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凌晨地下铁（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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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门“唰”地拉开了，在沸腾的水温下依然完好无损的乐云穿着申赫的家居服走进客厅，一眼瞧见，申赫正一只手握着小金佛，一只手握着水果刀，颤抖着站在他的面前。
“医生，您这是要给我做手术么？” 少年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还带着天真烂漫的邪气。
“别过来！” 申赫沉着地挥舞起刀把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来我家？”
“医生，你明明都知道我是谁了，咱们就没必要动用暴力了。 ”
乐云往前走了一步，伸过来一只手臂，想要安慰惊慌的申赫，可申赫却专心致志地瞄准目标，无比镇定地把水果刀劈了下去，深深扎进了少年的手臂。
申赫家的水果刀够长，刀尖已贯穿了乐云细细的前臂，从骨肉的另一端冒了出来。
“申赫，你现在可要看好了啊。” 说着，少年笑得更灿烂了。
他将插着那把可笑水果刀的手臂，在申赫眼前高高举起，刻意放慢速度，缓缓地抽了出来。
他的手臂，在刀锋抽出的时候，就同步愈合了，没有留下任何伤口，没有鲜血飙出的血腥场面，没有龇牙咧嘴的痛苦反应，就连水果刀的不锈钢刀刃上，也银亮洁净，完好如新，没有一丝血迹。
申赫看着这一切，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
“咣啷～”一声，水果刀被乐云扔进了茶几的盘子里，他又扭头看着怔在原地那被吓坏却依然面色不改的医生，为他意中人的反应，感到几分滑稽。
“申赫，你看，你根本就伤害不了我。当然，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说着又上前一步，把申赫另一手里的金佛，从他的紧握着的手心里抠了出来。
“你，你绝对不是人，可你，真的是鬼？” 申赫额上已铺满了一层层的细密汗珠。
“对，我是鬼。”
乐云坦白，还将手里的小金佛当作玩具了，就像抛苹果一样，朝空中顽皮地掂了几下。
“你为什么不怕它？” 申赫权衡了一下敌我，放弃了挣扎，继而好奇起来。
“只是一尊塑像而已，我怎么会怕它呢？比起它，我更害怕小乔乔手腕上的平安红绳。”
“你是怎么知道小乔乔的，你跟踪我？”
“也不能说是跟踪，我们这些做鬼的，虽然都有各自的专属领地，但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哪儿都能去。”
“那就是超越了时空的限制，随心所欲么？” 申赫终于冷静了下来，浑身也松弛了，坐了下来，用纸巾擦起头上的汗。
“我们就随时随地存在于你的周围，有时候，还会穿过你们的身体，只不过，都是在你们不曾察觉，也不曾感知到的另一个空间里活动。”
“乐云，你做鬼，有30多年了吧？” 不得不说，申赫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难以置信，这样的话，竟会从他这样一个坚决信奉理性科学之人的嘴里，问出来。
他，一个人，有生之年从未设想，会跟一只鬼，面对面地近距离谈话，而且，还近在咫尺，倚靠在同一块沙发上。
“所以，我们现在是跨越时空和次元的对话吗？就是说，你现在，并不是跟我在同一个时空里？”
“不，现在我跟你是在一起的。在同一个时空，就在你的世界。”
少年的眼睛清澈如水，克制隐忍着内心中对申赫汹涌如潮的热情，只将平日的思念和爱恋，都化作炽热的目光，静静地瞅着他。
只因为少年对申赫医生，已熟识太久太久。
申赫被他的目光里的柔情缱绻深深吸引，心上突然就被注射进了一剂罂粟红。
申赫的脑海里，顿时五彩斑斓了起来，像是吸入了什么迷魂药，小小的房间里，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
