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爱》达强

230、病夫虽病容枝持(二)

　　胡丽娘把已经拧开的红酒递给传贵，传贵战战兢兢的替刘志豪满上一杯，刘志豪从鼻孔里哼一声：
　　“是你吧，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家的妹子也下得去手？亏得我还拿你当兄弟看。”
　　萧传贵一颗心像坠落到冰窖中，嘿嘿呐呐半天出不来声，胡丽娘红着脸辩解：
　　“是我先挑明关系，不关他的事。爸，你把他当兄弟岂不是岔辈分。荷花、国华，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邵国华看一眼刘志豪，心里拿不准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愣一会儿准备表明自己态度，荷花却先开口道：
　　“只要哥同意我没意见。”
　　他连忙附合：
　　“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好，男方基本上是同意，现在就看女方的。”胡丽娘嬉笑地说：
　　“这事本是我挑起头，我肯定赞同，现在就看爸您的意思。是想我有个家呢，还是让我陪你一辈子？”
　　“你真是一点也不害羞啊，弄得跟媒婆一样，还拿不嫁人来威胁我。”刘志豪喝一口红酒说：
　　“终身大事要听听你妈的意见，我同不同意无关紧要。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两个必须做到。”
　　萧传贵心提到嗓子眼上，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偏偏那位未来的老岳丈还慢条斯理的挟起一口菜，细嚼慢咽后才说：
　　“我想让丽娘改姓，但又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她妈妈。你们结婚我同意，但结婚后要多生几个孩子，其中要把个孙子姓刘，传承刘家香火。”
　　传贵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以后能不能生孩子都成问题，如何敢答应他。胡丽娘心里清楚他的顾忌，但这样不做声势必会造成老爷子的误解，她擅作主张道：
　　“爸，您就是不说，我也要跟传贵说这事。都说叶落归根，要是没有根，我们就成了随风乱漂的浮萍。传贵，你说是不是？”
　　萧传贵被迫嗯嗯点头。
　　刘志豪心里高兴，晃着高脚杯说：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住在哪儿？依我的意思跟我住在一块。”
　　胡丽娘立刻道：
　　“跟爸住在一起当然好，但市委大院人多眼杂。我是做生意的人，传贵也要开公司办工厂，交往的人都是生意场上的，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对您的影响肯定不好。”
　　邵国华说：
　　“早上我跟哥也商量过这事，房子现成的有，那边一套在小宝名下，这边是在秀儿名下，都是新装修没多久。如果分开住也行，凤儿那个小区还有两套一百六的毛坯房，我打算买下来给荷花肚子里的孩子。房子不成问题，由二姐自己选。”
　　荷花不等丽娘做出选择，抢先开口：
　　“我觉得还是大家住在一起好，要是嫌吵，就把打通的隔墙再装上一道大门。”
　　传贵看了荷花一眼，低下头没做声。胡丽娘精于世道，略一思忖便明白荷花为什么不愿意分开住的原因，娇笑道：
　　“我在这也住习惯了，要是少了小宝和秀儿的吵闹浑身还不舒服。婚礼我想在下个礼拜天举行，在这之前还有个事要爸出面，晚了就可能被别人抢走。”
　　“什么事？”
　　“南山县圩塘乡有几座富矿，正广集团和东方集团私自请人勘探过，正准备和乡政府洽谈合作事项，我和传贵想成立一个公司，把这个项目夺过来。”
　　“几座矿山能赚多少钱，又是落在山嘎啦里。”刘志豪摇着头说：
　　“我看你们成立一个消防、建筑之类的公司，在市里找几个工程做做又不操心又不着累。”
　　“开车也就一个小时的事，哪里远啦。”胡丽娘撒着娇说：
　　“我问过好几个搞陶瓷的人，他们对这种矿需求量很大，而且不需要多少开采成本，有台挖掘机就行，一铲下去就是钱，东方集团内部人保守估计在几千万以上。”
　　邵国华道：
　　“做是可以做，但除了乡政府那块，当地村民也是问题，他们见有钱赚，十有八九会敲竹竿，甚至拦着路不让过。”
　　“这个我和丽娘考虑过，”传贵看一眼老丈人，苦笑地说：
　　“所以她才把我头毛染成这个鬼颜色，说吓不吓到人无所谓，起码气势在那。”
　　荷花吃吃笑两声，对胡丽娘说：
　　“回头你把成文调到哥身边，他机灵的很。”
　　丽娘点点头又对老爷子道：
　　“在市里找点业务做也不是不可以，但对您影响太大。一个好项目大家都盯着，回头别人一问，这是谁开的公司啊？哦，是市委刘书记女儿女婿开的。咱们跟国华一样，先不在市里闹，等有了一定的基础和实力，别人就不敢说是靠关糸吃饭。”
