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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来 ...

  •   “行了,葛根都挖出来了。”林天远把摆在坑旁边的葛根拿出两截递给铁子,说道:“拿着。”

      说着抱起其它的葛根塞到一捆柴禾里背在身上,手里拿着小罐子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远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都是你找到的,我要一截就好了。”

      铁子一手拿着葛根,追上来要往林天远怀里塞,却被林天远一手推到一边。

      “给你,你就拿着,叽歪这么多干什么。”林天远不耐烦的整了整自己破烂的衣服,仔细查看一翻,没有发现破洞,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别想着往深山里去,深山里不止有野鸡兔子,还有老虎野猪熊,你碰见一个,就甭想囫囵回来……”

      林漱漱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叫铁子男孩挨骂,被熊,心里还默默加上一句,不光有老虎,野猪和熊,还有狼呢,专吃你这嫩皮细肉的小孩,连骨头都给你嚼巴了。

      他们俩跑的地方离村子有点远,因为离村子近的地方早就给人给掘地三尺了,连棵草根都找不到。

      随着太阳慢慢西沉,林漱漱越来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看见了村子,看到那一排排低矮的土墩房,还有刷在那长长的土墙上白色的标语。

      “向优秀同志学习。”
      “吃饭不要钱,老少尽开颜;劳动更积极,幸福万万年。”
      “总路线万岁,国家万岁,人民公社万岁。”

      林漱漱觉得这对自己有些不友好,这五六十年代的既视感是什么情况?

      不是,自己明显都穿越了,连人都不是了,这剧本明显拿的不对啊!自己这不是应该去修仙吗?去追求大道吗?怎么突然艰苦年代求生了,自己这一个寻宝鼠在这个年代寻什么宝,几十年的人参吗?

      还有,这应该是末法纪年吧,自己还有机会变成人吗?

      林漱漱此刻脸上哪怕是毛茸茸的,也能体会到她的茫然无措。

      好不容易接受自己不是个人了,马上要开辟新天地,求长生,寻百宝,踏上修仙之途。

      突然告诉你,你想多了。修仙没了,长生也没了,吃不饱穿不暖还是次要,关键是成为一只鼠,还是肥嘟嘟的一只鼠,这,这就是满世界的恶意。

      林天远背着柴火,刚拐了一个弯,迎面跑来一个小孩,风风火火的从他身边跑过,看到他又急忙刹住车,朝着他“嗬哧嗬哧”的直喘气。

      “远……远哥,你奶奶和……你娘打架,把头打破了,人都叫不醒了,血糊邋摖的,流的一地血,你快回去看看吧!”

      断断续续的话语,成功的让林天远焦急起来,“打架?打破头了?谁的头打破了?”

      “是你娘……”

      听到拴柱的回答,林天远整个人吓得发抖,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我娘的头破了,流了一地血。

      而这一句话还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循环循环循环……

      他是抱着柴禾飞奔回家的,家门口围了一圈人,院子里也有一堆人,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林天远的脸色更白了。

      这时有人看到林天远出现在门口,人群里有人赶紧喊道,“快让让,快让让,远子回来了,快让他进去。”

      林天远是飘着脚步走进门的,他从大门口就看到沁在黄色土地上的血迹,一滴一滴,一摊一摊,一直延续到屋子里那个躺在破旧苇席上的人,旁边还有八岁的弟弟虎子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大娘,我娘流了这么多血……这么多血,我娘……我娘她……”

      林天远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张爱红看到眼睛发红的林天远,又想想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张玉兰,满心苦涩。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年景,日子本来过的够苦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流了这么多血,得多少好东西能补回来?而现在闹饥荒,公社里一再缩减指标粮,连吃的都没有了,又上哪找好东西去补身体。这个时候,别说拖着病体,就是健康的人能不能熬过去这个年景还是一说。

      这一连串的想法,只不过一瞬间过了一下脑子,事情已经发生了,张爱红再多想法也只是徒劳,只能安慰道:“你长鸣叔已经来过了,已经止了血,就等你娘醒来了。”

      张爱红说着说着声音都带出了哭腔,她用袖子给林天远擦擦冷汗和眼泪,哽咽道:“远子你别害怕,别害怕,你娘没事的,没事的,你长鸣叔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你家就你一个顶梁柱了,你娘和虎子还指靠着你呢,你可要好好的……”

      小罐子和柴禾已经被扔到了一边,林漱漱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就被眼前这一幕刺激的没有了想法。

      从旁边一群人的话语中,她也大概了解了这家的一些事儿。

      这家的男人一年前因为野猪下山死了,现在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生活。

      受伤是因为她后婆婆偷偷来她家自留地里拔萝卜,被她逮到,双方争执了起来忘了分寸,被对方推倒磕到石头上。

      难道这就是一颗萝卜引发的血案?

