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买家》旻十九

3、第 三 章

　　看完电影，又吃了甜品冰淇淋，买了漂亮的裙子，女孩满载而归。公交车还差2站，女孩就下车步行，穿小路走回小区。
　　路上没什么人，街边垃圾箱没有及时清理，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这是个非常有年头的小区，近几年一直有传闻会拆，原居民大多已经搬走，由于老旧，房租便宜，现在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在这个城市四处漂泊的租客。
　　女孩步履匆匆，进入昏暗的楼道，拾级而上，不一会，三楼那间常年挂着嫩绿色窗帘的房间透出柔和的灯光。一刻钟后，灯光熄灭，林川穿着黑T恤牛仔裤大步走出，转眼就出了小区直奔公立车站而去。
　　林川回去坐的这趟公立车要穿过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这个时间拥堵的厉害，车一步步往前龟速挪动，林川有点晕车，打开车窗透气。看这情况道路一时半会不会畅通，晕车又不能看手机，无聊的林川只能望向车窗外，看着一位位衣着光鲜的男女在夜阑初上的街上，完成这绚烂多彩一天的倒计时。
　　公交车移动到一家知名法式餐厅所在路段时，林川透过光洁的落地玻璃看到了在里面用餐的沈识良。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向上梳的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也使得那双专注看着对面的桃花眼更加明亮。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女人，林川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被栗色长发遮挡的一部分侧脸，却也能看出皮肤白皙，背影身形优美，打扮入时，此刻正插着一块牛排喂到沈识良嘴边，沈识良冲她笑的温柔，好一对金童玉女。
　　林川默默靠向椅背，把自己隐藏在窗框后。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总觉得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沈家虽说现在对他们的事不管不问，但也绝不是承认的态度，只是暂时的妥协，是对他们儿子玩玩而已，早晚会收心的笃定。那份家业，也需要人来继承，沈识良是独子，这是他的责任。刚在一起情浓时，他提过这个问题以后找代孕就能解决，等过一段时间他父母消消气，他们就结婚，婚后一人要一个孩子。林川对后代没执念，并不想要，当时看沈识良热切的模样，就想着以后再说。
　　如今6年过去了，沈识良却再没提起过。
　　不知不觉，道路已经通畅，车行驶起来后从车窗涌进的晚风吹的林川舒服不少，晕车的恶心感也压了下去。
　　我承诺过的我一定会遵守。
　　所以，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回到家，林川先去洗澡，总觉得身上黏黏的分外不舒服。
　　洗完澡，站在镜子前，林川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由于不怎么外出，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长身体时经常挨饿，导致身量不足，而且，这具身体布满疤痕，锁骨上，手臂上，是香烟烫出的伤疤，后背应该也有几处，只是自己看不见，沈识良说触目惊心，每次都避而不见，凭记忆应该是在肩胛骨上，后背有一大片纵横交错的痕迹，是当年被皮带抽的皮开肉绽后留下的，大臂上有一处长长的疤，是破碎的酒瓶划伤的，头上有一小处不长头发，是磕在柜子上受的伤，当时流了好多血，医生说万幸没伤到脑子，还有其他的，一些细小的被遗忘了过程的伤痕。
　　总之，他怎么都称不上好看。
　　何况，自己满足不了沈识良。林川从高中发现自己的性向，他很确定自己对女生无感，沈识良的相貌身材体力各方面也都无可挑剔，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欲望。不是没有反应，他会硬，只是不想。**上能避就避，一开始时，沈识良刚得到他，要的非常勤，那段时间林川甚至偷偷买了rush，不然真的太煎熬了，他又不想被沈识良看出来他是那么的勉强甚至说排斥。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伪装太差，沈识良的频率一点点下降，现在差不多维持在一周一次。
　　林川撑着洗手台，呆立了很久才穿上睡衣出来。倒了杯水，打开电脑，发现有一份编辑发来的邮件，约他的画稿，林川看也没看就接了下来。他需要钱，虽然今晚选择了默不作声，但他需要为自己准备后路。
　　林川的画并不多好，但胜在传神。毕竟没专业学过，他都是从各大论坛上，跟那些大神们自学的。最初是因为喜欢，自觉画的能见人以后，也发在论坛上晒一晒，没多久居然有编辑联系他，才发觉这爱好还能给他带来收入、满足和存在感。
