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久》清雨Aphasic

23、讨价还价

　　夏亦宁有些头痛，还是没有睡着，下午的训练又和教官请了假，表示今天一定好好休息，明天必须训练不然最后的阅兵式都不能参与了。
　　一周的军训总算还是坚持下来了。结束当天，一回到家就见夏怀远和蒋岑都没有出去，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等着夏亦宁。
　　蒋岑红着眼，有些抽抽搭搭的，似乎刚刚哭过，夏亦宁皱了皱眉。
　　“宁宁，爸爸要调走的事情，妈妈已经跟你说过了。”夏怀远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为自己考虑，他想着，公司要求很严，员工不得传出私生活不检点的绯闻，何况，也不能因为自己犯糊涂毁了这个家，他不能失去儿子。当然，重点是前者。
　　蒋岑事业上很有能力，但做不到完全独立，但是在家庭中是一个完全没有主见的人，若是让她离开家庭，一个人独自生活也许会很痛苦。夏亦宁很了解自己的父母，可父母却不了解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对于夏亦宁来说，家庭就是。他在最伤心煎熬的时候，会有恨不得父母赶紧离婚散掉的冲动想法，但是静下心来之后，他知道，他并不能忍心，让这个会他很痛苦的家变得支离破碎。
　　“爸，只要你跟妈妈好好的，我也跟你走。”
　　“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去北方之后，那里的教育大纲和江省完全不一样，这点你考虑过么。”夏怀远有些担忧。
　　“最迟什么时候要走？”夏亦宁没有回答父亲的提问，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可以等你这学期结束，如果可以的话元旦能走最好，可以让你多点时间适应一下……”
　　“那就元旦吧。”夏亦宁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这只是出门玩一趟的事一样。“不过我有个条件。”
　　夏怀远有些意想不到夏亦宁居然会跟他提条件，但他自知理亏，说：“你先说说看。”
　　“这半学期我要出去住，你放心，元旦之前我会搬回来的。”
　　蒋岑有些担心的问：“你要住哪里，远吗？”
　　夏亦宁不想说太多，只是说：“不远，但是在哪里你们就别问了，国庆开始我才出去。不用担心我，每周末我会回来一趟的。”
　　“……”夏怀远思考了一阵，说：“到时候保持手机畅通，有什么事随时跟你妈妈联系，注意安全。”

　　总算是同意了。
　　夏亦宁缓了口气，回房间取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高二文理分班，夏亦宁回到了竞赛班，其实这次转班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了，毕竟他几个月后就要离开江省了。班级重编改为了11班，搬到了西边的教学楼的二楼，陆睿迟和程濛在10班，还是在他们隔壁教室。
　　舒遇如愿以偿又和夏亦宁做了同桌，许慎之看着舒遇得意的样子心说：真是没出息，一直看着夏亦宁呆笑。夏亦宁有些莫名其妙，笑着问他有什么好笑的。
　　许慎之说：“主席回来了，这下苏神学习更有劲儿了，咱们班的名次争的要更厉害咯。”
　　过了会又靠过来，走到夏亦宁面前，捂着胸口一副很无助的样子，说：“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估计我月考真的要掉出前三十了。”
　　“没事儿，有我给你们垫底，你怕什么。”夏亦宁安慰他。
　　程濛没争上学生会主席，但是做了个干事，经常有事，会往行政楼跑。还认识了几个高一新入会的学弟学妹。他在FITA里地位不高，但在学生会地位高了啊，程濛那点小小的虚荣心被兄弟几个看得透透的，大家没说什么，随程濛去玩，需要他们的时候直说就好。

　　舒遇表示：程主任变忙了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后他没空多管闲事了，爸爸们深表宽慰。
　　然后程濛利用职务之便，在巡查班级卫生的时候故意给11班多扣了两分，记录上写着教室最后排某座位周围有垃圾。
　　结果舒遇被项前进点名批评了一顿。

　　又回到了和从前一样的同桌时光，夏亦宁感到很心安。同班同学其实有很多人都是初中时隔壁班的，虽然不太认识，但都脸熟，再加上舒遇人缘好，夏亦宁跟着舒遇，很快就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了。
　　不同班级的氛围真的有很大的差距，虽然这个班在老师不在的时候也会吵，但是不会像普通班那样有几个专门“搞事”的分子，平静了很多，却少了份乐趣。
　　夏亦宁告诉舒遇说，他已经跟父母讲过了，国庆之后就和他一起去新房住一段时间。
　　舒遇说：“为什么是一段时间，可以一直住到高三啊，反正那边的房子我爸妈暂时不过去，就留给我一个人住。”
　　“先住着嘛，以后的话以后再说。”夏亦宁还是想晚一些再告诉舒遇自己要走的事，舒遇比较情绪化，很容易被影响，长大后这一点并不明显，但他小时候是这样的。夏亦宁不能肯定，所以也不想犯这个险。

