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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7 ...

  •   1978年6月27日 英国 伦敦

      6月22日的夜晚,Aurora要求Savant先生让她去伦敦度假。
      6月26日的早上,Aurora实现了她的心愿——在有Austen夫人看护的前提下。

      “Oh,我的小公主,你可千万小心着点!”Savant先生因为生意上的原因必须提前启程去维也纳,所以没有办法送女儿上船,他能做到的就是临行前万般叮嘱,“一定要听Austen夫人的话,还有……”
      “Oh,Papa……”Aurora有些恼怒地亲吻了一下父亲的脸颊,以此制止他的喋喋不休。她不太喜欢大家都把她当作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尽管从目前来看她确实还是个孩子,“我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可在Papa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啊,我的小公主!”Savant先生万般怜爱地拨开女儿厚实的额发,轻吻她的额头,“永远都是……”

      很多年后,当Aurora依旧保持着那张可爱精致的娃娃脸,可再也没有人把她当作孩子时,她才想起多年前Savant先生的话。开始的时候,每每想起她都会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哭泣,后来时间久了,她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事情而哭泣过。

      出于某种可爱的小固执,Aurora坚持走水路去伦敦,别说孩子,就算是成年人面对这样长时间的旅途也会感到非常疲倦,所以还没到达伦敦预订的住处时,Aurora就倚在Austen夫人的怀里,在车上睡着了。

      就这样,直到27日,Aurora才得以真正展开她的伦敦之旅。

      不得不佩服Savant先生的细密周全,尽管他平时看上去并不像一位有着细致心思的男士。他在Aurora启程前就提前通知了在伦敦的朋友King先生,请他帮忙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甚至连导游的人选都连夜敲定了。

      Van King先生是一位土生土长的英国贵族,Aurora为能亲眼见到一位英国绅士而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之前因为和Robents Chase那次关于“法国绅士和英国绅士”的不愉快谈话的关系,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提起相关话题,但当日一见真正的英伦绅士,立刻打消了之前的种种偏见。毕竟那些悠远流传下的真髓不是那么容易被其他东西代替的。

      King先生公务繁忙,所以导游一职就落到了他的儿子Frank身上。19岁的Frank目前正在剑桥读书,是个成绩优异、性格腼腆的棕发绿眼的大男孩,当他抱着一本书出现在餐桌前,第一次见到Aurora时,竟然会对刚满九岁的小女孩脸红,在外人看来实在是难得的可爱。好在最后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爱好——Oscar Wilde的作品,双方终于都难得开朗地大谈特谈起来。

      King先生的家的庄园比不上Savant庄园大,却恰如其分,Aurora还在客厅看到了queensware①,院子里种着些蔷薇,不过长势不太好,可能和伦敦的雨雾天气有关,Austen夫人还说那和Savant庄园的蔷薇不是一个品种,Aurora倒也没有细看。

      虽然没有办法同行,但King先生答应会和大家一起享用早餐,Aurora也得以真正品尝到一次丰盛正统的English breakfast,这令她感到十分满足。尤其还要感谢King先生细致的招待——他怕来自法国的客人吃不惯英国菜,还特地让厨房准备了French pastry(法式甜馅饼),不过对于早已吃腻法国菜的Aurora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她选择了在餐后和Frank一起分享King先生推荐的queencake(心型的葡萄干小蛋糕)。

      早餐过后,Aurora期待已久的伦敦之行正式开始。

      临行前的一个夜晚,Austen夫人还在为Aurora的旅行服饰伤脑筋,毕竟伦敦的气候可不比巴黎的舒适,小姐可能会不适应,是否应该带上一件小外套呢?最好再带上一把伞,要知道伦敦多雨,尤其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一晚上都在反复念叨这些内容,最后连Aurora都听不下去了,索性直接自己决定。