　　刘志豪让女儿这话说动了心，想着自己过两年就要离休，如果不赶早铺好后路，以后只怕没这机会。他也不避国华和荷花的嫌，思索片刻说：
　　“既然你们俩个已经想好那就做吧，南山县委书记是我的老部下，这个电话我可以打，但你们也要跟他们搞好关系。”
　　从很早就开始流传一句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直到今天，这句话仍然是很多家长的信条。他们从孩子上幼儿园开始，就投入大量的金钱，寻找名园名校，报各种各样的补习班。这句话实际上应该改为：不能让孩子输在投胎上。
　　吃过午饭，丽娘和传贵跟刘志豪一起下楼，他们把老爷子送到市政府大楼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工商局，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长是胡丽娘本家堂叔，有亲戚就好办事，各种手续在他们达到之前就已经办妥，两个人只需递交几张身份证复印件，签个名字按上手印就把营业执照拿到手。
　　萧传贵坐在车上把正本副本翻来覆去的看，那法人代表上“罗传贵”三个字分外醒目，一时间百感交集地说：
　　“为了遮掩我跟荷花的关糸，把父母给的姓都丢了。对他们来说，我真是个不孝子。”
　　“姓只不过是个符号，”胡丽娘边开车边安慰他：
　　“你现在可以自立，把户口从国华那迁出来，恢复萧姓不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简单，”传贵合上本子说：
　　“要是给国华他哥哥知道，心里肯定不痛快，他哥哥嫂子把他当儿子养大，爱之深痛之切，只怕没好脸色对荷花。你知道荷花为什么要咱俩留在家里吗？”
　　“能为什么，还不是舍不得你走。”胡丽娘略带酸味地说：
　　“口口声声说夹在你们两个中间心累，还张罗着给你说媒，可真有这一天，她又舍不得松手。”
　　传贵嘿嘿笑几声：
　　“我那时敏感所以她才心累，你说的是一方面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是小宝。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就像你说的一样，姓名只不过是个符号，其他什么都没变。但如果我们俩搬出去，或者是他们搬出去。小宝跟谁？跟着我，她舍不得。跟着她，又怕我难过。”
　　“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家，小宝的姓也要改过来。”
　　“你可千万别提这件事，除非华儿开口，否则他还认为我没把他当兄弟。”
　　“这个可以缓一步，等荷花生出崽来再说。”胡丽娘娇笑道：
　　“咱们俩也要努把力多生几个，拿一个出来姓刘，其他都姓萧。最好生一个班的小崽子，把荷花头吵大，到时她就巴不得我们搬家。”
　　传贵叹口气，一言不发地望向车窗外。丽娘知道他的心思，轻笑道：
　　“你别跟死了人似的，试管婴儿听说过没？可能要一、两万块钱，但为了孩子值！”胡丽娘想到做到，把车在路口调个头说：
　　“我们现在就去妇幼保健医院，我有个初中同学在那工作，以前没少麻烦她。今年他们那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生殖中心，可以做试管婴儿。”
　　车子径直开进医院门诊部，那位同学姓郑，通过同学间口口相传，已经知道丽娘离了婚，看她带位瘸子过来询问试管婴儿的事，心里很是为她不值。前头老公虽然丑点，起码还是正常人。这位虽然长的不错，但行动不便啊。凭着她这一幅好面貌，傍个大款也不成问题，难不成她是肉身活菩萨转世？
　　郑医生虽为丽娘叫屈，但人极为热情，知道传贵有输精管堵塞症，便建议他先做□□活检，如果精子满足要求，就可以进行□□穿刺手术，取出精子进行试管受精。
　　她带着丽娘和传贵两人跑上跑下，发现传贵并没有因为腿不方便而落下半步，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传贵从电视上听说过试管婴儿，但具体怎么做他并不知道，逮着一名男医生给他取样的机会，轻声问他：
　　“做试管婴儿女方遭罪吗？”
　　那名男医生因为他是熟人带来的，所以回答的也比较详细：
　　“取卵时一般不打麻药，会比较疼，取卵前还要多次抽血打针，促进排卵。移植后如果需要打□□，会有较长时间疼痛。关键成功率还不高，只有10%至20%左右。如果没成功就还要再做一次，所以你要对你老婆好点，她们都是伟大的母亲。另外还要有心理准备，试管婴儿的畸形率比自然受孕要高的多。”
　　传贵心里七上八下，又问他：
　　“医生，我这个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般要三到五天，但你是郑医生熟人，我就是加班也帮你搞好，估计三到五个小时差不多。”
　　从小手术室出来，原本在走廊长椅上等他的胡丽娘却不见了，心情郁闷的传贵摸出手机暗骂：这鬼妹子整天疯疯颠颠，又是看中了哪个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