躲起目光。但他还是笑着说道:“是该回去了，韩允定催了吧？”
　　“是我着急想回去。”辛芷望着涟漪湖，眼波敛转，似是柔蜜的甜香溢满出来。“师兄放心，待课业制定完善，我再走。”
　　“好。”
　　长明离去时还望了辛芷一眼，她依旧站在湖边，像遗世独立的侠女一般。可这个侠女如今有了依伴，最不妙的是，这个依伴很有可能比苏师叔还重要的多。
　　长明有些恐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师妹动了真情。
　　“重情之人，最好拿捏。”
　　或许，他要调整一下。
　　再绝美的地界也不能日日欣赏，混过了初初的拘谨期，某些弟子调皮的属性就开始暴露了。
　　迟到、多言、拖课业……各种阳奉阴违的小动作层出不穷。关键是，大家对挑水、劈柴这等惩治也开始毫无所谓。
　　“等一下。”辛芷叫住一位扰乱学堂还无所谓转身就去柴房的弟子，“自今日起，凡耽误学堂者，受鞭五下。”
　　她坐在那里，却自有一番气场，愣是让站着的学子，生出了胆怯。
　　“再犯，收玉牌，逐出玄灵。”
　　哇，鸡毛的小事都开始逐人啦？
　　再不忿也不敢直接质疑啊。刚刚还哄笑起哄的几个都默默不敢言。
　　“还不动？要我请？”
　　校练场上，又是聚满了人。诸位弟子们还未见过惩戒鞭，一时间人头涌动的不知是热闹还是惩戒。
　　“那弟子，是御霄的。”雪院里，叠邕皱着眉，可偏偏长明掌门，气定神闲。“惩戒鞭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的斤两最多三鞭，此次若出人命，我们再多道理也是落个下乘。”
　　狼毫放到笔搁上，长明抬起眉眼。“非常时期，杀一儆百。”
　　“小芷执掌戒鞭，教导规矩。若她都放水松懈，这群弟子们还能何如？”
　　叠邕是看出来了，长明一向宽宏辛芷，这次八成也是站她。“话虽如此，可五鞭也太过了吧？”
　　长明低下头，拿笔书写着什么。“小芷有分寸。”
　　好嘛，原是他一个人着急。叠邕摊手，他也不管了。
　　戒鞭的凶悍程度，涵昇是很了解的。校练场，他摇着折扇站在青风身边，已然一副坐等收尸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受辱，便是御霄的长老、掌门也不会这般惩罚。
　　这位御霄的弟子通红了脸跪在中央，上身□□，露出精壮后背。任谁看，都是被欺凌的模样。
　　场下议论纷纷，辛芷旁若无人的走到背后，右手一甩，长鞭既出。
　　“啪啪”脆响，震的一众心尖乱颤。跪着的人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哦，端神色，还有可能是羞耻的。
　　“玄灵是守规矩的地方，不会给你再二再三。你就是点儿背些，落在我手里。”辛芷弯腰同他说完，起身环视了一圈，气沉丹田高声道:“玄灵的惩戒一律罚鞭。有不服者，可。只要在场上赢过我，规矩你说了算。”
　　这怎么可能？
　　一帮青年才俊有些忿忿:这不是严重的欺压霸凌吗！！
　　“pia~”一声闷响，带出几缕碎布。众人还在惊愕之际，青风已洪亮报数:“一鞭——”
　　手起又落，鞭子再度挥下。这一次，小伙子闷哼了一声。听的出来，已经快超出忍耐。
　　观望队伍中，忽的突出一个少年，他跪到地上，开口就是道歉。“长师，我们知错了。请您念在初犯，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是御霄的弟子，感情打的这位在御霄之中还有点地位。”涵昇剑眉一挑，合上折扇。“卫焱刚立起来门户，辛芷就这般打脸。呵，有意思了。”
　　青风听的着急，开口想告诉师姐，又怕众目睽睽惹她不悦。
　　“报数呢？”
