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与冰》闻夕香

3、第 3 章

　　（三）
　　我们时常抱怨时间走得太慢，因无所事事而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一秒一秒针尖的搏动仿佛碾着血液中深沉而无法言明的寂寥缓慢而沉重的跳过，带着惨烈决绝的美艳。翘首瞻望，未来的三四年、五六年，仿佛会是场沧海桑田的让人难以捉摸措手不及的遥远和虚空。只有回首，才明白所谓的刹那芳华，白驹过隙。时光如流水一般匆忙的只能让人无力的喟叹。
　　才一恍然，五年已逝。
　　在李辰宇离开的五年零三个月，我的若水也终于离开。
　　相较于这五年，那一年春秋的交替短暂却又漫长。。。仿佛是我人生中永远无法跨越的一年。
　　我一向不喜欢夏天，却从来不可躲避。
　　那一年的夏季，当我作为一名准高三生开始在教室里挥笔如狂挥汗如雨挥蚊子不胜其烦时，若水和李辰宇已彻底得到解放，正瘫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等考分。至少若水看起来很惬意。
　　是在坐的烦躁，我简单收拾书包，从后门溜走。学校的大门扔在后面了，才觉得舒了一口气。
　　双眼不老实的四处溜达了一圈，猛然发现路灯下的女贞树下站了熟悉的身影。他垂首立着穿白衬衫牛仔裤，身形有些瘦削。女贞的树冠被清爽的晚风拂动，一整团的黑影微微的晃动，仿佛他一抬头就会撞上那深漆繁茂的枝叶。
　　女贞低矮，我一时好奇，他是怎么把他那大个子蜷进去的。等轻轻走进了，才发现，这棵树其实很高。
　　挥手拍在他肩上，他浑身轻轻一跳，回过头来，双眸中带着惊诧还有未来得及化开的淡淡茫然。我打趣道：“李学长，这么快就故地重游，缅怀你那逝去的青葱岁月来了？”
　　李辰宇笑，“你翘课。。。走，我请你吃冰。”
　　我想了想，反正也无处可去便欣然同意。
　　李辰宇接过我的包走在前面，一路上有些默然。我抬头看看星星又看看路灯，又四处看看乘凉散步的人流，再看看前面李同学的后脑勺，脚尖踢踏着不行的小石块，觉得很有趣，有趣极了。
　　在西饼屋里舒服的坐定了，吃了两口冰粥满足的向椅背一躺，“哎，我说，你是不是有虾米心事哇？”
　　李辰宇抬头看我，也许是因为西饼屋的灯光太亮，映得他的双眸黑亮，迅速闪过的光亮让我不禁一缩，眯了眯眼睛，心里嘀咕：果然还是润X滴眼液缓解视疲劳。。。那闪X是骗人的吧，周X伦细长的双眼和他比起来只能说是囧囧。。。有神了~~
　　也许是西饼屋的冷气打得太足或是冰粥确实解暑清热，李辰宇轻轻一笑，竟也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他说：“高考志愿。。。。。。”
　　我一听顿时头大觉得这简直是命运之手在无情的将我稚嫩的小心灵随意的揉园搓扁，心中泛上酸意也不去压抑，甩了一个洁白的大白眼给同样洁白的天花板：“你也说这个？别刺激我了！”
　　我的表情绝对的苦大仇深，居然把李辰宇那厮小小的镇住，他亮晶晶的眼睛可能又觉得自己太兴奋太高调不太合适，赶快调适了表情，喝了N口饮料，“你姐姐。。。。。。”
　　我立刻很善解人意的打断他，“若水都跟我念叨好多次了！”
　　我这立马要开到艰苦卓绝出生入死的抗战第一线了，她一个已经推翻了N座大山，跑步进入社会主义将要实现小康生活的人频频的对着我忆苦思甜感悟现在展望未来。。。我心里能平衡吗！？我要是能平衡我就不是小三了。。。呸呸！我要是能平衡我就不是高三了！！
　　“她。。。怎么说？”
　　我不动双肘撑在桌子上，看着他。高考都考完了，该解放的都解放了，不该解放的也蠢蠢欲动寻着机会不要束缚，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副解放前状态。
　　不好，有敌情！！
　　在长达数秒中，李辰宇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我。。。我怎么会轻易认输！这家伙很坏，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却不肯眨眼！呃。。。感觉有点奇怪！跟别人比瞪眼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头皮阵阵发麻，脖子上的汗毛像是要竖起来，脸上也开始渐渐有了热度，仿佛下一刻就要轰的一下子炸开。。。。。。果然是狐狸！！
　　好吧，虽然耻辱，我认输！
　　小闭目一会儿，养神！
　　“于水！”西饼屋里只有我跟他两个客人，很安静。李辰宇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嗓子里沉吟了许久再缓缓的吐出。
　　我没来由的一颤，开口道：“你想知道若水怎么说嘛~~”
　　李辰宇一顿，似乎向后退了退。
　　“嘿嘿！若水啊~~”我拖长了调子，那厮果然伸了伸耳朵，“你们俩够怪的，有什么话当面谈呗，干嘛搞得这么曲线呢？”
　　“什么？”李辰宇一脸惊奇，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好理解的话。
　　我把冰粥刮了个见底，抹抹嘴又拍拍他的肩，“哥们儿你就直接点呗，女孩子总是矜持的嘛，哈哈~~”
　　“直接？”
　　“直接跟若水说呗！”
　　“跟若水说？”
　　“呵。。。你害羞？哈哈哈，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李辰宇在我身后停住，我正拉开半扇门，外面的热气扑在腿上，店里的小妹望着我们眉头轻皱，一脸冰冷。我连忙跳出店外。
　　“于水，”他跟上来，“我们似乎有些误会。”
　　他停下，不再说话。我觉得奇怪，回头看他。他微微的垂着头，灯光使他的脸看上去格外的白皙光滑。他的双眸隐在睫毛深深地暗影之中，我忽然觉得心头像是有只小鼓槌轻轻敲打，迅速移开了眼睛。
　　末了，他在我家楼下停下，“于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其实什么也没想呀。
　　这样想着却脱口而出，“哈依？呃。。。我叫若水下来？”
　　“不用！”他猛地望向我，背着灯光而是目光深邃，“不用了，你上楼吧。”
　　我一时有些下住，点点头迅速爬上楼，到了家门口忍不住回头望，还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