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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外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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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蜡烛的光,曾檬只能摸着湿冷的石壁向前走去,也不知道橘猫能拖男人多久,一旦他拿着蜡烛跑过来追她,按她现在手脚绵软的状态,肯定逃脱不了。不知磕磕绊绊跑了多久,她感觉到斥候跟她的联系越来越弱,应该已经走出好远了,她听到了滴答水声渐渐消失,也能看到朦胧的光。
“应该在这里面。”吕平川降落在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对随后赶到的谭锦衣和李紫睦说。
“准备好进洞。”谭锦衣落地,收起飞剑,换成匕首拿在手里。李紫睦拿出一盏矿灯,交给他的斥候拿着。吕平川的狼犬打头,先人一步窜进洞中。
曾檬朝着有光线的地方跑去,黑暗之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她,她停下紧盯着它。一人一犬对视良久,曾檬又看到那对绿眼睛不见了,借着点光,她看到它往有光线的地方跑去,继续朝前跑去,看到有三个人。等人走近,曾檬认出打头的人是谭锦衣,那标志性的耳坠绝对不会认错。
谭锦衣他们走了几分钟就看到狼犬回头向他们跑来,后面还跟着人的脚步声,他们有些戒备,不过在矿灯的照耀下,谭锦衣认出是脸色苍白的曾檬:“曾檬!你怎么样?”
“师兄!”曾檬扶着石壁眼泪夺眶而出,脚下一软险些跪到地上。吕平川赶紧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撑住她。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谭锦衣抹去她的眼泪,和吕平川一起扶着她坐到地上,“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下,我跟平川去前面看看。”
“你们把灯带上。”李紫睦提议道,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盏矿灯给他们。吕平川接过矿灯,叫狼犬用嘴衔着,跟上谭锦衣往洞里去。
“喝点水,吃点糖。”李紫睦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几块巧克力递给她。看她喝了几口水,情绪渐渐平静后,他接过曾檬的右手帮她用水清洗。然后拿出一小支拇指粗细的试管,里面有三分之二的黑色浓稠液体,像是史莱姆一样的形态。倒在伤口处凉凉的,迅速地形成一层膜,多余没有凝结的液体被李紫睦回收到试管里。
“这是什么?”
“啊,这个啊,是我特制的,别处找不到的。这里面啊是消炎、抑菌和复原的药,自动凝固能隔绝水和脏东西,包住伤口明天揭掉就好得差不多了。你这个伤口是斥候咬的,比一般的伤口难好些。”李紫睦宝贝地收好剩下的一点液体,放进背包里。
“你不用东西把瓶口封住吗?就这么直接放包里了!”
“哈哈哈。其实这个背包是有储物空间的,普通人打开只会看到普通的东西,我放到里面的东西会保持原样。这可是好东西,你以后也会有的,不过新生没我这个好用。你们用的是玉石开辟储物空间,你现在还没有吧,这挑玉石啊,讲究个水色......”
李紫睦特别自来熟跟曾檬讲了好些有关灵界的事,谭锦衣和吕平川就从洞里面出来了。
他们走到光亮处,曾檬看到自己的斥候躺在谭锦衣怀里。鲜血把它腹部的毛染成红色,背部好些地方的毛被人生生拔掉,露出带着血的粉嫩皮肤,光看着就能想象出有多么痛苦。它的身体不正常地扭曲着,尾巴只剩一小截,血顺着尾巴的伤口滴滴答答得掉了一地,躺在谭锦衣双手里,毫无生气。
血腥味弥漫在洞里,所有人都神色严肃。
谭锦衣看着瞪大眼睛,红着眼睛不停落泪的曾檬,单膝触地蹲下来,把猫和它的断掉的那截尾巴捧到她面前说:“我们去的晚了,人跑了,只帮你把它带回来了。”橘猫暖黄色的毛发难以分辨,紧闭着双眼,早已没有了呼吸带来的起伏。曾檬似乎透过躺着的小小身躯,看到它曾经奔跑嬉闹的模样,现在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她伸出不断颤抖的手想触碰橘猫。在她手指触碰到猫咪耳朵时,橘猫一片一片地破碎化作光点散在空中,然后,以曾檬为中心缓缓旋转靠近,最后全部像雪花融化在水里一样,化进了曾檬身体里,光点一闪而灭,又像许许多多聚集的萤火虫。
曾檬紧紧地揪着心口的衣服,多么痛恨自己的弱小。虽然,橘猫连名字也没有,但是曾檬能感受到那些为高考奋斗的日日夜夜里,它默默地陪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就消失了。更不用说这一次,危急时刻,它那么勇敢地扑上去跟歹徒搏斗。如果没有它,曾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跑出来。救命之恩,如何相报?