　　“二……二鞭。”
　　面对厉声呵斥的师姐，青风不自觉胆怯。
　　“啪！”紧接着又一声响，众人面色皆变。
　　“三鞭。”
　　辛芷果然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为一时之快，人命都不在乎。
　　“四鞭。”
　　“噗——”一摊鲜红奔涌而出，连报数的青风都侧过脸不忍看。
　　涵昇敲着折扇，皱眉在中心两人间徘徊了一圈，朝身后的仆人轻声道:“去请五师兄，告诉他备好伤药。还有，再派人去镇上请最好的大夫，善医错骨外伤的那种。对，还有麻沸散，也要吩咐人去熬。”
　　“五鞭。”
　　“师弟！”
　　“还能听见说话吗？”
　　“你快应一声啊！”
　　……
　　熙熙攘攘的聒噪声中，辛芷扬手收了戒鞭，旁若无人的步出校练场，往嫣红苑走去。
　　“掌门，辛芷这般处事，有谁应允？明摆着就是越矩，以权谋私，滥用职权。”
　　“御霄与崆峒联合，风头正盛。辛芷偏挑此刻拿捏，不正是给玄灵树敌？依我看，她就是盼不得点儿玄灵好，生怕咱们安稳了，韩家又多个对手。”
　　“怪不得都说‘女子外向’。她们这群碰上情爱就没了神智的，就不该担任‘长师’！”
　　雪院里叽叽喳喳的一群发言，无论他们说什么，长明都恍若未闻。
　　于是，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蹒跚上前。“长明，你现在是一门之长，不能纵容，再听之任之。辛芷她既认自己玄灵弟子的身份，那必须以玄灵为重。门规中:‘目无法纪者，才罚五鞭。’这只是扰乱学堂，岂不太过？”
　　长明终于抬起了头，他朝白翁揖手礼毕，缓缓开口:“师叔，辛芷昔年掌戒鞭，玄灵上至掌门下到马夫都无人质疑。如今，她加了一层韩夫人的外衣，你们就忘了？”
　　“她只管规矩，不论身份，如若僭越，掌门都可以鞭。旁的什么先不论，她掌戒至如今，有谁说过一次‘不妥’，一次‘不服’？”
　　长明摆了下手，身旁自有人摊开书卷念道:“御霄弟子卫**，目无尊长，扰乱学堂，教唆同窗，败坏风气。桩桩件件，按规当逐。然念在御霄卫掌门的面上，暂留玉牌，罚戒鞭五。”
　　“这封信，我已经命人送往御霄了。”长明接着道，“相信卫掌门不会不明是非，非要胡搅蛮缠。”
　　众人两三对视，憋着劲儿。得，这是又护上了。
　　叠邕剪开带血衣物，瞧了一眼，有些狐疑。他瞥了眼弟子面色，徒手撕开后背。
　　随着“呲啦”一声，青风涵昇忙赶上前。
　　涵昇:“五哥，您轻点。这皮开肉绽的，扒衣服可连着皮呢！”
　　青风:“要不咱们等等大夫吧？”
　　御霄一堆报团站在一旁，敢怨不敢言的，甚是凄惨可怜。
　　叠邕也不讲究，直接将弟子扶起来盘坐，然后自己也坐了过去。双掌运功，开始输注灵力。
　　“不是吧，师兄这是……命不久矣了？”
　　莫说弟子们不懂，涵昇青风都看的一头雾水。
　　可灵力毕竟是辛苦修炼的，谁也不是天生无穷。
　　涵昇靠过去，以折扇挡唇，轻语:“能救就救，不行就算。你犯不着把自己也搭进去。”
　　滴答滴答滴答……窗外不知何时落起了细雨，可屋内依旧没人离开。
　　叠邕收了掌，灵力褪去，那位御霄弟子苍白的面色终于和缓了些。
　　“多谢五师傅，您的大恩大德，御霄上下铭记于心。”
　　面对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弟子，涵昇捅了捅叠邕。那上挑的眉眼，无不是嘚瑟揶揄。
　　“你们不必谢我。”叠邕看也不看众人，只是在背上仔细涂药。“戒鞭的威力加上辛芷的修为，五鞭足以夺命黄泉。他能内力无恙，只受皮肉之苦，说明鞭法收力至少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