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买家》旻十九

2、第二章

　　林川回到家，往沙发上一瘫，又打了个滚，顺势趴在那，舒服的晃了晃翘起来的小腿，眯着眼，一脸惬意。
　　哈哈，又能自由几天喽！
　　林川知道，沈识良一回家少说也得住上三五天，所以在沈识良说他摆脸色的时候，他是真的莫名其妙，偷笑都来不及好吗！
　　也许是尽力往下压制着想要翘起来的嘴角，用力过猛了？
　　不管了，反正沈识良不在家他就能轻松几天，不止身体上的轻松，更多是精神上的。
　　虽然两人在一起也有许多开心的时候，但沈识良喜怒无常，林川每天都过的小心翼翼。饶是如此，还会不知哪句话哪件事就会触到他的燃点。久而久之，林川就尽量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压抑着自己的想法，什么事都顺着点，不和他意见相左，日子也就得过且过的过下来了。
　　林川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开了一局游戏。他不常玩，因为升到一定段位后老是输，输多了就不愿意玩了，可有一段时间不玩又会想。
　　原来他会拿沈识良的手机玩，沈识良不玩游戏，所以段位低，容易赢。可是后来有一次沈识良起床气，看到林川玩他手机就大骂了林川一通，说会耽误他正事，到时候影响生意了谁养你？在家待傻了吧就会玩游戏，脑子都不清楚了…越说越难听，把林川都说懵了。
　　林川不太会吵架，虽说有个从小对他不好的酒鬼继父，但他继父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哔哔型，这直接导致林川吵架无能，打架一流。
　　后来，林川在和沈识良的相处中又加了一条，不碰他手机。
　　胡思乱想的时候，系统已经排位组队，林川选择跟随跳伞。
　　P城，好极了，林川扶额。
　　希望这段时间没上游戏，系统已经把我遗忘。
　　林川是个路痴，游戏里也不例外，像P城这种地方，就必须仔细看着地图走，不然就会在一个地方绕圈子，重复搜房间…简直一言难尽。
　　林川正认真看着地图搜寻物资，发现队友求救，离他最近，看队友躲的还算隐蔽，便猫过去救援，没想到刚过去就被一枪爆头，和队友双双成盒。
　　“卧槽！”林川捋了把头发，发出感叹。
　　喝了口啤酒，正打算再开一局，微信进来消息，是这么多年唯一还联系的朋友，谢禹。
　　“干嘛呢川儿？”
　　“游戏，刚死。”
　　谢禹发来一“捧腹大笑”的表情。
　　“又正常发挥啊川哥。”
　　“滚！”
　　“滚来滚去”表情。
　　“我没图和你斗，无事退朝。”
　　“有本启奏！下周高中同学会，一起来吧。”
　　“……”
　　“来吧川儿，好多人都记挂着你呢，真心的那种。”
　　“不了，你明白的。替我问候大家吧。”
　　“等我电话和你说。”
　　林川无奈的摇摇头。
　　电话马上响了起来。
　　“喂，川儿！”谢禹吊儿郎当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再考虑一下？班长这么多年对你可是一直痴心不改啊，老和我打听你，哎，你说你要是直的，和班长多般配！对了，前些日子乔珩回国了，这次也会来，听班长说还问起你了。”
　　“乔珩？”林川脑海里晃过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啊，你不会忘了乔珩是谁吧？就是高二转过来，高三上了半学期就出国了，整天特崇拜你看见你就星星眼那小孩啊。”
　　“记得，哪有你说的那样，只是我那时看他孤孤单单的，又那么一小只，多照顾了一点，他就是缺乏关爱，把我当哥了。”林川淡淡说道。
　　“就是他，这都出去多少年了，刚回国，多难得啊，你就一起来吧！”谢禹收起痞痞的声音，难得正经的说：“川哥，出来吧，不只是聚会，这么多年了，你该试着出来看看了，现在社会真的已经宽容了许多，人们也开放多了。”谢禹顿了下，接着开口：“再说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咱们高中同学情分都不错，不像你那SB大学，再再说还有我和班长在呢，分分钟控局，一定让你体验春风般的温暖。”
　　林川记忆中浮现出少年望向他时，和妹妹相似的眼神：“…我…我考虑下行吗？”
　　“行行行！太行了！能考虑就是进步！哎呀！你禹哥我太开心了！孩子长大了！为父老怀甚慰啊！”谢禹高兴的一句话给自己长了两个辈分。
　　“滚你大爷的！”林川哭笑不得。
　　也许是晚上提到了往事的原因，林川夜里做了许久没有做过的梦…
　　夏日的午后，知了在窗外浓密的树影里欢快的叫着，微风徐徐吹动嫩绿色的窗帘，妈妈坐在床边一下下的给他们扇着扇子，轻轻哼着歌，小小的林川和妹妹并排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一切美好的如同一幅画。
　　突然！一股大力提着林川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用力贯到地上！拳打脚踢接踵而至，铺天盖地的疼痛将他包围。妈妈…妈妈…救救我…好疼啊，天昏地暗间，林川艰难的抬起头，四下寻找，并没有妈妈的身影，猛然间却见到妹妹倒在一地刺目惊心的血泊中！
　　不！！！
　　林川一下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气。发现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雨，惊雷轰鸣。
