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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一夜长大 ...

  •   莫家主着急四海局势,匆匆上路。辛芷与韩允还在林家堡滞留。
      有两位“大爷”在,林家少主缩在屏风旁继续呜咽。“呜呜呜……”
      “能不能消停会儿!男子汉大丈夫,只会哭泣讨饶?”辛芷最看不得怯弱之徒,听得心烦,厉声呵斥。“再让我听到一声,拔了舌头。”
      果然,林少主捂着口鼻,憋到抽搐。
      韩允将飞刀递给她。“是北郡闫家的飞刀不错,但此事与他们无关。”
      辛芷抬眼望他,因坐着的缘故,身高差距,不得不昂起头。“你如此笃定?”
      俊美的眸子晶莹一笑,映照出辛芷清晰的面庞。“闫家家主是我姑父,没我的命令,他不会与任何门派合作。”
      是了,北郡闫家,紧邻牧野。昔日韩家三日大火后,闫夫人悬梁自尽,让闫家落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那闫夫人的尸体,还是她跟着俞满江去确认的。
      “闫家向来在百家中示弱,不成想背后正主是你。”辛芷挂着一抹淡笑,出口却是满满寒意。“你卧薪尝胆,筹谋十一载,四海间还隐藏了多少势力?”
      韩允依旧笑靥如花,凑近了她。两人之间,发丝轻缠。“你会知道的。”
      又是这套说词!
      辛芷别过视线,拿着飞刀指了指地上的林少主,道:“他同林家堡怎么处理?”
      韩允直起身,抬手捞回某位拿着乱晃的飞刀。“林家还有不少旁系,家业和他自会妥善安置。你放心,猎鹰队还在,他们不会允许一个无德无才的人统领自身。”
      百家之所以长久留存,自然与其自身庞大的门徒家系密不可分。只是……
      “权之一字,最是利欲熏心。自此之后,金陵林家陷入内乱,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难以复原。”
      辛芷冷眼瞧着他,像是瞧着一个陌生人。“攻克百家,完成了第一步,恭喜你。”
      韩允一瞬收了笑眼,拉着辛芷的手按在胸前。“此事与我毫无干系。你不能看着似韩家获利,就怀疑是我。”
      “当然,没有我的允许,韩家无人敢轻易行动。”韩允严肃的时候,俊美中带着些许清冷,又是一种美感。“我怀疑,有人发现了韩家后人。这场计谋,设计的是你和我。”
      酉时一刻,一场大雨并着压城乌云提前带金陵进入夜幕。
      城内一家普通的客栈里,辛芷倚着窗框,冷眼旁观暴雨摧残花木。
      “你既已传书给长明,担忧也无用。”韩允去了蓑衣,将手中托盘油布下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
      自出了林家堡,辛芷便一直情绪不佳。韩允摆好了一桌子饭菜,也不见她回头。
      总要找话题的。“莫不是阴雨郁心,后悔没回玄灵?”
      辛芷终于转过身,眉眼间却无一丝朝气。她看了吃食一眼,走到桌前。“你不用试我,我说不回便是不回。”
      韩允皱眉,“我没有试探你。”将竹筷放到她面前,韩允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你可以试着,多分我些信任。”
      辛芷冷笑一声,“现在,我已分辨不出,可不可信,如何信。”
      她传书的人是长明,可至今,仍不愿回玄灵。韩允展露笑颜。“你终于认清俞满江的真面目了。”
      辛芷回:“那也不代表,我信了你。”
      韩允并不受她的态度影响,反而帮她布菜。“但至少,你可以抛去情份看待事务。这对我来说,是件益事。”
      “俞满江与卫怀仁同属一丘之貉。这些年他到底是真心待你还是逢场作戏,你心知肚明。明宠暗陷,是他一贯手段。不然,你在雪峰多年,揽誉无数,怎会受众人孤立?”
      “哐”一声响,辛芷起身,带动座椅翻倒在地。“韩允,即便我对掌门师父有所疑虑,也是我玄灵内部的私事。你,无权在我面前说他半句。”
      “呵——”韩允自嘲一笑,点头应是,“我记住了。菜再不吃就凉了,我好不容易冒雨带回来的。赏个面子,嗯?”