在神魂颠倒中，他猛然记起了若干年前少年时代情窦初开时，读过的一本言情小说上的一句形容——
——“他的眼睛，是两湾汪着暗夜流火的深潭。”
“…….你一直都在关注我吗？” 申赫小声问，还压低了呼吸，生怕惊动了对面的小鬼。
申赫傻傻地想着：万一他忽然变出真面目的吓人模样，自己也许就当场交代在这里，一命呜呼了。
“医生您在想什么呢，我绝不会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的，绝对不会。”
“这，难道还不是你的真面目吗？”
“不完全是。”
乐云敛起笑意，眼里悄然落进了整整半个世纪的旧尘和沧桑。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的？”
申赫看着少年在手里轻摸着小金佛，也无所畏惧地向他挪动，更加靠近了少年。
“做鬼的不仅能穿透你们的身体，就连正常人的想法念头，对我们来说，也是完全透明的。”
“原来是这样。”
“至于我有没有一直关注你，答案是肯定的。” 少年的语气流溢着无尽温柔。
一听到这，申赫不由脸红了。
成熟男人的脸红，完全没有少女的娇怯，却有着憨态无措跟别样反差的呆萌。
“我知道你小时候，最怕坐地铁了，你很小的时候，看见的鬼、也就是我的同类的能力比较强，见得次数太多，被吓得不轻。所以，你每次坐地铁的时候，都会扯着妈妈的裙子，紧紧地贴在她的大腿边上，习惯了闭起眼睛，默数秒数。”
“嗯，现在想来，小时候真傻。那时，我还会偶尔睁眼开一条缝，偷瞄一眼周围的环境，只看见一群冷漠的大人，目光鄙夷地看着我这个小屁孩。”
申赫接过少年的话，也陷入了童年那些充满趣味的回忆里。
“…….从春苗幼儿园，到你的家的时间，从列车开始启动，到你家停靠的那站，总共是738秒。”
“其实，你小时候就见过我，但你自己，因年代久远，早已不记得了。”
少年吐露着埋藏多年的，终有机会倾诉的暗恋。
“是啊，后来长大了，学了医学，见惯了血淋淋的真实，做了医生，神经就被锻炼地非常大条了，也就没那么怕鬼了。再加上每次坐地铁，都是在疲累不堪的情况下，那怕见了几个“怪人”，根本无暇顾及你们这些出现在我身边的鬼了。”
“你小时候很可爱，留着个整齐的西瓜太郎头，腼腆害羞，清秀地有点像个小女孩儿。现在却干练帅气。”
乐云低下头凝望着申赫微微张开的嘴，气氛暧昧至极。
申赫被他看得心跳频率飞升，体表发热，多对视一秒，就要当场融化成肉泥。
“哦，对了，你喝水么？一般洗完澡，口都很干。”
少年轻轻摇着头。
“不喝么？”
“要喝，我昨晚就会喝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鬼，不用喝水吃饭。”
如果说刚才剑拔弩张的时候，是慌张。
此刻的申赫，却只能独自嘲笑着自己的慌乱。
“我看你，刚才站在窗边，是不是有些怕阳光？你等着，我把这些窗帘也都拉上。”
申赫起身，他不敢待下去了。
关于少年的一切，都有着致命的魔力，像蔓延生长的藤蔓，从阴寒的地底钻出，汁液里却带着来自幽冥的烈火，刺剌剌地挠在他的身上，缠在他的心上。
“不用，我没那么怕。” 乐云拉住申赫的手，“......请你别走。”
“别走……, 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好久。”
少年的手心，出人意料地火热。
他握住他的手，是实心的，不是空气，不是虚空，尽管没有血液，却拥有着宛如流淌热血的真实躯体。
陈乐云是吸收了刚才滚烫热水里的能量，才能于此时，源源不断地将温度输送出来，准确舒服地递进申赫的手里。
这位鬼少年，正用渴盼的眼神望着申赫，如此美好澄净，让人忘却天堂之存在。
不断贴近之际，申赫对他，早已升起了无可抑制的欲念，在身体里四处奔突。
“我的生命之源，是你。今日，我专程为你现身。”
话音刚落，少年湿软的嘴，就吻在了申赫手心的掌纹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凌晨地下铁（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