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你》Cantodea

8、少女

　　因为新州长又提高了加州的最低工资标准，所以艾伦的小餐馆再也不请多余的员工了，连老员工奥黛丽都被辞退了。客人也不多，李澄就负责前台服务员，艾伦负责做饭，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夫妻店。李澄没有想到，变成恶魔还要做个体户。

　　李澄多次施法都被恶魔骂手不够稳，材料的量不够准，李澄就又被发配来切菜。

　　李澄一边把胡萝卜切成一模一样的六面体包在水饺里一边在心里默默背火球术的材料：“十片火蜥蜴鳞片，三个蝙蝠粪球，一盎司深渊硫磺…来了来了！“前面有人点菜，李澄便过去。

　　一般来说来唐人街吃饭的还都是华裔移民，老顾客张奶奶也是一样。她和李澄讲过她的经历，她的女儿在美国读书，结识女婿，日后两人便留在了湾区的某科技公司上班。福利待遇很好，但是他们都很忙，女儿出生后没有时间照看外孙女，这样才把张奶奶从大陆请来照看女儿。张奶奶是广东人，每每必来幸运中餐馆吃早茶。

　　“还是老样子吗？“李澄问张奶奶。

　　张奶奶明显心不在焉：“啊…是是…”

　　她的眼睛看着餐厅里面恶魔潦草贴的广告，中英西语三对对照的驱魔，其中中文还特别标注了免费叫魂，治邪病：“你真的可以治邪病？”

　　李澄回答说：“我的老板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您先和我讲一下吧。”

　　上面说到张奶奶来美国，就是为了照看九岁的外孙女。张奶奶的女儿与女婿对外孙女宝贝的不得了。但是最近外孙女明显不太…正常，张奶奶看到外孙女经常一个人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自言自语，她的玩具与甜点都会多摆出来一份，外孙女像是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朋友。

　　更显著的是，外孙女的家人里面没有会将西语的人，而她也没有什么自学的渠道，而现在九岁的外孙女可以活灵活现的用西语骂脏话，她就说是她的amigo（朋友）教给她的。一切都指向张奶奶的外孙女真的与一个粗鄙的小鬼交了朋友，但是张奶奶的女儿与女婿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再信老一套了。但是张奶奶坚信其中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她因此愁的不得了。

　　正在张奶奶向李澄倾诉的时候，艾伦从后厨走出来：“我们可以去看看。“

　　因为剪头发太贵了，他的头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剪，现在蓄成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小辫子。厨房中又很热，艾伦在隆冬时节还穿着一件佩斯利花纹的薄衬衣。他这身是标准的墨西哥□□打扮，俗称美国街溜子。

　　张奶奶撇了撇嘴，小声抱怨了一下说：“怎么是个鬼佬…”

　　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张奶奶就和鬼佬艾伦与李澄一起，将外孙女莉莉从华文学校接回家一探究竟。

　　一路上艾伦在开车，李澄和张奶奶坐在后座。

　　直到他们接到莉莉才发现，莉莉居然是一个混血小孩，顶着一头对华人来说有些突兀的浅棕色的头发。

　　张奶奶用中文对莉莉介绍说，这是奶奶的朋友，想要带他们去家里坐坐。

　　莉莉没有回应奶奶，却开始用英文以一种很不符合她的年龄，成熟而冷淡的口吻与艾伦聊天：“你是谁？你是卡特尔吗？你想要绑架我和祖母吗？——不，你太放松了。虽然你看起来不像，但我觉得你是祖母请来的驱魔人。不要解释你不是，我每一天都看到祖母因为我的事而困扰。“

　　“驱魔人？“艾伦笑了：“我是恶魔，我不仅是恶魔还是恶魔王子。”

　　李澄没有想到，莉莉的态度反而因此软化：“你真的是恶魔吗？混血也可以做王子吗”

　　艾伦挑一挑眉毛：”混血为什么不可以做王子？只要你够厉害，可以把天捅个窟窿，或者把上帝弄死，到时候别人只会因为这个记住你你，而不是你的血脉或者种族——废话不多说，还是和我说说你的朋友吧“

　　李澄偏着头看向艾伦，大多数时候艾伦自由散漫，又充满了戏谑，即使他们如此亲密，李澄也难以了解艾伦真正的性格与喜好。但是在像这种微小的瞬间，李澄还是可以窥探到艾伦真正的性格。

　　舔狗李澄想到，都很迷人。

　　莉莉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就和魔鬼做了交易…”

　　“毁灭世界？“艾伦问道。

　　“不…我希望她可以代替我活下去。我的同学都和我说混血都是杂种…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李澄扶额，这简直是一个经典的失足少女故事与魔鬼的故事。

　　艾伦却说：“你被骗了，我既从你身上感受不到恶魔的魔力，也嗅不到魔鬼诡计的味道。反而是有一些死灵的味道，今天注定是赔本的买卖了。恶魔的食谱再广也不吃死灵，今天注定要为别人白白擦屁股了。”

　　他们来到莉莉家，就像其他中产阶级一样，这个漂亮的蓝色小房子位于一个远离市中心，环境好，安全的街区。

　　他们到门口的时候，艾伦彬彬有礼的向张奶奶鞠躬：“尊敬的房屋之主，请您作证我们是受邀请进入您的房间。”

　　张奶奶疑惑的说：“请进，请进…”

　　莉莉拉了拉李澄的袖子：“你们真的是恶魔…”

　　进屋之后艾伦向张奶奶要了一碗面粉。那面粉被均匀的洒在了张奶奶说她看到莉莉和看不见的朋友讲话的地方。艾伦手里拿着一只银铃铛，在屋子里一边摇铃铛一边转了几圈。在铃响不消一刻钟后，那地板上便浮现了小小的，杂乱的脚印。

　　那脚印从二楼顺着莉莉的屋子走下来，刚刚似乎在了大门口停了转了几圈，现在又杂乱的跑回楼上莉莉的卧室中，预示了主人的惊慌失措。李澄可以想象，似乎有一个小鬼刚刚跑下楼在门后偷偷望着他们，现在她又偷偷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