　　舒遇开心过了头，连续几天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到周末就不见人影，FITA搞团建喊不到他人。
　　夏亦宁联系了他才知道，他是去家居商城了。
　　舒遇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夏亦宁笑骂他：“是你家要装修，又不是我家，我去干什么。”
　　“你也要在这住啊，我爸说了这房子就是留给我的，以后不住，或租或卖都可以。”
　　“舒遇，你年纪轻轻就开始啃老了？”夏亦宁在电话里冲他打趣。
　　“且不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父母有什么东西都留给我们不是很正常么，再说，我又不是不还钱，以后工作了我会把钱还给他们的。”舒遇答得特别认真，惹得夏亦宁一个劲的笑。
　　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在舒遇进行了第九次邀请之后，夏亦宁总算答应陪他一起去买东西了。

　　“舒遇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个……”
　　“什么？”舒遇好奇。
　　“像个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富二代啊。”夏亦宁笑他。

　　舒遇前一秒还把舒峻平给他的银行卡拿在手里冲夏亦宁炫耀，这一会又灰头土脸的把卡收起来了。
　　两个人在宜家漫无目的的闲逛，大部分日用品舒遇的妈妈都已经帮忙准备好了，舒遇前几周陆陆续续订购了书桌书柜之类的必要家具。
　　“你说，我买多大的床？”
　　“……”夏亦宁愣住了，“你居然还没买床？”
　　“我不知道买多大的，咱俩一块睡的话……买最大的就行？”
　　夏亦宁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半边。舒遇没发觉到夏亦宁的脸色变化，只当是商场里太闷了。
　　“这些你爸妈没准备好么？”原来整个屋子全空啊，全都要舒遇自己挑着买。
　　“叶淼女士说了，我住的地方所有东西我自己选，他们懒得烦。”舒遇说完又补了一句：“别买太多没用的玩意浪费钱就行。”
　　夏亦宁假装没主意，抱起一只鲨鱼玩偶，背对着说：“你自己决定就好，不是我家我没法决定。”
　　“地中海风格的咋样，我们去那边看看。”舒遇喜欢蓝色，各种各样的蓝色。
　　夏亦宁还没丢下鲨鱼，就被舒遇连人带鲨鱼一起拖走了，最后付款的时候一并买下了这只鲨鱼。舒遇说：“就当靠垫用了，反正枕头这种东西永远不嫌多。”
　　玩偶被舒遇先抱回了家，说会直接带去新房子里。

　　月考过后就是国庆假期了，这次考试夏亦宁很认真的考了，想着让父母放心，不然自己外出住宿期间夏怀远指不定要有各种理由烦他。
　　看了成绩条，年级29名，还可以。舒遇就有点惨了，这次考了80名开外。虽说两个竞赛班加起来有将近一百人，这个名次也不算糟糕，但是相比他平时的成绩来说已经差了不少。

　　夏亦宁又踌躇不决了。

　　见舒遇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夏亦宁悄悄对他说：“如果你下次再考不过我，我就不跟你一起住了。”
　　“这成绩没那么重要吧，我竞赛考好了就行了，平时考试语文拖我后腿拖太多了……”舒遇有点委屈。
　　“练练你的狗爬字作文分就高了，阅卷老师每次都看不明白你写了啥。再说了，平时考试练的是你测试时的心态，这你都不明白？”
　　夏亦宁的批评句句真理，舒遇反驳不了，只能说：“好好好，我收心。”

　　新家让两个人都感到很新鲜，远离了父母的唠叨，清静得很。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各睡各的被窝，相安无事。
　　舒遇他爸使了个坏，没给舒遇买新的电脑，舒遇知道自己被耍了但也没说什么，手机也能上网，只不过没法打游戏了。没有电脑，平时学习也不会再受干扰，每周末回家玩一天就好了。
　　平时吃饭也不用担心，高二新增了晚自习和周六的自习课，每天三顿饭在学校解决就可以，周末他们就出去逛逛大吃一顿，或者回自己家。

　　七夕前，舒遇从家里带了录音笔，让夏亦宁给他唱《午夜》的副歌部分。
　　“你怎么还没死心？真要唱么。”
　　“对啊，马上就是七夕了，这首歌是写给我喜欢的那个人的，我想提前做好留个纪念……”
　　夏亦宁推脱不了还是帮他唱了，可是唱了很多遍一直都不满意。夏亦宁总觉得唱的很奇怪，一想到舒遇是要把歌放到网上去的，会被别人听到，他就很别扭。
　　夏亦宁唱歌时握着录音笔的样子很傻，看得舒遇一直笑，夏亦宁也跟着忍不住笑，跑调好多次。
　　就短短一个副歌部分，唱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录到快睡觉了也没唱好。夏亦宁脾气上来了，把录音笔往床上一扔，说：“不唱了，下次再录吧。”
　　舒遇倒是觉得他唱的挺好，还是准备用前几遍的录音。
　　总算可以先结束了，少年们放松下来，坐在写字桌前，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明月，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