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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Kiss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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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军训结束,整齐大部队霎时四散开来。有累到精疲力尽躺地上动弹不得的,也有为那口饭撑着半死不活老命往上爬的,更有甚者军训林黛玉干饭苏炳添,极限挑战、三级跨跑。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陆隽抬头看这坡望不到头的梯坎,摘落帽子,现在吐口气都只能慢慢来。
“不是,我不太懂,一口气跑上顶的还是碳基生物吗?”现在堪堪进气多出气少的林垚险些没哭出来,“我爬嘞梯子爬三年了都没法儿理解。”
“为什么每个学校都要修这么大坡梯子啊?!”
“小时候爬,长大了还在爬。”
“清明上坟都没这么沉重!”
“我都怀疑小时候抓周抓的都是我屋外头那破梯坎。”
陆隽无力笑,认命往上走:“没办法,谁让鹤城也叫山城。”
“谁不是从小爬到大,”钱双扯出两张湿纸巾胡乱擦头发,看眼旁边夏至深,好奇问道,“夏哥哥,初来乍到鹤城感受咋样啊?”
“不太好。”手里随意拿帽子,夏至深有些无精打采,他也受不住鹤城天气,感觉像在蒸炉里般。
薛皓紧靠树荫下梯坛边走,弓腰喘气:“海城还是平原多,哪儿像我们这里这么多坡要爬。”
“说起这个坡我就想起一件事,”朱文杰走在季星衍旁边,灌口水,“我们初三那年,年级组织去化羽街那边游乐场耍。我们亲爱的年级主任自告奋勇开那里头观光车带我和垚总几个娃儿。”
“那个车不是要用脚踩嘛,然后进植物园那边有个坡,结果他个狗日的自己技术不到家,那个坡爬不上去,直接喊老子们下来给他推上去。”
陆隽听得好笑,跨上一步梯坎:“你们是每年都有年级组织活动吗?”
“对,虽然我老是抱怨学校这样那样的,”林垚挪开脚,双手一摆,直接往上跳三级台阶,“但是说老实话鹤一中还真挺不错,除了每天下午两个小时的社团活动,还有每年该办的音乐节、运动会和校联赛啥的只多不少。”
“而且今年化羽街那边游乐场对我们削半价,校方那还不得使劲薅羊毛?”
拍开肩头落洒的花瓣,陆隽侧头看林垚:“高中的也有?”
林垚拍住他肩,咧开笑得意道:“不仅有,而且比初中部还要多!”
“咱正校长可是朱校舅舅,特宠我们。”
“来自屋里老辈子的偏爱。”
“可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
“得寸进尺,那晚上挺瞌睡框你不幺幺?”
“哎哟,我愿意啦。”
“?脑子有泡吧。”
过好一会儿他们终于磨蹭上去,林垚抹把额头上汗,跟陆隽一块走到洗手台区,边伸手靠近感应区边说:“今年我们高一组织游可能在国庆放假后……”
“我操!”
陆隽刚准备伸近手,旁边传来撕心裂肺粗口,他眉头一跳,急忙看去,见林垚捂住手,面容狰狞震惊。
“我牙刷儿嘞水是开水! ”林垚泪眼朦胧,一副震惊他爹五百年模样,他转头看四周,语气僵硬疑惑,“不对啊,我们上来这么慢,他们前头不应该早烫完了吗?”
陆隽瞧两眼两边洗手台区,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因为这边离过道和食堂比另一边远一些吧,再加上你洗的是最里面的。”
“这狗日的鬼天气,大伙都别想活了!”
听见动静的朱文杰他们走来,钱双刚洗把脸,领口湿漉漉的,他蹙眉:“怎么了你?”
“他被烫了。”陆隽示意钱双递湿纸巾给林垚,然后小心翼翼试探靠近感应区,出水瞬间沾到立即缩回,发现差不多后才放心开始洗手。
几个字在他们脑子里转两圈,薛皓成功被笑到,撸把额发:“垚总,怎么什么破事儿都让您给遇上了?”
“人品不好呗。”
恶狠狠用湿纸巾擦被烫到的手背,林垚抬手举起食指用力晃:“NO!让垚总来纠正一下,这叫天,妒,英,才!”
朱文杰第一个不答应,翻个底朝天大白眼:“天不渡癫子。”
“哦,你们就是嫉妒我初三山河杯数学竞赛总积分榜成功登顶top one!”
“你个智障念了一暑假还不够是吧!”
“嫉妒你?老子宁愿从佳贤楼天台跳下去!”
薛皓锁住林垚喉,咬牙切齿宣战:“等着吧,这次还让你踩在上面老子名字倒着写!”
“婉拒了哈,下辈子吧。”
几个冤种一边你踹我掐一边不忘往食堂前进。
空气里飘落稀稀落落花瓣,阳光肆虐下花色仿佛透明开来,一股浓郁干燥如同日光燃烧花叶气息浮动,光线通透间细微尘息在飘散。
陆隽慢悠悠跟在身后,步伐放慢同时轻微阖眼,感受重心放在嗅感间。
突然鼻息里蓦地掠进一股馥郁鸢尾香,没等他仔细探寻,如湖潮涌动般清苦广藿香穿行进入单调甜腻中,两方缠绕互不相让,强势交融。
栖息清和甘苦,舒缓勾瘾。
陆隽倏忽掀开眼睫,下意识偏头找去,对上一双浅褐色眼眸,那里面清净无染。
视线往下抑,那点鲜妍唇间珠柔软覆于郁薄唇肤间,他莫名觉得这么小而微的染绯像极晨雾弥蒙间缭绕水意的玫瑰花苞。
闭合得那样无瑕,那样惊彻。
陆隽只感觉胸腔里猛地跳动,心尖在悸颤,滚烫血液流经之处冒开密集薄泡,霎时又破开。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隐形唇珠控?!
