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春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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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比任何一个季节都更有魔力，李树们约好，纷纷扬扬降几场花雨，校园就变成了粉白粉白的颜色。
少年人有使不完的热情，总会发现生活中的新鲜物，放学铃声一响就撒丫子的满校园捡花瓣去了。
散如星辰的粉白花瓣拢在双手中，轻轻一吹就是一场春光烂漫。
漫步在校园的花路上，许灵柒和欧阳心蕊边走边闲聊。
“这条路的李花真漂亮……我听别人说这是一中十大约会圣地呢！”
身处八卦边缘的欧阳心蕊没听过这种说法，“十大？还有哪里？”
许灵柒掰着指头数，“梅园、小树林、晚修室、女生宿舍楼门前……”
欧阳心蕊不置可否，首先，梅园和小树林就不可能，准确来说应该是分手圣地吧，第三方强制出手的那种。
许灵柒见她不感兴趣，转移话题道：“春天校园好多花都开了，小心心你喜欢什么花啊？”
欧阳心蕊没回答，反而问她：“你喜欢什么？”
许灵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雪花。”
如果夏天会下雪，我就向你告白。
欧阳心蕊没有一点诧异，“果然。”
毕竟，007小特工从来不走寻常路。
许灵柒急吼吼地询问，“你呢你呢？”
“我啊……”欧阳心蕊想了想，道，“喜欢的花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如果非要有一个的话，那就……蔷薇吧。”
许灵柒略带震惊看她，她是看过自己写的故事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和欧阳心蕊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要小心，因为她无意识的某句话或者某个举动都会使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充满不切实际的期待。
许灵柒努力克制住胡思乱想，四处乱看躲避欧阳心蕊的目光，忽的看见身旁灌木丛上散落的花瓣，她拾起几片，调皮的把花瓣吹在欧阳心蕊头上，看她如瀑的黑发点缀一瓣瓣月牙，就像是新娘头箍上的珍珠，笑嘻嘻道：“欧阳心蕊女士，你愿意嫁给这位先生吗？”
边绕着她转圈圈边哼唱《婚礼进行曲》，自带bgm。
欧阳心蕊笑着把作弄她的花瓣取下来，单手固定住许灵柒的肩膀，不让她再乱跑，另一只手支着下巴，道：“那要看对象是谁了。”
停了停，眨眨眼睛道：“你这样的，我愿意。”
女生间的打打闹闹没有谁会当真，许灵柒眨眨眼睛，笑着回撩，“是吗，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压寨夫人了！”
只是心里淡淡遗憾，要是我们说的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
不知道春游是不是每个学校的保留项目，之于一中，只有每年的高一年级能够享受这个福利。
周六的早上吃完早饭，全体高一学生早早来到图书楼前的大广场，按班级顺序列队站好。
虽然是春游，每个人还是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据前几届的学长学姐透露，春游不提供午饭，必须自己准备。
包里装满了零食、饮料，趁这会儿等待的时间已经有人嗑起了瓜子。
正式上课铃响了后，校长才姗姗来迟，发表了一系列鼓舞人心的讲话，同学们很客气的给校长面子，啪啪啪手拍的通红，心里暗自念叨：别说了别说了，快开始快开始！
终于等到一声掷地有声的“出发”，高一学生们集体欢呼，有些高二高三的闻声而动，在教学楼里苦逼兮兮的探出了渴望的脑袋。
这种活动，校长一般只负责带动气氛，不会跟队，于是，在年级主任的带领下，高一年级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征程。
那个平日里六亲不认的校门为他们缓缓打开，从一班开始，依次排队走出校门，留下了骄傲的背影。
班长扛旗在班级队伍最前方领路，沿路有负责跟拍的同学，经过摄像机的同学都会友好的打个招呼。
许灵柒随大流笑着挥了挥手，身边的高雅雅也笑着比了个剪刀手。
镜头晃到齐明聪面前，齐明聪还在跟身边人有说有笑大吹大擂，看见镜头怼在了自己脸上，一秒切换成冷漠脸，对着镜头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负责跟拍的同学微微黑线，拒绝齐明聪为自己加戏，把镜头瞬移给了下一个人。
身边哥们儿拍了齐明聪一脑门，“聪少你干嘛！我镜头没了！”
齐明聪摸摸脑袋，不可理喻道：“我就想表达一下本少离开‘监狱’的欣喜与得意，他怎么就不拍我了，他这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那哥们儿显然已经对聪少时不时的骚操作免疫了，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哀叹自己逝去的镜头，苦涩道：“他不是瞧不起人，他只是瞧不起葱。”
……
*
一中选址在闹市，春游的路途中时不时要过马路，二十几个班的学生组成的长队过马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基本上一班已经越过几道防线，最后一个班还在第一个斑马线边苦苦等候。
