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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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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恩谋逆的事,之前其实并没有端倪。是不久前的一次例行朝会,叶盛玄的一个客卿突然上前,要告戚家谋逆。
当时叶弦整个脸都沉了下来,他冷冰冰地说,“诬陷朝廷大员,可是死罪。”
但那人摆出一副要直言死谏的模样,当场摘了官帽,从怀里拿出一大沓纸,让领事太监拿了递给叶弦,一边跪在地上开始滔滔不绝。
原本京郊西去八十里是个老旧的校场,最初是先帝特许戚家军士在此练兵集训的。但十五年前,戚长恩率领戚家军在西北大败逐草部,作为赏赐,先帝亲批了北郊一百亩地给戚家军新修了一个校场。新校场面积更大,离京都也近,各方面供应比之西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西郊校场便慢慢荒废了。但近来却被人发现旧校场被彻底翻新过,甚至还在边上另辟了一个马场,据去探查的人称,那些马毛色上乘,膘肥体壮,俱是百里挑一的上品马。
地是先帝赏的,虽然荒废,却仍记在戚家名下,若是有人要另买作他用,也需得上报户部,走完流程,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土地易主。所以派去查探的人一连查了户部近十年的地籍更换名目,却根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这块地易主的有关记载。这便是说,这块地仍旧是戚家所有。
叶弦越听眉头越皱越紧,他看着那一沓把调查西郊校场过程写的明明白白的案卷,眉心的阴郁越聚越深。而堂下那个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叶弦再往后翻,却见翻到的是几张写着账目出入的帐纸。
仿佛孤身处于荒原之上,而霎时风雨大作,避无可避。叶弦就那样被凛冽的风霜刀剑击中,翻页的手停在半空,僵硬的像个被人拿捏的可笑的布偶娃娃。
那个客卿还在继续,他说,戚家报上的账有一处缺漏根本说不通:翻新校场和开辟马场的费用一个字也没有出现在账簿上。但更为怪异的是出账入账这里倒写的分明,照账簿上写的,结余也没有任何问题,那戚家哪来的多余的钱做这些?
若是见得了光,为什么不写明白?若是见不得光,那背后又到底牵扯到什么人,什么事?
那个客卿一派正义凛然,掷地有声地说戚家自负功勋,竟敢暗动手脚,觊觎皇位;又说戚家家族势力庞大,结党营私,胆敢祸乱朝纲。最后他猛磕了三个响头,高喊道要请陛下明察,肃清朝中不正之风。
叶弦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看着叶盛玄也出列跪请,看见越来越多他的庸附纷纷也出头请命,看见跪了一堂的文公贵卿。他觉得心里凉的厉害,像冬风化成了刀子往心里一阵阵的割。他默然许久,最终把那一沓纸往案上重重一拍,起身斥道,“定国公,老戚帅,为大姜戎马一生;他的儿子戚杳,现在还在西北战场上为我大姜死守疆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这上下嘴唇一碰就能编排起他们了是吗?是吗!”
众卿被他一喝,都更伏低了些,畏首畏尾不敢多言,只有叶盛玄,装模作样地拱手道,“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不妨着手查上一查,若真是清白,又哪会在乎一时蒙冤?若确有其事,也算是为大姜除去一个隐患,实是上上之策啊。”
叶弦看着他,冷笑道,“太师的先斩后奏倒是很有一套。”
叶盛玄听出他的讽刺,正要辩解,就听叶弦冷声道,“今日早朝到此为止,戚家谋逆之事也到此为止。谁若敢再提,孤先治他一个僭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