她现在才明白斥候的意义是什么。它就像世界上另一个自己,所有不可言说的小情绪它都懂,与你分担心事,不管是开心还是悲伤,它永远默默地陪着你。
而现在,短暂地停留过,又化作光点回到了曾檬的身体里。
李紫睦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拍拍曾檬的肩膀,安慰她:“别太伤心了。”
曾檬情绪稍微平静一点,拒绝李紫睦的搀扶,自己扶着洞壁站起来,眼眶红肿但是眼神坚定,鼻音浓重地说:“谢谢你们!”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谭锦衣从地上站起来,郑重对她说。
吕平川拿出一个司南,正方的木质底座,中间放着一个石质勺形器具。李紫睦结接过,大呼:“好东西哇!吕哥。”
吕平川冷淡地转头拿着一只大毛笔蘸了清水在地上写写画画。
谭锦衣看到吕平川拿出司南也有点惊讶,不过没说什么,摸摸耳坠,一个瓷碗就出现在他手中,里面盛放着莹绿色的粉末,右手并成剑指一挥,手指尖就燃起符火。灵力混合氧气的符火在碗底加热片刻之后,他用手捻起一些粉末,小心地沿着吕平川画过的痕迹放下。粉末遇到被毛笔画过的地面,变成糊状。谭锦衣用符火点燃地上糊状的粉末。火焰快速得烧过莹绿色的粉末,不久后,火焰熄灭留下的灰烬被山风吹散,露出地面的阵法。原先莹绿色粉末被的蓝色代替,许多蓝色的小光点组成了一个六边形复杂的阵法。这是一个大型传送阵。
李紫睦拉着曾檬的手臂,走出洞外。洞外树丛茂密,太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落在地上,满地都是斑斑点点。树下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开得紧促,一簇一簇得紧挨着,连成了一片浓郁厚重的紫色。燕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从阴凉的洞穴中出来,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花草和泥土的气味。司南在李紫睦的念决下,变得很大,足够两个人坐在石勺里。
“集中精力,想你要去的地方,再把手放在这个勺柄上。”李紫睦告诉她。
曾檬和李紫睦紧挨着坐在司南中间的石勺中,双脚可以轻轻点到司南的木质平面。一经启动,就有阵法笼罩,隐蔽性和安全性比之飞剑和飞毯更加好,因此价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不过速度是赶不上飞剑的。
遇到气流上升的地方,他们飞得高了,能看见云层下的零星建筑和大片大片的绿色;或有两股气流交汇的地方,司南发出微微振动。曾檬很紧张直到落地都有些腿软,这比坐飞机还刺激,毕竟除了屁股底下的石勺,头顶和四周都是视野无碍。
手机铃声伴随振动在曾檬的口袋里叫嚣。曾檬拿出来一看,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舅舅和舅妈。
曾檬接起电话:“喂?舅舅!”
她舅舅着急的声音响起在电话的另一端:“诶!檬檬啊,你去了哪里啊?火车都到了快半小时了,你怎么还不见人影呢?可把我急死了,我和你舅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这孩子!”
“舅舅,你转个身。”
拿着手机转身的舅舅,看到了自己的外甥女。舅舅挂掉电话,又问道:“你的行李呢?还有你的手怎么回事?裤子这么脏,都是灰!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快告诉舅舅。”
曾檬:“舅舅,我在路上遇到点事,咱们先去找行李,具体的回去再说吧。”她再一转头发现李紫睦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曾檬和舅舅坐在拥挤的公交车里进山了。山路回环曲折。车子摇摇晃晃令人脑袋昏沉,途径几个村寨,下去了许多人,前往外婆所在的村落时就只剩下曾檬和舅舅两个人了。远远地,曾檬望见村头大榕树下站着个人影,快到了才认出,是二姨。这不是曾檬第一次来到外婆家,但还是觉得心中忐忑。
踏上青石板,穿过山脚下的竹海,来到山腰的一座小庭院。林荫下远离了暑热,山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其间往来的鸟雀叽喳,就连呼吸的空气也让人轻快。院子外竹扎的篱笆上缠绕着藤蔓,能看到大小不一的嫩绿青瓜挂在上面,更有青涩的番茄等待成熟。打开篱笆门走进院子中,三层楼的楼房前有一块平地铺满了药材,只留中间一道一脚宽的小道。楼房是近几年翻新的,房子在两层的基础上加盖了三楼空中花园,上面有太阳能板和蓄水箱,遮阳的棚子下是一张石桌,还有许多外婆的盆栽。
外婆呢?
曾檬推开半掩的门,走进一楼客厅,电视机里上演着爱恨情仇,吵吵嚷嚷,外婆在摇椅上打瞌睡,被推门的声音吵醒,睁开双眼看向门口拉着行李箱的女孩。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