这么大批人马出行，要是闹出了交通事故就出大事了。
为了保证学生们的安全，不知道学校怎么联系的，找来几位交警骑着摩托车给春游的学生们开道。
于是，那天，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六，马路上形成了这样一道壮观的奇景——斑马线前的红绿灯仿佛处于失灵状态，警察叔叔一左一右阻止车辆通行，为一中学生们保驾护航。
每到一处斑马线，警察叔叔先卡好位置，学生们再呼啦啦的一大群往前冲，班主任还在后面喊“快点跑快点！”就像抽着鞭子的羊倌。
一大群绵羊，啊不学生笑着跳着百米冲刺。
那个年纪，你只用向前跑，自然有人为你保驾护航。
许灵柒和高雅雅手牵着手，随着大队伍奔跑，相连的耳机线在她们中间微微晃荡。
等冲到马路对面，停下来大口喘气，然后看看彼此，相视而笑，耳机里还列表循环着听不完整的歌曲。
一首歌戛然而止，高雅雅掏出手机换歌——春游的时候手机禁令完全解锁，不过只限于这一天。
上一秒两人正在说笑，下一秒气氛陡然安静。
高雅雅认真地翻找歌单。许灵柒看着高雅雅的发旋，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她。
一班和四班之间隔了两个班，隔了好远一段距离，她不可能跨越人群去找她，也不愿去她的班级徒增尴尬。
许灵柒无意识地抬起头去寻找一个人，可是眼前的人太多，都穿着一样的校服，混杂在一起，很难凭背影辨别。
明明烂熟于心的，原来有一天也会找不到。
高雅雅切了一首伤感的抒情歌进来，是许灵柒没听过的一首英文歌，沙哑的女声静静流淌。
许灵柒因为奔跑狂跳的心脏静了静，突然觉得世界离自己远去，耳边的欢声笑语似乎到了另外一个次元。
那是一种没由来的感受，最近一段时间一个人的时候时不时浮现。
她以为不过是错觉，但现在来看，好像并非如此。
身边的高雅雅低头看手机，看到了什么，唇边自然勾起的笑容许灵柒以前不曾见过的，一看就知绝对有情况。
如果是以往的她，肯定会八卦打趣几句，可是现在的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理清，别人的故事就索然无味了。
在公路上拐了几道弯，队伍走上了泥泞的土路，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泥土微微有些松软，有的地方还时不时冒出一个小水潭。
学生们一边小心翼翼避开这些陷阱，一边心里吐槽学校可真会挑地方。
走了一段泥路，就开始上山了，好在坡路都是水泥地，要不真有人会私自脱离队伍偷跑回家。
时间慢慢走向中午，太阳出来了，天气越来越热，好多人都拉开了校服拉链，拿衣角当扇子扇风。
许灵柒里面穿着那件印着自己和欧阳心蕊的衣服，不住的一手作扇给脸降温——这条山路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队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兴致高涨，一个个都蔫耷耷地埋头赶路，谈话声只在两三个人中小范围传播。
“雅雅你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吗？”
这次春游学校没有明确告知目的地，许灵柒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只要跟着队伍到时候就知道了，可是越走她越没了信心，额头上蒸出了细密的汗珠，走了太长的路脚后跟隐隐作痛，口渴也不敢多喝水，因为沿路没有卫生间，许灵柒怀疑他们真的有可能走到目的地吗？
高雅雅一脸单纯地摇摇头，显然比许灵柒还无知，“不知道。”
“肯定是山顶！”齐明聪的头从后面冒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许灵柒摸了摸受惊的小心脏，“齐明聪你怎么从队伍后面跑这儿来了？”
齐明聪晃晃脑袋，“想你们了呗。”
高雅雅“哦”了一声表示原来如此，许灵柒一脸狐疑表示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齐明聪捏了捏许灵柒的胳膊，“别这样嘛，同学间最起码的信任呢？”
许灵柒毫不犹豫地打掉了他的手，“抱歉，你的信誉在我这里为负。”
齐明聪作西子捧心状，看到许灵柒不为所动，认输道：“好吧，你猜对了。其实是这样的，我同行的哥们被外班的女生迷住了，他们俩聊的热火朝天，根本不care我这个孤家寡人，本少在冷宫倍感凄凉，就来找两位姐妹叙旧了。”末了还做了个兰花指。
许灵柒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看，齐明聪的好哥们儿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说说笑笑好不快乐，怪不得要抛弃齐明聪这个巨大又明亮的电灯泡。
许灵柒发现了他话中的隐藏信息，“现在可以串班吗？”
“当然可以！”齐明聪一脸“你是智障吗”，“你看看你身边是自家人多还是外人多？”
许灵柒刚才太专注走路了，还真没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茬了，她皱眉道：“一会儿到了不是要查人吗？”
“你傻啊，”齐明聪继续嘲笑她的智商，“到了才查人，到了你再回来不就行了。”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许灵柒顿时豁然开朗。
说话间，前面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和鼓掌声。
“怎么了怎么了？”许灵柒迷茫地问前排人。