      她选择了一件白色的女式蕾丝衬衫和绣着蔷薇花纹的黑裙子——虽然她不太喜欢胸口略显繁琐的花饰。考虑到天气可能比较冷,她又给自己加上了一件绣着同样图样的黑色小外套,采用了French cuff(法式翻边袖)的设计。其中裙子和外套的料子和生日宴上的礼服都来自同一匹布料。她又为自己选择了一双搭着金色扣子的黑色短靴,King先生送的小黑帽刚好能用来搭配。

      当Frank看到她时,曾一度以为自己是要带着一个哥特娃娃上街。

      无论如何,上午的旅程是愉快的。Frank带着Aurora参观了Big Ben(大本钟)和London Eye(伦敦眼)。站在London Eye上俯瞰的时候,就连在伦敦出生的Austen夫人都被那幅壮观的景色震惊了,这令Aurora越发肯定来伦敦度假这项决定的正确性。

      十二点的时候,Frank请客到一家小餐馆吃了约克郡布丁、红加仑酱和甜面包。

      事实上,因为是岛国的关系,除了早餐和下午茶外,英国的菜系并非十分丰富,远没有法国人来的精细、会享受。但Aurora就说不出的喜欢这里的一切,这令Austen夫人和Frank都不只一次怀疑她不是法国人而是英国人。

      下午的安排是参观Tower of London(伦敦塔),这个项目也同样令人愉快——本该是这样的,如果Aurora没有和Frank、Austen夫人走散的话。

      事情的起因是Frank想给Aurora买tortoni(果子冰淇淋),而Austen夫人禁止自家小姐吃那些容易引起不适的冷品,但Aurora又特别想尝尝看,最后Austen夫人不得不在Aurora的哀求下妥协,但声明一定要亲自监督冰淇淋的量。可是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两人都担心带着Aurora会被人群挤散,索性就让她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可没想到等他们买好东西出来时,长椅上竟空无一人。

      Aurora并没有被什么不轨分子掳走,实际上她是自己走开的,但绝非故意。

      她只是看到了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衣衫褴褛,可怜兮兮地在路边兜售蔷薇花。她数了数自己身上带的钱,打算去买下那些花,既可以帮助那个女孩,又能送给Austen夫人、Frank和King先生当礼物。况且那些蔷薇的确是太美了——鲜红如血,又娇艳欲滴。她推测它们可能不是在伦敦培养的。

      可是当她再抬起头时,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她站起身四处寻找,才发现女孩不知何时跑到了马路那边,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离开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索性也跟了过去。但女孩没有停下,她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急匆匆地往前走,Aurora总赶不上她的步子。

      最终,紧赶慢赶,Aurora可算拦住了卖蔷薇的女孩,在她惶恐的眼神下买走了所有的蔷薇。

      那一大束白色包装纸包好的蔷薇几乎要高过Aurora的下巴了,而且分量不轻。她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终于发现了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她迷路了。

      从标志牌的文字中,她发现自己竟然追着那个卖花女孩来到了伦敦地下铁道,她在书上读到过,这是世界上第一条地下铁路,1863年1月开始正式通车。现在地铁站里人来人往,各种嘈杂声和地铁开过的声音混合着,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感觉,这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Aurora来说,无比新奇。

      Aurora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毕竟她确实不知道回去的路,而且与其到处乱跑,不如就呆在原地等着Frank和夫人来找她,唔,或许她去找地铁站的巡逻警察的话会更好些。想到这里,她迈开步子开始边乱逛边四处寻找看上去像警察的人。

      人们行色匆忙——带着孩子的母亲,夹着公文的男人,甚至连拄着拐杖的老人都不例外。所有人都在为生计、为名利而奔波,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

      Aurora在一个拉手风琴的流浪艺人前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艺人把琴盒打开摆在一边,里面只有很少几枚硬币,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仍闭着眼睛拉琴,仿佛地铁站里的喧嚣、琴盒里的钱币、今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于他来讲都没有此刻的音乐重要。

      Aurora驻足倾听。这是一首忧伤的曲子,她以前从没听过。她心想如果她带了大提琴的话,真想和这个艺人合奏一曲。虽然手风琴和大提琴的搭配有些古怪,但这些并不影响她的期待。

