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雪峰》胧烟谷

19、四海会武（下）

　　卫怀仁右掌举起又放下，那板凳一般粗的板子就落在了允诺身上。执行者可没有管他纤弱的身子骨，一次比一次狠厉。
　　允诺忍着痛，一声不吭，没几下，腰下白衣就泛了红。
　　一道凌波的光芒闪入，紧接着就是划破长空的声响。下一刻，两侧执仗的弟子闷哼倒地。青衫飘然入内，右手一挥，收回宝剑。
　　“卫掌门在四海会武之际，未去观战，反而私自对我的人动刑。”辛芷回头瞥到允诺身上伤痕，回望向卫怀仁的眼神格外凌厉。“不知卫掌门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玄灵有意见？”
　　卫怀仁散退弟子，同辛芷低声言语。“焱儿行事荒唐，辛姑娘帮忙顾全本门颜面，卫某感激不尽。可是，此子擅蛊惑，迷人心智，不得不除啊！”
　　辛芷冷冷一笑，退后一步与卫怀仁拉开距离。“掌门怕是误错了。允诺自出了叙林院，便是我辛芷的人。您若是对他们二人有异，何不一并询问？”
　　辛芷留给允诺的背影，强大又坚定。那冠上高束的发髻，更趁得她英姿飒爽。而束发的发簪，正是桃花木。
　　“您未分事实，挑卫焱比试的时候，只捡我的人下手。怎么？是对自己的儿子包庇还是觉得我辛芷软弱可欺？”
　　卫掌门皱着眉头，老谋深算的眸子紧紧盯着辛芷。这个丫头，一向傲气，今日怕是来驳面子的。
　　“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我帮你教训下人，你就这般与长辈说话？”想她还要参加会武，肯定呆不了多久。卫怀仁换了笑脸。“辛芷啊，即便是本道心急，未同你打招呼。你也不该硬闯进来，同我质问吧？玄灵向来重视教养，你师父见了会心寒的。”
　　他一副长辈的慈善模样。“这样吧，本道念在你师父的面上，不予追究，你先回去吧。”
　　辛芷听他因果颠倒，无语一笑。“卫掌门不用拿师父和玄灵来压我。今日，允诺我带定了。”
　　她转身，不再废话，将允诺轻轻拉起。眼看他忍痛还宽慰自己的微笑脸庞，辛芷又是一番心酸。
　　“辛芷，你考虑清楚。这是在同御霄宣战么？”
　　辛芷正欲言语，衣角却被允诺抓住，苍白的小脸还朝她摇了摇头。“此事起于允诺一人，与玄灵无关……”
　　气息紊乱，说话带喘。辛芷心疼了。
　　“卫掌门仗责允诺时，闭口不提挑衅。而我只不过要带走自己的人，却被你说宣战。”辛芷揽紧允诺腰际，一副备战的样子。“好哇，不如卫掌门来试试。辛芷若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也不必存于四海了。”
　　“你……你……”卫怀仁气得胡须直翘，可也说不出什么威慑言语。
　　辛芷傲慢转身，担着允诺肩膀，小心慢行。
　　“哼，玄灵女子只会仗势凌人，儿女情长！”
　　这原本只是卫怀仁气言，声音不大，可偏巧也能让辛芷听见。
　　允诺依附着她，直接明显感觉到她的停顿与僵硬。下一刻，辛芷轻轻放下他的手臂。
　　“卫掌门说话最好注意言词。”辛芷转身瞬间，冷厉之势充斥了整个房间。若不是卫掌门善隐情绪，都要露了怯。
　　“我自己被说两句没什么，您毕竟是长辈嘛。可雪峰中敬奉的英豪们，容不得您半句不敬！”她一步步逼近，话音落时正好距卫怀仁一步之遥。
　　“你，你要干什么？来人，来人！”
　　御霄弟子冲进来的瞬间，凌波剑恢宏而起，剑光劈开了卫怀仁身旁的方桌。
　　“若再让我听到一句对我玄灵先烈不当言语，就如此桌！”
　　御霄弟子们眼睁睁看着辛芷带允诺离开，可没有一人敢拦。即便是卫怀仁也只是在人走后，才开始谩骂。
　　辛芷将人送回房间，隔壁照顾青风的涵昇一早看到，在门边踱步了。
　　“涵昇，你来帮忙照顾。”
　　在门口犹豫的涵昇听到，只得进去。眼见允诺只能趴着，还有那被青衣遮挡的殷红。“这……什么情况？”
　　“你先帮忙上下药，若是伤势太重，就下山请个大夫。”她说完，扭头就走。
　　“不是，青风那里还——喂！这么急！”涵昇追到门边，哪里还有人影。
　　“恐是急着比试吧。”在床上趴着的允诺有气无力，还在为辛芷解释。
　　“比试？她还没完？那你这……呵，心真够大的。”涵昇也不言语了，指挥着师弟去请医者。他亲自上阵，查看伤势。
　　辛芷跑到站台处，提示晚场的第二声鼓刚落下。三声鼓落，视为空场认输。万幸，她赶上了。
　　“辛芷姑娘是特意回房壮了壮胆才敢来的？”李东晏傲气横秋得掂了下铁锤，那姿态万分凌人。
　　辛芷缓了缓气息，同师兄那边微微颔首后，才一跃上台。
　　右手自腰间拿出凌波，反手一甩，小匕首立刻成了长剑。
　　李东晏收起玩笑，握紧双锤，调整备战状态。
　　鼓点清脆，比试开始。此时的岱宗山巅，几乎人山人海。今年的四海第一，就在此局抉择。
　　卫怀仁带着弟子来到裁判台，同长明对视后，让座坐下。
　　卫焱看着父亲脸色，便跟在一旁默不作声。可最后一赛，阿允怎么没见人影。
　　锤落石穿，剑破九霄，一蓝一青两抹身影快如雷电，交错其间。于长明、卫怀仁之流，只觉凶险万分、战况激烈；于寻常灵力的众弟子之类，只看得缤纷晃眼、精彩纷呈。
　　铁锤砸面而来，辛芷拿剑来挡，左手汇灵力抵锤，右手为轴，凌波转了半圈，直刺李东晏咽喉。
　　离喉不到半寸之际，凌波由长落短，恰抵喉间。胜负自分。
　　可李东晏呢，见辛芷适可而止，反而利用她右手持剑，右侧空防，以锤击腹。
　　本欲收剑的辛芷未曾料到李东晏如此卑鄙，她急急脱剑退后，可后方就是站台边缘。无奈，她右脚点地，后跃于空。脱手的凌波已自行转到李东晏身后，并刺向肩胛。
　　李东晏右锤相急急抗向凌波，左手抛出铁锤直击空中悬浮无借力点的辛芷。
　　而辛芷这边在李东晏瞥后方挡凌波的空当，自手中抛出一物。同时，她还借召唤凌波时/宝剑对她的拉力，侧身避过铁锤，稳稳回到战台。
　　下一刻，铁锤落入人群，李东晏捂着左腹踉跄倒下。凌波在空中转了半圈，乖巧落在辛芷掌心，并重缩为匕首。
　　人剑合一，向来是修灵者追求的最高境界。而凌波剑，可以让一切简而化之。
　　卫怀仁暗暗咬牙，盯着凌波的眼神都要冒出星来。
　　只要被凌波认主后，四海第一如探囊取物。辛芷，不就是仗着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