　　给编辑回好了邮件，林川摒弃杂念，开始专心工作。
　　沈识良和姜乐欣结束了愉快的晚餐，两人都是开车过来的，便各自回了家。一路上，沈识良哼着歌，心情不错。昨天晚上，母子俩人聊着聊着就又到了老生常谈的话题，结婚。当然不是和林川，在他们心里从没有认可过林川，只把他当做儿子青春叛逆期的一段插曲。他们没料到的是这段旋律有些长，6年了，儿子居然还没厌弃。不过看情形应该也快了，于是，联姻这个话题又被提上日程。
　　沈父沈母估计的不错，当曾艳华提到和姜家小女儿见见面时，也许是因为从小认识又曾经是大学校友的关系，沈识良这次的反应没那么强烈，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转天一起吃晚饭。
　　再见到姜乐欣，沈识良不禁眼睛一亮，从那件事之后，两人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面，不得不承认，姜乐欣出落得更加漂亮。青涩少女时已如含苞欲滴的玫瑰，如今正值花期更是灿如朝霞，娇嫩夺目。
　　姜乐欣眼神含笑，语气温柔：“识良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长大了也更迷人了。”沈识良不吝赞美。
　　姜乐欣低头微笑，像是害羞。抬头眼中却盛着惶恐：“识良哥，你还怪我吗？我当年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嫉妒，我没想到会引起那样的后果，也没想到林川会退学。我那时太小…太喜欢你了，用错了方法，你…能…能原谅我吗？”越说声音越小，还带着微微的压抑的哽咽。
　　“欣欣，我的确怪过你。”沈识良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当年甚至有些恨你。”
　　姜乐欣轻咬下唇，眼中惶恐更盛。
　　“不过，都过去了，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过来见你。其实后来想想，我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林川也不会和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我那时追他追的多辛苦。”
　　“你不生我气真是太好了！”姜乐欣双手合十轻轻一拍，笑的晃眼：“其实，来之前我都想过了，只要识良哥你能原谅我，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我就那么重要？还什么代价都行？把你卖了也行？”沈识良已经能毫无芥蒂的逗她了。
　　“行！”姜乐欣郑重点头：“我不是说着玩的，你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有多重要，前几年我是深深自责，不敢联系你，后来就是害怕，怕你以后再也不原谅我了，我还找了我爸和我哥帮忙打听，他们说你和林川感情一直很好，你那么爱他，我就更觉得没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了。”说着姜乐欣的头又低了下去。
　　“欣欣，怎么说我们两家也算世交，从小我就把你当妹妹，妹妹犯了错，当哥哥的自然要大度些。”沈识良脸上笑得宽容，还真宛如对着淘气妹妹的兄长。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和哥哥见外，就直说了呀，这次见面的目的，识良哥你知道吧？”
　　沈识良颔首，让她继续说。
　　“我是这么想的，看伯父伯母的意思应该是不太喜欢林川。”姜乐欣看沈识良的神色平静，接着说：“我可以帮你们，也是作为我对原来做错事的弥补，我们可以假结婚，你和林川该怎样生活还怎样，等过两三年，你羽翼丰满，就说我们感情不和再离婚，到那时伯父伯母也拿你没办法，就只能接受林川了。”
　　沈识良皱眉看着姜乐欣，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击：“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做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同意。”
　　“识良哥，你还是对我这么好。”姜乐欣眼中波光莹莹：“我没关系，真的，我都计划好了，离婚后我会到国外去，开始我的新生活，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而且，我想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心里好受些，不然，我犯下的过错真的压的我太难受了。”
　　沈识良深深看着姜乐欣，沉默片刻说：“叫服务生上菜，我们先用餐吧。让我好好想想，虽然这样解决了我和林川的大问题，可我也不想伤害到你。”
　　“嗯。”姜乐欣乖巧点头：“好的识良哥，我们先吃饭。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