      嘴上说的再厉害,可辛芷的内心还是动摇了。她重新坐下,拿起竹筷。
      没有俞满江的默许,卫怀仁不会傻到挑起争端。能明目张胆的设计陷害,说明他确认玄灵不会与他深究。
      她逼迫自己修灵练剑,卯起亥歇十年如一日。她为玄灵名声,拼死霸占四海第一。她牢记师训,兼济四海,始终坚持本心。
      可笑,黑白颠倒,孰对孰错?
      原是万物一场空。
      韩允见她躺在床上神色暗淡、恹恹不欢,便将烛光拨暗了些。“有什么不快就睡一觉,思虑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辛芷背过身,挡去面部表情。“我明天要去江宁,你若忙就先回韩家。”
      “韩家没什么事。”韩允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心疼。“苏前辈的故因还未查清,眼下又生出一堆事端。对方来者不善,你我要同心并肩才是。”
      “好,明日一起吧。”
      第二日,还是阴云密布。辛芷与韩允一路驰骋,很快便到了莫家。
      大门紧闭,静匿的异常。
      辛芷狐疑的与韩允对视一眼,扣了三声门。“有人在吗?”
      ……
      无人回应,奇怪。
      “哇——哇——哇——”院墙之上忽落了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什么情况?
      韩允靠近门缝想窥探究竟,竟闻到阵阵血腥。“不好——”
      韩允开口的那刻,辛芷已拉开他踹门而入。
      大门撞上砖墙,院内的情景落入眼帘。仆人、丫鬟、管家……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从大门一直延伸到了堂屋。
      辛芷沿着血迹斑斑的石子路走到主室,莫夫人连同护卫早已气绝。
      是仇杀?莫夫人一向和善,莫叔叔又是一腔正气。是夺权?涵昇是莫家独子,旁系亲眷也多是商户富庶。
      为何?为何!
      辛芷只觉血液倒流,头痛脑胀的厉害。
      不对,莫家主呢?
      辛芷转身开始满院狂寻,一间又一间,确认了每一个尸体,却始终没有莫逑的身影。
      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莫家惨案,家主失踪——那涵昇呢?他岂不是一夜之间……
      辛芷回主室的路上,思索着尸体上的痕迹。
      全是一击致命,这是高手。
      四海之中,拥有如此灵力的不下五人。
      “如何?”她蹲在莫夫人身侧,问一直查死因的韩允。
      将莫夫人缓缓放平,韩允贴心的帮她闭合双眼。“你摸一下心脉。”
      辛芷看他垂着眼眸,情绪内敛,还以为凶手异常残暴虐待了莫夫人。待拨开衣领,触及皮肤,一阵寒冰彻骨的凉意自手指蔓延心间。
      她慌了神,丢了衣领,手忙脚乱去寻手腕探脉。
      这股寒凉她很清楚,这副死相她再深刻不过。
      苏卿卿——她的师傅,也是这般冰冷的躺在棺椁之中。
      “韩允,你想死么?”
      辛芷一把揪起,将他逼至梁柱上。手下狠戾,雪白的绸缎已抓破几个小口。
      “阿芷,你先冷静,这是陷害……”
      “普天之下,除了韩家还有谁会寒冰掌?”辛芷强压下嗜血的杀意,可手却不自觉的用力,韩允肩上已微微泛红。
      他不惧不抗,只是扶着辛芷,面色担忧,耐心解释:“韩家只有嫡传亲子才有资格修习寒冰掌。四海之内,除了我再无他人。”
      “可我一直同你在一处,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来回江宁。”
      辛芷眼眸通红,一字一句咬着牙道:“所以,你是想说,你们韩家的秘术被盗,是百家之中有人故意做局,陷害于你。”
      “事实如此。”韩允坦诚对视。
      透过那双星曈,辛芷清晰看到暴躁的自己。
      “当年觊觎寒冰掌者不在少数,家父为混淆视听,特作了三个伪本,分藏于牧野。观如今莫夫人的伤势,寒冰掌只是其一,胸口处还有一道掌痕。这说明此人修习伪本,已遭反噬。力出十分,威力五分,伤己三分。”
      辛芷一脸不信,凌波却自腰间脱出,自去拨开莫夫人衣襟。
      一个黑漆漆的五指掌印赫然在列。
      她狐疑得瞪了一眼韩允,松开手,打算仔细检查那道掌痕。
      刚转过身,还没站正,就被一个手臂搬过。“阿芷,你要信我。”
      韩允哀怨得望着她,一双星曈似诉着无数深情。可她,全无心情。
      抽出手臂,辛芷重新仔细前后的检查了一遍,包括侍卫、屋里摆设。
      巡查了一圈,她愈发犯难。
      “你有没有发现,屋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侍卫负责夫人安全,他没有反抗还是敌人太过强悍?”
