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姬》西猫

51、第51章

　　沈敛刚进门便看到气得跳脚的月奴，他正立在姜姬旁边不停数落着，话里话外都是菜刀、簸箕还有水桶。

　　直到姜姬烦不胜烦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月奴才想霜打的茄子一样，再吐不出半句花，耸耸肩膀离开了大厅。

　　沈敛微微弯了嘴角，走进大厅后坐在林檀身旁帮忙择菜。

　　“姨母跟我母亲最近有见过面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头？”林檀笑着看向沈敛，稍微回忆了一下，回道，“前几日有出去喝茶吧。”

　　林檀许是想起小时候的事，笑了几声，“我走的时候你还太小，连爬都不会，一晃都长成大小伙了，前段时间都没能认出来。”

　　沈敛笑笑，“阿翰如今也已经去考试了，这家中也没有什么事让姨母操心，”

　　他给林檀倒了一杯茶，继续道，“近些日子来，每次母亲都过来找我发牢骚，说自从相认后，你们俩都没有好好相处过，我想着如今姨母也算是清闲了，不如姨母到定远侯府住上几日。”

　　听到沈敛的话，林檀嘴角笑意微微凝固。

　　十几年前她离开京城，多少能猜到对于林家二小姐跟一小商贩私奔一事，那些自称大户人家会喷出什么样的唾沫，而定远候府的老夫人可是大户人家中的佼佼者，如真的过去定远候府住，也不会自在。

　　林檀笑笑，并未答应，岔开话题，“长大了，自个成家相聚的时间自然便少了。”

　　沈敛并没有接话，直接下了决定，“那便这般说定了，姨母收拾收拾，晚间便跟我回定远侯府，你们两姐妹刚好聚聚。”

　　沈敛态度很坚决，似乎并不是在询问林檀的意见。

　　林檀抬眸看了沈敛一眼，沉默半晌后最终默认他的决定，“这样也好，好久没有见过你大哥了，正好随你去看看。

　　你今日不是休沐吗？今晚便睡在阿翰房间，晚间姨母给你庆祝一下，明日再跟你去定远侯住上几日。”

　　沈敛答应的倒是爽快，未曾犹豫便直接应下了。

　　“这些时间你都太忙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你如今可是兵部侍郎了，这个年纪便坐到这个位置的哥儿，整个京城也不出了几个。”
　　几个月前，沈敛还是刚入兵部的员外郎，不过短短两三个月，便升迁为兵部侍郎，成为兵部的一把手。

　　这后面有谁的手笔林檀不用想也知道，只是李家也不是好对付的，只希望沈家真的能如常所愿吧。

　　因为姜姬把厨房中唯一的菜刀扔了，导致他们午时末才吃上饭，饭桌上一片寂静，只有外头蝉鸣的聒噪声。

　　吃完饭后，林檀跟月奴便回房间睡午觉，大厅便只剩下沈敛和姜姬。

　　“听说你接到了狩猎的请帖？”

　　姜姬嗯了一声。

　　沈敛瞧她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微挑眉头，“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姜姬抬眸看了沈敛一眼，随即撇开目光，觉得这人颇为无聊，嘲讽了一句，“我要是你，便不会问这个问题。”

　　“如我是你，这次狩猎我便不会去。”沈敛喝了一口茶，坐在姜姬塌旁边的椅子上，跟她说了最新信息。

　　“前几日，李家在家庙中菩萨底下发现了一个娃娃，娃娃是用扒下来的人皮所做，人皮娃娃身上扎满了银针，上面用朱砂写着李贵妃的生辰八字。”

　　这样邪.秽的东西被放在李家家庙贡堂之上，还写着李贵妃的八字，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李家的愤怒被挑至最高点，定然恨不得把姜姬剁成肉泥。

　　“皇家猎场包括整整一个岐山，里面地势复杂，并且圈养了众多的大型兽类，任何事故都可以被伪装成意外，对你来说太过危险。”

　　这些日子姜姬宿在家中，外面有一众暗卫守着，不需要担心什么，但在皇家猎场不同，正三品以上官员可以带家属一同去，官员中派别林立，人员复杂不说人数众多，姜姬又是孤身一人，这次皇家狩猎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场鸿门宴。

　　姜姬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转头看向沈敛，似笑非笑道，“沈二公子不早便知道了我的情况，今日这番话又是为何？”