活十几年头次猝不及防知道自己隐藏癖好,陆小少爷震惊抬手捂住自己胸腔处,掌肤明显感受到来自心脏剧烈跳动。
如海潮冲撞玻璃墙体,震耳欲聋又心惊肉跳。
刚丢完垃圾回来的夏至深瞧见陆隽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狐疑道:“你怎么了?”
“啊,”灵魂被勾回,陆隽心虚四下乱瞟,随口道,“你怎么走回来了?”
拿起帽子在另一只手心轻轻拍,夏至深没忍住拧眉:“我刚丢垃圾过来,没在前面。”
不小心说错话的陆隽在心里打两下自己嘴巴子,讪讪抬手摸后脑勺,结果摸到些许水迹,原来头发已经被汗湿。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小少爷这人确实单纯实诚,话还没过脑子,嘴倒是快:“你身上挺香。”
最后一个字尾音结束,陆隽才反应过自己到底说出什么混账话,瞬间恼得皮肤起红,从脖颈到面庞,迹象可感绯色,在白肤间尤其醒目晃眼。
“不不不是,我、我……”舌头都还没捋直,陆隽直接给人来个九十度鞠躬,慌慌张张忏悔,“我不是故意乱说话,对不起对不起!”
夏至深从头到尾连个动作都没变,只短短几秒时间便经历一个人尴尬死亡时刻。
他落睫,看眼前还没起身的人,声线没什么起伏:“我还没死。”
陆隽听懂他弦外之音,沉默直起腰,面容绯色已经淡些,垂着颈骨还是不敢抬头。
“没怪你。”
夏至深没觉得有什么,身上这香味从小到大都有人问,怪不得他口不择言。想来还是妈妈亲手做的香袋压在他衣橱里,久而久之他身上便余留气味。
想起妈妈,夏至深眼瞳里情绪弥漫,眼睫阴翳跌落间全是破碎开清净温柔。
他好想妈妈,好想葵葵。
可思念她们之余,记忆里总会撕开一道裂缝,掠过那副冷漠的脸,让柔软下去的心又开始下坠冰冻。
陆隽好似感受到他默不作声下欢愉片刻后陡然极速沉落情绪,小心翼翼询问:“是不是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清脆鸟鸣响动,花香在其间扑簌开浮动翅膀,扯开旋儿盘旋纠缠在他们之间。
忽而轻微一声佻笑惹起,夏至深笑意牵动间唇珠撩动,他掀开眼睫直视陆隽,尾音温和。
“得亏你碰到的是我,要是遇见一个脾气不好的——”
“他得告你骚扰。”
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陆隽只觉得委屈:“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勉强看在我道歉认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这些了好不好?”
夏至深曲指将帽子边缘褶皱理直,垂眸道:“都说了没怪你,钻牛角尖我也管不着。”
说完便迈脚往食堂走,陆隽听明白他的的确确没有生气,于是松口气跟上。
食堂修得宏伟,两栋三层高食楼各拥有四根在外面直立粗壮的檐柱,上刻龙飞苍穹,凤舞九天图景。
大片玻璃构架印刻天空景色,云浮天阔,全入里面。
夏至深握住铝合长柱把手,推开玻璃门,陆隽跟进瞬间,里面冷气扑面而来,浑身燥热随之消散开。
林垚他们嫌麻烦都没去二三楼,等陆隽和夏至深到的时候还在取餐口闲逛。
陆隽走近见五花八门的午餐,顿时又没主意了。
“今天要吃什么呢,我亲爱的饭搭子们?”林垚见陆隽他们两个过来,急忙招招手,“我跟你们说,一楼的鱼香肉丝盖浇饭是真的可以!”
“只有中午才有的三鲜米线儿吃起才巴适!”薛皓在另一边线面区冲他们打招呼,极力推荐,生怕他们错过美味。
夏至深走到薛皓那边,冲窗口里问道:“阿姨,有没有阳春面?”
戴白色口罩的食堂阿姨凑前,笑眯眯道:“阳春面啊,有啊。”
“你要吃白汤还是红汤?”
“白汤就好,谢谢阿姨。”
食堂阿姨边往里放葱沫边道:“娃娃是海城啊?”
“对,我是海城人。”夏至深看她娴熟动作,弯唇笑了笑。
“我幺儿也在海城上班,我到那边也去过几年。从那边到这里来也还是有点儿远诶。”阿姨凑去问,“孃孃给你挑了几根儿菜,加了几块牛肉,光吃咧个看起还是有点儿清汤寡水的哈。”
顿了下,夏至深道:“阿姨,再来一个茶叶蛋。”
“要得要得。”
陆隽走过几个窗口,刚好听见朱文杰在不远处餐口弯腰歪头喊:“嬢嬢!桂圆儿醪糟汤还有没得?”
“有有有!”
陆隽走去,朱文杰向他抬下巴,询问他要不要来碗,见他点头,回头冲窗口里喊:“孃孃,来两碗冰的!”
等两碗桂圆醪糟汤被推出后,朱文杰跟陆隽豪横碰一个。
“感情深,一口闷!”
“?哽死当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