      “也有可能是相熟之人。”
      韩允与她对视一眼,辛芷不由皱眉。她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仔细冥想却又空无一物。
      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
      “管家?管家!这……爹——娘——”
      辛芷随及快步寻声,还未出屋,就与院中的青衣撞个正着。
      “辛芷?”涵昇诧异的脚步一顿,疾步进屋,一把推开她。
      “涵昇,你听我跟你说……”
      “娘……娘——”
      辛芷稳住身形时,涵昇已奔至母亲身侧。看着他小心翼翼扶起头颅,又是试探鼻息,又是整理面庞,又是红了眼眶,又是潸然泪下。辛芷怎么也说不出劝慰的话。
      “让他发泄一番也好。”韩允不知何时来到身旁,轻轻扶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颤栗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涵昇一阵咆哮,蹒跚起身。他拽住辛芷,毫无仪态,出口就是审问:“谁干的?说,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到时,莫府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不可能!我爹娘一世行善,江宁哪个不尊重礼遇——对,除了你。是你把人招到我们莫家的,是你没有护好我娘,是你让整个莫府遭遇了无妄之灾,全是你!”
      涵昇悲愤交加,全没了理智。他拉扯着辛芷,一声声的控诉、谩骂。
      “你哪次来我家,我爹娘不迁就你?就连我这个亲生的都不如你,可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你空拿着第一宝剑,你什么都不做,你看着我娘的尸体,你袖手旁观!”
      “辛芷,你怎么不死,你他妈为什么还活着?”
      涵昇情绪失控,一掌劈开旁侧圆凳,力道之大,木屑纷飞。
      家破人亡,一夜成孤。辛芷望着莫夫人的身躯,忍下悲怆,拔出凌波。
      涵昇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匕首变成短剑,递到他面前,辛芷开口:“莫夫人是真心待我,未能护及,是我的错,当罚。”
      韩允皱眉,涵昇防备,辛芷手中的凌波剑光流转。
      “随你出气。”
      韩允霎时手攥成拳,如炬的目光自辛芷面上移到凌波又转至涵昇。
      涵昇动了,还伸手拿凌波……
      韩允不能忍,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之间,逼退涵昇,反手遏制他执的剑柄。
      “辛芷心中有愧,是她良善重情,但不代表事实就是她的错。”
      低沉清冷的音色从他口中脱出,竟带了五分威严。这一刻,涵昇都被气势震慑。
      “你突逢变故,情绪失控,情有可原。可不分青红,不辨原由,先推错旁人,是为心中好过,还是无担当逃避现实?”
      这话说的诛心。涵昇愕然片刻,气的哭着吼回去:“你他妈才逃避!你是她的人,当然替她说话。你们都是一伙的,害了我娘,还振振有词!”
      看着涵昇声泪俱下,辛芷心如刀绞,近前欲劝,却被韩允阻截。
      “莫夫人身上的伤势你可细看了?院中的尸身可全辨认过?死伤如何,有没有遗漏添增;莫家主现今音讯全无,是否危急,又该如何去寻?你只知发泄私情,可有半分应对对策?”
      一连串的训问,如爆珠般悉数砸向涵昇。他手脚无措,眼中布满不甘却辩不出半句。
      涵昇到底是家中独子,即便在玄灵受辛芷压迫,也未曾受过如此训斥。
      毕竟是自己师弟,眼看他被旁人训,辛芷多少有些不快。
      “他还年幼,又突遭变故,你不能好好劝慰。”
      至亲遇难,自己却于事后方知,无能为力。
      此间悲怆,非可言说。
      辛芷,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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