　　沈敛垂眸，刚好对上姜姬的目光，姜姬显然没有在意这番话，眼中平静无波，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正是知道姜姬原本的模样，沈敛才会知道她去皇家猎场后彻夜无眠。

　　姜姬就是身上怀揣着和氏璧的幼童，仗着和氏璧性子狂妄自大，不把人放在眼中，对上鬼怪尚且可以称霸，对上一般人凭着身手也有几番余地。

　　可现在她对上的是大凉朝中权势最大的一群人，这些人手中可驱使有用的人太多了，在这样一群人面前，姜姬就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幼童。

　　“姜姑娘既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何不谨慎些？一旦有人发现姜姑娘的秘密，这事可没有那么容易善终，权势富贵在不老不死长生不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时候姜姑娘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生不如死。”

　　沈敛曾经以为姜姬是个妖怪，可从来没有哪个妖怪会像她这般无能，碰到事情一点妖法都使不出来，只能任人挨打。

　　听到沈敛的话，姜姬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不以为然道，“沈二公子多虑了。”

　　姜姬不是没被人看透过，可三百年过去，那些人该死的也都死了，甚至连坟都已经找不到，而她依旧安安稳稳活着。

　　沈敛见姜姬这模样，张张嘴后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一旁喝茶，等他再次抬头看向姜姬时，
　　她已经在塌上熟睡，手中的书摇摇欲坠，就要掉在地上。

　　沈敛微叹一口气，随后蹲下身子从她手中拿过书放在桌子上，随后进了白新翰屋子打算补眠。

　　沈敛起来之时，姜姬还躺在塌上睡得正熟，屋子一片宁静，傍晚的斜阳照在院子中，月奴正在院子中打理地里的菜。

　　许是听到脚步声，月奴转过头对他打招呼，“沈二公子起来了。”

　　沈敛嗯了一声，随后搬上一张小板凳坐在院子中。

　　“姜姑娘可会点手脚功夫？”

　　“就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月奴想到正睡在大厅中的姜姬，压低声音道，“绣花枕头的一个，不顶用的。”

　　沈敛微微弯了嘴角，难得调侃一句，“你似乎对姜姑娘非常不满。”

　　“倒也没有。”

　　月奴也不是那么不识抬举之人，姜姬待他如何他心中也有数，只是两人相处了那么久的岁月，互相嫌弃也很正常。

　　就比如月奴知道姜姬一直嫌弃他聒噪，只是因为平日里要依赖着他，所以才没有把他丢弃了。

　　沈敛回头看了一眼姜姬，她侧着身子睡，整个人缩成一团，模样颇为乖巧。

　　月奴瞥了沈敛一眼，微微摇头，过了一会儿道，“沈二公子也是个明白人，我也不瞒你，别看姜姬瞧上去冷冷清清的，内心不知道多凶残，她最拿手的就是割人颈动脉。”

　　月奴用手比作刀，在自己脖子上割了一下，歪头吐舌，“就是这样，她最多的时候一个晚上杀了两百多人，听说连三岁孩童都没有放过，真是丧尽天良。”

　　“冉家人？”

　　月奴刚点头，耳边就响起沈敛的声音，“可如果冉家人不关押着她，便也不会被灭口。”

　　“确实。”月奴点完头便意识到不对，挽尊道，“可再如何也不该屠杀了两百多人啊，这多残忍，只有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之人才会干出这事。”

　　沈敛许是觉得好笑，发出一声轻笑，随后看向了月奴，“你心里真的那么想？”

　　他的目光诚恳又认真，月奴脸色瞬间一僵。

　　自然不是。

　　姜姬从冉家大宅出来之时那模样，月奴如今还历历在目，那时的姜姬因为受过人间疾苦，内心有了几分同理心，早便不是刚入凡间是非不分，屠杀无辜的魔，能让姜姬发狂成那个样子，冉家定然干了不可饶恕之事。

　　更别说因为冉家，姜姬元气大伤，最后只得到深山老林里养着，吃了十几年的野菜，如果可以，月奴也想把冉家人拉出来鞭尸。

　　瞧见月奴这幅模样，沈敛拍拍他的肩膀，低声笑，“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我？”

　　看着沈敛离开的背影，月奴嘟囔了一句，“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本来想着沈家二公子为人挺好，不想他栽倒在姜姬这个深坑里出不来，谁知道他还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