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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银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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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这本来就是林漱漱开始的想法,可是太香了,真的太香了,她没想到加了雨露花的粥会是这么香,一双小短腿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对于自破壳以来,一直啃蛋壳和吃植物根茎的林漱漱来说,热气腾腾的热粥简直诱惑力不要太大。
“哥,好香——”虎子闻着粥香,哪怕腰带已经是最紧了都没挡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林漱漱也“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心里跟着附和,“是好香”。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林天远拿了一只碗,舀了三勺汤两勺红薯,最后又用勺子把汤搅个水涡捞了满满的一勺米。红薯和米都煮透了,用勺子轻轻一碾就成了糊糊。
剩下的汤清澈见底,清晰可数的米粒和零零散散的红薯块散发着无比美味的香气。林天远直接把陶罐底朝天,把汤都倒进一只碗里,和弟弟虎子你一口我一口的交替喝起来。
“咕嘟——”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林漱漱吸溜着口水流,控制着自己胖胖的小身子,头也不转的沿着房梁溜了出去。
她还不至于这么没品,跟两个没吃饱的孩子和病人抢吃的。
趁着夜色,林漱漱哀叹一声,有时候她都恨自己道德感太高,否则自己不就是有好吃的了吗?
饿着肚子的她,又经过美味粥的摧残,现在心肺都火急火燎的。她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根植物根茎,没滋没味的啃着,时不时的还回味刚才那粥的香味儿,然后哀嚎一声,继续啃干巴巴的根茎。
这日子还没开始过,都已经这么难过了。
她的宝器空间小罐子现在也成了一个“貔貅”,光进不出的那种,本来她还以为能当个储存空间,没想到这个破罐子只能东西放进去,却拿出不来。她都怀疑是不是小破罐子是不是成精了,这么守财有道。
(小罐子:薅羊毛也没像你这么逮着一只薅的,都薅秃了,还想把皮扒一层。)
可是再破那也是她的亲亲小罐子,不能丢了。
(小罐子:谢谢你,还是把我丢了吧!)
林漱漱跑到墙角,把歪倒的小罐子轱辘到一个小坑里,又弄些杂草盖在上面,完美的形成一个临时洞府,除了有点小之外,隐秘性极好。
等她把自己胖嘟嘟的小身子塞进小罐子里头的时候,凭借她出色的听力,已经能想象到屋子里那两兄弟给他们的娘喂粥的修罗场面……
伸出罐口的小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迷蒙的小眼睛怔怔发呆。
第一天出来就是这样,她破壳以来的所有设想,那么长时间为自己打气的野望,全部成了空。
越想,林漱漱越想哭,委屈极了。
呜——爷爷,我好想你呀,怎么办?漱漱该怎么办?
夜黑风高,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只鼠宝宝在偷偷抹眼泪。
等到哭够本,林漱漱眯着眼打了一个“嗝”,用爪子把罐口的杂草拢了拢,遮住后就钻到罐子底部团成一个球,准备睡一觉。
临睡前还想着这个地方会不会有自己爷爷,会是平行时空吗?从这个年代气息来算,自己爷爷应该还小着呢,自己可以去找爷爷,不让爷爷吃百家饭,漱漱可以养着爷爷,养的白白胖胖的。
带着这种美好的期望,林漱漱进入了梦乡。
*
这边林天远和弟弟齐心合力给张玉兰喂完粥后,又往火塘里煎了几根木柴,火顿时烧的更旺了,橘黄色的火舌舔舐着虚无的黑夜,在他眼底越发美丽而危险。
“虎子,困了就先去睡。”林天远看到坐在火塘旁困的头一点一点的弟弟,“我来守夜。”
“不要,”虎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要睡,我要等娘醒来。”
“那好,你看着点火。”林天远也没再劝着,直接站起来朝东南墙角的陶缸走去。
陶缸大概一米二高,一米来宽,棕红色的釉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这本来是盛粮食的缸,如今空空如也,连个草根都没有。
林天远伸手推了推陶缸,试了试它的重量,发现它没以前重了,也是,它现在是一个空缸。
他小心翼翼的把陶缸移开,露出一块带着圆形印记的地方。
虎子看着哥哥动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哥,你……”
话音还未出来,自己的一只黑乎乎的手就率先自动捂上,然后压低声音问:“哥,你在挖娘的小金库?”
林天远抬头看向弟弟,没有停留一下就把目光给了躺在床上一直昏迷的张玉兰,声音沙哑:“明天送娘去县医院。”
长鸣叔虽然医术高明,祖传三代大夫,十里八村公认的名医,可娘一直不醒,他的心里如十八个吊桶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那我帮你。”
两个少年在塘火的阴影下拿着棍子和木铲一点一点的刨那干裂坚硬的土地,浓郁而厚重的树影宛如千钧的大山压在少年们稚嫩的双肩,让人喘不过气来。
*
张玉兰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喉咙。
是食物?
很香呢!
张玉兰心中微微叹息——
她下意识的吞咽,鲜美微甜的粥,顺着喉咙滑入食道,暖暖的,热热的,似乎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可是她好困啊,头好疼,眼睛也睁不开。
她整个头都昏昏沉沉的,头皮像被针扎了一样,一抽一抽的,又好似被斧头批了一般,钝钝的发疼。
“哥,挖到了没?”
“没有呢,娘埋的有点深。”
谁在说话?挖什么?什么埋的有点深?
张玉兰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
嗯~~
这好像是自家那两个兔崽子的声音,这两个兔崽子不会想把老娘埋了吧?嘿嘿嘿……
“挖到了——”虎子声音一下子高昂起来,“哥,看看有几个银元,明天就可以送娘去医院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有十一个,够了……”
这是自家远子的声音,等等,他哥俩儿说什么?什么银元?什么挖银元?
艹,你哥俩儿还不如把老娘埋了呢,居然敢挖老娘的银元。
张玉兰心里一急,热血上涌,猛地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根本不等自己的思维理顺,下意识眼神锐利的扫向自己藏银元的地方,就看见那哥俩儿蹲在一个土堆旁,拿着自己那块儿包银元的灰色布兜,手下面还有一个枣木盒子。
阴恻恻的发出灵魂般的质疑,“你们哥俩在干什么?”
老娘的银元,这么隐秘的地方,他们哥俩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