      一曲结束后,Aurora往艺人的琴盒里放了几张钞票,钞票的面额不小,但艺人仍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在意。他微眯着眼拉起下一首曲子。

      Aurora转身准备继续寻找不知在什么地方巡逻的警察先生。尽管地铁站里乱的要命,她还是尽量轻手轻脚,希望自己没有打扰到那位艺人拉琴。

      不知过了多少年,Aurora都会不自禁地去想,如果那天她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听艺人拉下一首曲子,是不是就不会遇见那个人,也就不会发生后来发生的一切——哪怕那些以“如果”作为开头的假设从来都是最最苍白无力的,她还是忍不住去假设。

      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无论任何人看到都会屏息呆愣,值得用一生去凝望的男人。

      Aurora发誓她从来没有过这般奇妙的感觉——仿佛整个空间的空气都被吸干殆尽,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浮华都不复存在,又仿佛全世界的海水都朝着她咆哮而来。剧烈的心情起伏,令人感到手足无措的似曾相识,无奈而痛苦的压抑……那个瞬间,Aurora觉得一个人一生的所有情感都在自己的身上毫无保留地过了个遍,因为太快、太猛烈,可怜的她最后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又或者说,无法动弹。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就站在自己的对面,不足4英尺的地方,居高临下。

      唔,他的着装可真怪——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她从没见过有人上街会用一件黑色的袍子把自己从头遮到脚,当然这是她第一次上街,所以她可能没什么资格这样说,但是她可以保证——再也没有谁能像眼前人那般把黑色袍子穿得如此出彩、如此耀眼。

      这是一张典型的、英国式的俊美脸庞,每一根线条都闪耀着大不列颠式的的光芒。薄薄的、紧闭的唇,高高的、骄傲的鼻梁,微微扬起的下巴,每一个器官、每一个动作,乃至每一粒有幸落在他身上的尘埃都无不显现出他君临天下的傲人气焰。

      这之中最最令人生畏折服的,莫过于男子微卷额发下那双鲜红的眼睛。

      多么神奇诱人的眸色啊!Aurora不禁想到,几乎马上要脱口而出。她听说造物主创造人类,不许他们样样完美,总会有那么一点两点的不足,若当真如此,那么眼前的男人就必定是造物主疏忽时酿下的完美奇迹!那双眼睛简直像是从血液里历练出的宝石,自己刚刚还觉得手上的蔷薇花多么烈红,但跟它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双眼睛亦如它主人所带给人的感觉般,平静如水,又暗藏汹涌。它们是睿智、冷静和智慧的结合体,同时也是世上所有未解之谜的源头,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想到这儿,Aurora不免遗憾了起来,这一遗憾,反倒让她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的失礼行为,如雪般白皙的两颊立刻浮上两朵可爱的红云。

      “我很抱歉,先生。”她抱着大束蔷薇,有些吃力地朝男子行礼,一副九岁小女孩的天真模样,又不失贵族淑女的骄傲,两颊各旋起一个浅浅的酒窝。她记得书上讲过,和英国人聊天的最好引入便是谈论天气,“伦敦真冷,不是吗?”

      男子站立的动作始终没有变过,但注视她的血眸中却在短短几秒间闪过令人眼花撩罗的各种复杂情感。

      “小姐!小姐!”

      Austen夫人带着哭腔的呼喊声突然闯入,引得Aurora不自觉回头,她看到Austen夫人和Frank一脸焦急地屏退人群朝她身边跑来。被Austen夫人拥进怀时,她忍不住回头望去,但神秘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见。

      1978年8月 法国 Savant庄园

      距离伦敦之行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了,除了那次迷路外一切都很完美,当然也免不了Austen的说教,Aurora不住地点头认错,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神秘男子的身影,两个月来她一直在猜测他究竟是谁,又来自哪里,可是仍旧没有一点头绪。

      直到8月中学,一切的宁静都被两封由不同猫头鹰送来的信件打破。这两封信的寄出地她以前从未听说过——Hogwarts和Beauxbaton。

      注:①queensware(女王陶),一种奶油色优质漆器。

      第一卷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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