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穿书）》南玄

2、戏班2

　　永昌戏班台柱子许先生听闻王景略王大人升任郎中令，主动来为郎中令大人专门唱一出戏，这是风闻徐州城之事。

　　这定下的日子便是今日。

　　正日子之前，徐州城可是什么风言风语都有，但羡慕的情绪还是占据了主流。今日来南园宅邸看戏的也都是徐州城上层圈子人士。当然不是说整个徐州城上层都来了，但至少面子情上来的，也有小半数。

　　这场子要真叫许偏安砸了，不说如何影响王景略以后仕途，但他在徐州城名声肯定暂时算是完蛋了。

　　王景略都能想象到时候徐州城是怎么背地里议论他的，再看许偏安这一幅慵懒风流模样，简直怒中火烧，顾不得端什么上官仪态，脚下大步直冲而去！

　　而他身后，这些个徐州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边是状似不满要将脾性发泄出来，一边又觑着他们这方向竖起耳朵恨不得贴上来听听有什么内幕。永昌戏班戏子与中原国皇帝下派徐州城的新贵郎中令大人，这两个名头，光凑在一起够叫人激动的了，何况如今眼看着要成为修罗场了。

　　许偏安敢这么干，自然是心中有法子的。知道王景略龌龊，他还能跟他玩？不过不跟他玩归不跟他玩，王景略如今毕竟是皇帝下派来徐州城的，还是郎中令这么一个算是天子近臣的官职，让这王大人在徐州城过不下去，那肯定不行。

　　何况狗急跳墙，这么重权势，绞尽脑汁往上爬的王景略！

　　所以一直所知的班主眼见着王景略冲许偏安而来，当即便是腿软，跌跌撞撞过来，想给人跪下求饶，却是被许偏安顺手往后一带，自己迎面对上了王景略。

　　王景略勾着唇气笑了，点头道是：“好，好得很！不过是上头的主子愿意听点戏，才叫你们这些三九流的露个脸，得个先生的名头，当真以为自己当得起了！这脸，你是要还是不要？”

　　许偏安一脸茫然与惊慌的模样，哪里半点刚才的慵懒风流，叫人看着就先满意了几分这态度。这样子，才对嘛。

　　许偏安道：“王大人怎么会这般想我？实在是天大的误会。我听闻王大人从前在郡守大人手下研制出丰田法子，为千千万万百姓谋得丰田肥地，从而有一个饱肚子，甚是钦佩。故而斗胆扬言要为王大人献戏，只求能见上大人一面。如今得偿所愿，怎会故意给王大人难看！”

　　“当真是天大的误会！”

　　“若是我单纯献戏，王大人会赞我一句戏唱得好，但绝不会如现下这般听我说话。”许偏安垂下头，一幅恭谨模样，“我却是有罪，使了手段只为与大人独独两人说上话。”言罢，抬眼望去，却是满眼赤诚，“但要说我故意构陷大人名声，我断不能应下这罪名！”

　　边上腿软的班主都叫他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何时有的这些阴谋阳谋的，他怎么半点不知。

　　王景略在听许偏安之时，也没忘记观察边上班主的反应，见他确实是半点不知，不是整个戏班子串通了来给自己难看，面色稍霁。

　　但也当真是稍，只有一点点，还是恼火得很。

　　许偏安再接再厉道：“大人放心，今儿这戏不会停。”

　　铛！

　　戏台上一声猛烈开戏锣声响起。呀呀哎呀呀，扮相精细得角色们嘴上唱着，一个个鱼贯而出，上了戏台。当真是，接着前头就唱了起来。

　　这头一个上场的就是原许偏安的大弟子，因着拜师，留了自己的姓，得原许偏安取名，如今叫“叶淮山”，嗓子虽还有些稚嫩，但乍一亮嗓，非戏迷，糊弄过去不过是举手之事。

　　他这一嗓子出来，直接把看热闹的徐州城权贵们视线都吸引到了台上。而许偏安事先安排好的小弟子们趁着换杯盏茶碟的功夫，一个个弓着身上去，小声致歉，只说是适才乐师的锣鼓坏了，所以耽搁了会儿，好在有备用的，这不就演上了。

　　那是绝口不提边上的许偏安。

　　许偏安瞧着小弟子们一个个凑上去解释，也给王景略解释了句：“咱们戏班的人早就候着了，只说是乐师的铜锣坏了，耽误了些时辰。”

　　至于是不是许偏安在台上这事，不是戏迷，谁见过一身常服，无半点妆容的许偏安啊。所以他们也便以为台上的许淮山便是许偏安，适才瞧热闹时候的嘀咕和猜测一下子都压下去了。虽然还好奇这郎中令会面之人是谁，但也只在肚子里嘀咕，明面上可都听着戏呢。

　　真听假听的，看着是那么回事就行。

　　这骤然的变化，王景略旁观者清，瞧得最是清楚。也就又多信了许偏安为了见自己才搞出这些幺蛾子的说法。

　　“你这般张罗，又探听清楚我从前是在郡守手底下，总归不是为了说几句你对我崇敬、钦佩吧？”王景略时刻盯着许偏安面上的变化。

　　许偏安笑了声，偏头去拍了拍还是腿软的班主肩膀说：“劳烦班主去后台镇着，他们头回唱这戏，可别出了乱子。”

　　这是要清唱的意思。

　　一个戏子罢了，王景略本就是从武出身，自然不会担心两人独处有什么，只是区区一个戏子，让他郎中令清场，暂时还没这等必要。

　　所以只班主走了，但跟着王景略一起来的两个侍从是没动的，依旧站在王景略身后。

　　许偏安看着呢，不过没在意这些，他本也不是为了跟王景略说什么悄悄话。

　　“中原与兖国交战数年，近来梁国摩擦不断，恐有战事。到时，南北夹击，腹背受敌，先不说咱们兵力上是否能撑得住，这粮草又能不能供得上？”许偏安目光炯炯，对上王景略越来越犀利的眼神，半分不却，反倒是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问说，“所以，皇帝忽然派了大人做为郎中令来徐州，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真是行郎中令荐举贤才？”

　　“你知道什么？！”

　　王景略说出手就出手，半点先兆都无，抬手就是掐住了许偏安的脖子，扣在他脖子的指节用力，瞬间就让许偏安面上因充血涨得紫红。他的眼里冷光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