　　下床倒了杯水喝，回来却再也睡不着。
　　好久没梦到夏夏了，是不是，你也不喜欢现在的哥哥？
　　是啊，谁会喜欢？
　　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如同一摊烂肉，从里到外的腐朽！
　　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在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做，活着是别人的负担！是痛苦！
　　在这人世间早已没有任何留恋！
　　不如去死！比活着美好！
　　“胡说八道！”
　　“谁？”
　　“…是你吗夏夏…？”
　　白衣少女身影朦胧。
　　“哥哥，别这样，我走了，看不到我们说的’以后’了，哥哥替我看好吗，替我看看长大后，成年后一直到老了以后的世界，好不好？”
　　“可是，夏夏，我觉得’以后’并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哥哥，你肯定没有用心看，你当初答应过我的，要说话算话。再试一试好吗，可不许糊弄我呀！”少女身影逐渐远去，慢慢变为透明。
　　“夏夏！别走！”
　　再惊醒时已是早上。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蜷缩着睡了过去，醒来浑身酸痛。
　　林川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又看到凌晨时沈识良发来的一条信息，告知这几天不回来，林川了然。
　　缓慢的伸了个懒腰，活动下僵硬的四肢，起床洗漱。
　　难得早起一天，林川煮了两个鸡蛋当早饭——那是空空如也的冰箱最后的倔强。
　　吃完简单收拾一下，林川就出了门。
　　回到老屋，心情复杂，对这里他既排斥又怀念，每次回来都像品尝一罐掺着玻璃渣的糖，不经意间就会鲜血淋漓。身上新伤旧伤交替更迭，身体各处常年伴随的疼痛，继父回家时那让人惊恐的脚步声，不知哪一秒拳头就会落下来的心惊胆战，妈妈走了以后，每个饿着肚子难以入睡的夜晚…交织成一张网，网中央的林川浑身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哥哥！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小鸟般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驱散黑暗。
　　“哥哥回来了。”林川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我的夏夏。”
　　好几个月没回来过了，屋里还算整洁。继父喝的烂醉心脏病发，在这间屋子里暴毙时，林川刚考上大学，开始在那座向往的城市打工，回来简单料理了后事后，就再没回来住过，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平时都是请阿姨定期过来打扫。
　　走进夏夏的卧室，抚摸着桌上相片里那笑得一脸明媚的少女，林川温柔低语：“夏天了，哥哥带你去吃冰淇淋，买漂亮的小裙子，好不好？”
　　商场里，一家新开的奶茶店生意火爆，门口排着长队，队伍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格外引人注目，目测175往上的身高，双腿修长笔直，腰身芊芊，长发微卷，巴掌大的脸上，圆润的杏眼，挺直的鼻子，小巧却略显丰满的唇，白静的左耳垂上一只流星形状的碎钻耳钉，一身丝质淡蓝色连衣裙，清纯中透出一□□人。
　　买完奶茶，女孩转身上楼，准备去看场电影，一路收货目光无数。取完票，坐在休息椅上候场，女孩无聊的掏出手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乱戳，这时身边被一片阴影笼罩，是旁边座位坐下一个男人，由于身形太过高大，遮住了光，女孩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玩手机，却感觉随着阴影笼罩下来的还有一片灼热的目光，女孩抬头，怔住了，太TM帅了！简直就是我的幻想型啊！以前看小说什么棱角分明，刀砍斧削，剑眉星目，都觉得是胡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作者诚不欺我！
　　此刻这位幻想型正薄唇紧泯，一脸激动又明显努力克制的盯着他。
　　什么情况？这犹如便秘的表情！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下，确定不认识这人，女孩冲他挑了挑眉。
　　“哦！”男人一惊：“姑娘，我想问，你…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姑娘翻了个白眼，好恶俗的开场白，帅是帅，看来脑子不太好使，眼也瞎。
　　女孩摆了摆手，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摆摆手。
　　“对不起，我只是看你特别的眼熟，抱歉。”看来男人已经冷静下来了。
　　女孩微微一笑，摇摇头。然后低头看下手机时间，拎着没喝完的奶茶起身向影厅走去。
　　没有注意身后男人那深邃双眼中充满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