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沈辞九

8、第八章//一见钟情

　　木色的桌子上是五颜六色的大福。沈一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慢点，别噎着了。”慕尘笑着叹了口气。
　　自家老婆得自己宠啊，唉。
　　“你手机给我下。”
　　慕尘把手机递给他：“怎么了？”
　　“我昨天看到有人发私信过来，没来得及看……我看看，有好多诶。”
　　随着慕尘发的视频越来越多，粉丝也越来越多，私信也慢慢多了起来。沈一翻着，随便点了条——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我是一位学生，也是同性恋。我有次看你们的视频看哭了。这条路真的很难走。但请再坚持一下吧，谁都别放开谁。慕总要好好抓着沈一一，永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希望你们能够永远热烈。
　　沈一看完并没有没点出去，就这么放着，盯着屏幕发呆，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
　　是的，这条路很难走。
　　我差点就死在这条路上了。
　　沈一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单手打了两个字上去——
　　谢谢。
　　回复完他就把手机放下了。
　　空气寂静。
　　沈一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点感动，也有点幸福。有点开心，也有点难过。
　　鼻子一酸，眼泪就像没了线的珍珠项链，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不想哭的。其实他不喜欢哭。但是他泪点低。他忍不住。
　　沈一把头埋到臂弯里，手上还拿着大福。
　　这种东西看不得。
　　慕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阿尘。”沈一的声线颤抖着。
　　慕尘应了一声。
　　“别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他抓着慕尘，像是在恳求道。
　　“你也别丢下我。”求求你。
　　“嗯，”他眼角带泪，却发自内心地笑着，“不会了。”
　　他们吃完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在日本的街道上，看高楼，看行车，看路人，看别人的故事。
　　有时候沈一会自恋一下，觉得自己挺勇敢的。
　　你过一条马路，马路对面走来那么多人，可你这边只有你一个，磕磕碰碰的，一会儿蹭一下手刮一下腿，不是很舒服，可你却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过马路。
　　可能是因为你知道在这些人中你能够找到忽然转身与你并肩的人吧。
　　他们手牵手回到民宿，沈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素描本，把那些用脑子“拍”下来的“照片”，一点一点地画出来。
　　慕尘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工作。
　　心里却在分神想着，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从前的射影。
　　……
　　下课十分钟。
　　“你在画什么啊？”慕尘探头过去，被沈一一把推回来。
　　“画你。”沈一的手没停。
　　“我看看呗。”
　　“放心绝对帅。”
　　慕尘没说话，悄悄地牵起他挂在自己身上的手，在他手背吻了吻。
　　沈一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猛的把手抽回来，还红着脸：“你干嘛！”
　　“你刚手放哪儿你知道吗？”慕尘笑。
　　“不就……挂你身上么……”沈一扫视了一下慕尘。
　　“你摸这儿了。”慕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变态。
　　“害羞什么哦，我们不是都在你成年那天……”
　　“靠你别说了！”沈一下意识捂住他的嘴，惊慌失措地左看右看。
　　慕尘眯起眼笑了。
　　沈一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像情侣。
　　人校园情侣一对比一对黏腻，这边却一天天就知道调戏。
　　过一会儿沈一松开他，慕尘立马就开口：“沈……”
　　“你别说话！”沈一大声地打断他，“安静一点，等会我把你画崩了可别怪我。”
　　慕尘无声地笑起来：“不吵你了不吵你了。好好画吧，把我画帅点，最好帅到惨绝人寰的那种。”
　　沈一：“……”
　　慕尘一直笑着，从乱七八糟的桌肚里摸出练习册开始做，真就不再吵他了。
　　他们的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以及不知道谁拖椅子的声音，还有风呼啸而过的低语，可这边却意外地安静，喧嚣与吵闹并不能打扰到他们。
　　以后也会这样吧。慕尘想。
　　并排坐着，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却始终注意着对方的动静。不用说很多话，也不用做很多事，就这么并肩坐着，累了就在对方臂膀上蹭一下，就已经很幸福了。
　　想着想着，慕尘笑了。回过神来，练习册上已满是沈一的名字。
　　“你叫，沈，一……”慕尘看着，又认认真真地写了一遍，“沈一，沈一……”
　　简陋中透露着一丝大气。
　　慕尘趴在桌上颤着肩笑起来。
　　沈一看着他这一系列神神叨叨的动作，毫不客气地赐他四个字：“你有病啊。”
　　“啊，没有，没病。我只有你。”
　　“……”瞎煽情什么。
　　沈一偏过头。明明那么令人无语的一句话，他居然害羞了。
　　真是……世界上怎么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