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考圣地奋斗的那些年》三愿扶疏

2、同桌

　　第二章
　　是他。
　　江楼看着来人，带着困意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心下暗自思忖：“是他啊。这人似乎和自己，嗯....挺有缘。”江楼自己没察觉，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他收起了懒散的神色，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板正了身体，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讲台上的人。
　　早上那一眼瞥的太过匆匆，他没看清那人眉目。现在仔细看看，不得不说，长得很好看。高鼻梁，薄嘴唇，眼睛也很漂亮，剑眉星目。“嗯....和我一样好看，不，只比我差一点点。”江楼心里不自觉给顾兰舟的长相打了分。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周身散发的气场，无端让人感觉冷漠疏离，不好接近。
　　老张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停留在了江楼那里，他扭过头对顾兰舟说：“看到最后一排那个单桌了吗，你坐他边上。”说完老张又嘱咐了顾兰舟几句，拍拍他肩膀，踱着四方步出了班。
　　江楼脑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这人，要给我当同桌了？！
　　老张一走，高志江立刻转过头，笑嘻嘻地对江楼说：“哥，开心不，你孤独的灵魂终于有人来拯救了。”他调子拖的很长，听得江楼心里别别扭扭，他抬起长腿对着高志江凳子就是一脚：“滚。”
　　高志江十分听话，让滚就滚，转头回去抄江楼作业了。两三分钟，顾兰舟收拾停当，在江楼身边安顿了下来。
　　江楼个子高，也不喜欢坐前排。所以高一到现在他一直坐最后一排，单人单桌。当时班里排座，两人一桌自由组合，但是总共25人，大家都不太乐意自己坐。江楼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占两张桌子，没什么不好的，空间大，睡起觉来都比别人舒服。
　　现在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江楼却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按照基本的社交礼仪，后到的总要给先来的打声招呼吧，这个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那我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一向自来熟的江楼今天不知怎么，有些坐立不安的意味在身上。
　　顾兰舟落座起，就自顾自看起了书。看起来并没有要和江楼打招呼的样子。
　　江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知怎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反复几次，他觉得自己这样十分没意思，想打招呼就打招呼，自己别扭什么劲。
　　江楼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口，世事难料，高志江转过了头，开口搭话：“同学你好，我是你的前桌，我叫高志江，嘿嘿，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把江楼那句你好生生卡回了嗓子里。
　　顾兰舟抬头，对着高志江勾了勾嘴角：“谢谢，我是顾兰舟。”
　　江楼本来就烦这胖子插了自己和新同桌认识的队，不悦的瞟了高志江一眼，正要开口。
　　谁知高志江没眼色的又开口了：“你旁边这位叫江楼，可牛逼了，要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找他就成，他肯定乐意帮忙。”
　　就特么你话多，江楼气结，抬腿又是一脚。高志江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江楼，悻悻地转回了自己那边。
　　顾兰舟偏头看向江楼，刚刚微微勾起的唇角这时回归平直：“你好。顾兰舟。”
　　简简单单，两句话，五个字。
　　江楼愣了一下，似乎被顾兰舟的冷漠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回道：“.....啊，江楼。”便没了后文。
　　不知怎么的江楼觉得隐隐有些失落。好像期待落空。
　　开学第一天，学校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老师们忙着开会。前两节都是自习，顺便课代表收收作业什么的。班里一时有些乱。
　　江楼有些困，但不会在上课时间补觉。他随手从抽屉里拿了套真题卷，闷头开始写。
　　他们班讲课速度快，到了高二下期，新课基本告一段落。别的班还在奋战新课啃课本的时候，他们班已经开始大规模刷题了，政史地三科也不再分开发题，合成文综一起发套卷，开始进行综合练习。
　　江楼在分文理科之前，各科成绩都很好。H市一中包括社会大环境都有些重理轻文，不出意外，江楼应成为理清北的一员才是。但是江楼自小在某些方面就有些叛逆，相比物化生，他觉得政史地更有意思。他也不想成为科学家,觉得当律师或者搞金融也很好。
　　所以在最后，当时综合排名第一的江楼，在老师同学们不解的目光中，选择了文科，成为了文清北当之无愧的大佬。
　　其实文清北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大部分是出于和江楼一样的原因加入文清北的。一扫当年文清北不敌理清北的颓势，我大文科崛起可望。
　　这时江楼做着文综题，心情却不似平常美妙。他一向不爱走神，这会子却破天荒的心不在焉。“这新同学是不喜欢我吗？”他愤愤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这颗“敏感脆弱”的心在矫情什么劲。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向旁边瞥去。
　　顾兰舟好像在做数学真题卷，手里的碳素笔在草纸上飞快的划过，笔迹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式子却一行一行排列的很整齐。拿着笔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应该也结新课了吧。”江楼脑海中突兀地闪过这个想法。
　　江楼突然觉得，他今天很不正常。一个新来的同学而已，他干嘛这么上心呢？难道因为多了一层不知道隔着多远的邻居关系在？
　　江楼十分不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江楼自我安慰。除了学习，江楼同学对于生活中的其他事都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属于记吃不记打，坏情绪来去如风类型的选手。
　　或许是出于“算了”这个念头，下半节课，江楼心情平稳了许多，没继续走神。下课铃响起，他堪堪做完半张套卷。
　　老张出现在了后门，摆摆手叫顾兰舟过去。顾兰舟出了门，前桌高志江迅速转过头，笑眯眯地问江楼：“江哥，有同桌的感觉怎么样？”
　　江楼没好气：“挺好的。要是某个烦人的胖子圆润的离开我的视线，我的感觉可能会更好。”
　　高志江一时语塞，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和自己的弱小的板凳一样受了伤，没了下文。
　　怼完高志江，江楼顿觉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他站起来想去外面透口气。
　　走到班门口，江楼看到顾兰舟和老张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顾兰舟个头比老张要高上许多，说话时头微微低着，背着光，眉眼里仍然是那副冷淡疏离的神色。
　　虽然离得不远，但是廊道里的学生来来往往，并不清净，江楼只听见了模糊的几个词。他无意偷听，对别人的事也不怎么关心。
　　但是对于这位新同学，好像有点不一样。江楼莫名其妙的想多了解他一些。
　　江楼又走神了，他就这样抱着胳膊定定的倚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壁班垂涎江楼美色的小姑娘们，逮到了机会一饱眼福，夹杂在真正的路人里，时不时传出几阵笑声。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顾兰舟抱着老张给他的一堆学习资料站在了江楼旁边，江楼才回过神。
　　江楼惊了一下，顾兰舟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他突然有些心虚，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他犹豫再三，决定佯装成刚刚走到门口要出去的样子，他刚一抬腿，上课铃却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这会子才是真正的进退两难，他迈出去的那条腿正要收回来，就听见被他堵在门口的顾兰舟说了一句：“借过。”
　　江楼不知是没站稳还是被突然开口的某人吓到了，反正是没站稳，被自己一别，重心顿失。
　　事实明显，江楼同学做了蠢事，在最不想面对的人面前。
　　“草，完了。”是江楼倒地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