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你》Cantodea

4、夜宵

　　李澄对当前生活十分满意，她每天散学之后就拿着电脑在中餐馆的大堂写作业，写完作业就是两眼放光的看艾伦。除此之外她每天在中餐馆白吃不算，艾伦居然还给她打包好便当让她拿去学校吃。

　　久而久之，中餐馆的常客都知道艾伦交了女朋友。常来买点心的华人大爷会拍着艾伦的肩膀欣慰的说，后生仔，你要知道美金好赚，但系老婆还系讨中国的好。

　　因为李澄没有什么经验，艾伦的脖子上全是吻痕和淤青，所以他最近一直在穿高领上衣。来买炒饭的黑人大哥也发现了这个规律，每次都是指指脖子，一副我懂的样子，把李澄闹一个大红脸。

　　这时候艾伦的雇的大奶服务员就会甩给李澄一个白眼：“搞不懂你为什喜欢他。”

　　在幸运中餐馆干小时工的白人女孩叫奥黛丽，给她取这个名字的妈妈希望她能像奥黛丽赫本一样成为著名演员。奥黛丽带着父母的美好祝愿，出落成了一个金发碧眼，胸脯鼓胀胀的白人美人儿。她高中肄业，离开了北卡小镇的家乡，带着一万美金来好莱坞追梦。但是现在这个年代，光靠脸和身材是远远不能出名的。奥黛丽的一万美金在洛杉矶三个月就花光了，却只得到了3个试镜。

　　奥黛丽不甘心就这样回家，便从南加州北上，她在旧金山找了一个社区大学学表演，课余时间打工赚钱。现在奥黛丽的目标已经变了，她想做网红。刚认识的时候她就逼着李澄关注了她的ins，李澄看了一眼，满打满算有1000个粉丝，还有七八百个僵尸粉。

　　李澄很认真的和奥黛丽探讨，她难道不觉得艾伦长得帅吗？奥黛丽连连摆手，表示对艾伦提不起来兴趣。李澄觉得艾伦宽肩细腰，脸长得像基努里维斯，没人比他更帅了。

　　在艾伦被恶魔附身之前，她就偷拍过他的照片发给国内的朋友一起花痴。但是李澄并不知道，加州当地对帅哥的审美标准是要小麦色皮肤，结实的肌肉，明亮的笑容。苍白又单薄的艾伦怎么样看都与这个相去甚远，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能找到女朋友的原因。

　　李澄多希望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她渐渐发现衣柜里的骷髅。最近一周，李澄每天早晨都可以听到艾伦把厕所门锁上在里面咳嗽呕吐的声音。没过几天厕所就被堵住了。在美国找水管工太贵了，李澄以为自己的头发把下水道堵住了，便自己拿了一个铁丝去疏通管道。当管道被通开的时候，她发现铁丝带上来都是肉，内脏等血淋淋的人体组织碎片。李澄第一个想法是还好没有找水管工，找了水管工就变成了故意杀人案，警察就又要来了；第二个想法是艾伦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艾伦十分坦诚，他和李澄坦白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刚开始还不是很了解这个位面的运行机制。现在他已经发现这个位面和他原来所处的深渊相比魔力的含量很低，但他需要魔力来维持这具已经死去尸体的生理活动。现在魔力供不应求，艾伦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崩溃，当这具身体彻底腐烂，恶魔就只能回到深渊。

　　李澄所在的这个位面自带的保护机制又很强。像李澄这样的原住民不怎么受影响，但是像他这样来自异界的恶魔，一但行为与原住民有很大出入，比方说如果他从深渊抽取魔力，他就会被弹出这个位面，回到深渊。

　　李澄听到他这样说，几乎要尖叫出来。她和艾伦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恶魔被迫回到深渊她也也要玩完。

　　李澄问艾伦他之前为什么不和她说，艾伦白了她一眼说：“现在跟你说了，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没有…”

　　艾伦说那不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李澄因此焦虑的不行，但是再焦虑学都是要上的。教授可不是吃素的，如果缺课，通勤率上不去的话就要挂科。

　　李澄的学校在east bay，她和艾伦住在旧金山的唐人街。她每天晚上9 点放学，原本艾伦会开着他的破马自达来接李澄，但是因为最近艾伦的身体状况不佳，李澄只能自己打车。

　　李澄为了省钱，只打车打到唐人街的边缘然后自己走15分钟回家。唐人街白天的时候什么都好，但是在夜晚就变成藏污纳垢的地方，就像旧金山脸上的一块斑。

　　夜里的唐人街，一些便宜的妓女和楼凤开始营业。她们在街上像每一个路过的男人张开手摆摆，说着蹩脚的广东话，中文和英语：“五块钱来一回，五块钱快速吸一吸。 Five bucks sucky sucky .”这个只是听起来比较黄，其实并没有什么，因为这个对于夜晚独行的女孩来说并不危险。不安定因素主要存在在嫖客身上，嗑大了抽高的男人有时侯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再说了，找五块钱妓女的男人能有什么素质。这样下来，李澄每天走过这一段路的时候都会提心吊胆。

　　今天李澄在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凭借着恶魔的夜视能力她看到了巷子那一头男人和女孩儿连在一起发出喘息的身影。她心想美国人真是开放，习以为常的要扭过头，但是这个时候她听到那个女孩啜泣的，很标准的中文：“求求你，救我…救我…”

　　李澄脑门一热，她想起她自己孤身一人在异国的处境，便想向女孩帮忙。她觉得以自己变成恶魔之的身体素质，打翻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当她走近后就后悔了，她已经看清了对方真正的情况。根本不是像她想的一样女孩被侵犯，相反的是那个女性正在大嚼那个男性的脸。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她可以看到死去男性惊恐表情——这甚至不能被称为脸了，半边脸被吃光，吃剩的大脑从空洞掉在地上碎的像饺子馅一样。她还看到了与女孩白色的瞳孔与贪婪的神情。

　　李澄心想，操，遇到同行了。正在进食的女性被走近的李澄一惊，像蜘蛛一样爬上了墙面。

　　女性恶魔整个身体折过来，脚朝上，头朝下，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万有引力的方式在墙面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像一只录音机一样一边爬一边发出李澄刚刚听到的“求求你，救我…救我…” 。李澄心想，可以说是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事情是这样的，同为恶魔，李澄走到了女性恶魔进食的领地，女性恶魔以为李澄要来抢食便要向李澄进攻。按道理说，她们会battle一下。但是李澄只是一个半吊子的恶魔，毫无还手之力，相当于说是送菜上门了。当女性恶魔爬到李澄可以看清她牙里塞的肉条的时候，她想今天我算是完了…

　　这时候她感觉身后有人抱住她，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听到艾伦在她耳边说：“好孩子，给爸爸找到了食物。”

　　李澄闻到了烈焰，硫磺，沥青的味道，她听到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与持续不断的窃窃私语，尖叫，□□。她好像站在了一片不断落下火焰与陨石的地方，她甚至觉得她身处地狱。但这持续了一瞬间，随着一个女性厉声尖叫的声音消失了。她回过头，看到了艾伦，他穿着一个沃尔玛15块钱的破卫衣和她买的山寨nike拖鞋，但是他现在看上去十分健□□机勃勃满面红光。

　　艾伦拎着一袋油腻腻的包子：“要不要吃夜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