      林漱漱摊成鼠饼扒在石壁上,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粘在小罐子上的血迹缓缓消失,林漱漱慢慢感觉到它与外界有了联系,虽然很微弱,但是能形成一个稳定的通道。

      石壁上那个圆形的凹处缓缓形成一个漩涡,林漱漱顺着旋涡里爬出去,“砰”的一声轻细响,她像拔瓶塞儿一样,把自己从漩涡里拔出来,此刻她整只鼠都出现在那个狭小的罐子里。

      这是出来了?

      林漱漱抬头看见罐口那拳头大小的天地,又听到耳边有好多人的声音,整只鼠忍不住热泪盈眶。

      人都是群居动物,哪怕林漱漱现在是一只鼠,但她还是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离群索居这么长时间,孤独寂寞简直差点把她逼得神神叨叨的。

      现在她听到的声音是用耳朵听到的哦,不是自己的声音,也不是用神识探到的,是真真正正人类的声音,久违的熟悉。

      *

      夜色如墨一般,沁着透入骨髓的寒冷。

      来帮忙的婶子嫂子们都已经各回各家了,留下林天远和虎子俩兄弟为他们娘守夜。

      林天远把家里唯二的两条被子叠在一起盖在张玉兰的身上,又在床边生了火塘,火塘用的是松木,这是存了好几年的木头,一直舍不得烧,平时用的都是枯枝枯叶和农作物的秸秆。

      本来张爱红是要准备留下的,她和张玉兰是同一个村的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嫁到同一个村里,一向关系很好。
      可天刚擦黑的时候,他大儿子林天树找过来,说家里出了事,太奶奶去了。临走前张爱红对林天远说,让他煮点稀饭之类的给他娘喂下去,他们刚刚喂过红糖水水,张玉兰还有吞咽的能力,之后再喝点稀粥,补充补充体力。

      火膛里的柴禾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虎子,你去厨房装半罐水。”林天远把缺了一个耳朵的陶罐递给缩在火塘边昏昏欲睡的弟弟。

      “知道了,哥。”虎子吸溜了一下鼻涕,闷闷的回答,因为哭的时间太长了,嗓子有点沙哑。

      等虎子端着陶罐回来,林天远已经拿出来两个已经洗好的红薯,这是今天早晨洗的,他们会一次性把两三天的红薯洗好,这样比较省水。

      林天远小心翼翼地把红薯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陶罐里,想了一下又从土瓮里抓出一小把糙米丢进去,有一粒不小心掉了出来,他还用食指使劲摁了一下,沾在指头上又弹进去,然后才把它吊在火塘上面。

      他的肚子“咕咕噜噜”直叫,虎子的肚子也是一样,他把自己腰带又紧了紧,抬头看向虎子,“过来,”他说,“我给你紧紧。”

      “哥,”虎子像往常一样站在林天远面前露出那条红色的裤腰带,“娘……娘会好起来的,对吗?”
      “对。”
      “娘喝了米汤会好吗?”
      “会。”……

      太可怜了。
      已经转移到房梁上的某鼠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生怜悯。

      以前也只是听人讲古说起这段艰难岁月,只知道日子很苦,但到底怎么一个苦法,那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而课本上简短而冰冷的文字,承载不了这沉重的历史。

      好歹是把我捡回来,又把我放出来,呃,这有点像《农夫和魔鬼》,林漱漱满头黑线,不过还好,我不是那个被关成神经病的魔鬼。

      林漱漱张口吐一朵小花,青色而透明,五片花瓣合拢,中间藏有一滴玉露。

      此花也叫雨露花,花瓣能消炎止痛,玉露能补充元气,滋养身体。

      怎么说林漱漱也是曾经拥有一个随身空间的鼠,里边不光有灵泉灵脉,还有灵植灵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漱漱在宝器空间里呆了那么久,还是能摸索一点儿遗留下来的边角料,虽然对自身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普通人确实是疗伤圣品。

      趁着他打开陶罐盖那一瞬间,林漱漱迅速把雨露花扔进去,天色黑,雨露花又遇热即溶,在林天远拿勺子搅拌了几下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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