前排有知道消息的人急匆匆回复道：“前面好像有自己男生比赛引体向上，年级主任都亲自上了呢！”
“谁？陈主任？”这可是天大的新闻，一定要一睹为快。
“不是不是，”传递消息的人摇摇头，“陈主任在队伍后面跟着呢，是另外一位主任。”
许灵柒踮起脚往前看，奈何离得太远什么也看不清。
俗话说，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聪少，身边的齐明聪已经耐不住寂寞，一路小跑上前。
等齐明聪到位，肖扬正准备上单杆，男生女生围了一圈，齐明聪看到是自己的“对家”，冲破包围圈，站在另一个单杆下，对肖扬挑衅道：“来，比比？”
肖扬莫名其妙收到挑衅，但还是很有风度道：“好。”
有竞争的比赛更加好看了，女生们大声喊着肖扬的名字给他呐喊助威，齐明聪越听越不是滋味，怎么这小羊人气这么高，不就是颗草吗？自己还是草中之王——葱呢！
前面带队的年级主任也是一个爱玩的年轻人，不像陈主任那么事儿逼，引体向上比赛就是他提出来的，从善如流的成为了裁判。
随着他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1、2、3……”包围圈自觉分成两路，为他们计数。
齐明聪虽然运动细胞一般，但好歹曾经是足球队的，自觉体能绝对比得过身边这个小白脸。
没想到肖扬也不遑多让，做起引体向上来游刃有余。
长相好、家世好、学习好、体育好，这简直就是全才！
好多本来就喜欢他的女生更是被迷的不要不要的，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15、16……”
连续做了这么多，齐明聪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脸涨得通红，上下牙死死咬住，表情扭曲。
肖扬的体力也在渐渐流失，不过比起齐明聪的张牙舞爪，要从容很多。
这时候四班的队伍已经移动到单杆前了，齐明聪眨掉了眼皮上的汗珠，睁开眼睛，恍惚看见了许灵柒诧异又兴奋的望向这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心里涌上了一股力量——具齐明聪后来回忆，这应该是一种不想被看扁的“兄弟力”。
咬咬牙，闭上眼睛，又拼了老命做了几个，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在单杠上挂了几秒跳了下来。
旁边的肖扬也快到极限了，看他结束了，也跳了下来。
年级主任宣布结果，“这一场，一班肖扬胜！”
齐明聪一手抱拳拱了拱道：“承让承让。”然后灰溜溜的跑回了班级。
肖扬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承认”不是赢家说的吗？
许灵柒拍了一下齐明聪的肩膀，“不错啊，聪少，平时没看出来你的运动细胞这么发达。”
齐明聪从不知道谦虚为何物，“那是那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本少，本少罩着你！”
许灵柒看到他这副自卖自夸的模样，就忍不住想逗他，“那你今天怎么输了呢？”
齐明聪打了个壳，看了看已经归队的肖扬，神神秘秘道：“007，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的话吗？”
许灵柒疑惑道“嗯”
齐明聪指了指前面，“他是羊”，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葱”，然后叹道：“我们俩注定八字不合，我输给他都是因为宿命。”
*
终于到达目的地村委会，好多人已经累得直接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了——反正是校裤，脏了就脏了。
目的地不是齐明聪异想天开的山顶，而是山上的一个村子，这次的春游活动也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参观社会主义新农村”。
学生们排好队站在村委会的小广场上，迎着火热的阳光，听村支书讲那过去的故事。
一班的同学因为站在最右边靠近房屋的位置，占据了有利的地形，都自觉的右移一步站在廊檐下的台子上躲避骄阳。
其他班级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戴帽子的戴帽子，顶书包的顶书包，更有甚者蹲下来或坐下来用前排人的影子遮挡阳光。
陈主任不停地穿梭在队伍中，逮到一个批评教育一个。
一句“陈主任”来了，就能呼啦啦叫起来一排，堪比一滩鸡飞狗跳的鸥鹭。
村支书有说不完的故事，学生们有打不完的哈欠，正值每日的午睡时间，又饿又困又累的一中学子们根本听不进书记蹩脚的普通话。
有人偷偷摸摸拆开零食，从班级最前排传到最后一排，充分贯彻落实了“有福同享”的优良精神。不过可惜的是被陈主任半路截胡，始作俑者接受了一场洗心革面的教育改造。
终于，村支书手中的大喇叭快没电了，他也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了，陈主任接过苟延残喘的扩音器发表了一通高谈阔论，底下人见威胁没了，又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陈主任忍无可忍道：“解散！”
人群顿时四散而去。
自由活动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学生们撒欢似的到处乱跑。
说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其实和很多乡镇的条件差不多，许灵柒和高雅雅觉得没意思，就坐在廊檐下拿出了手机，高雅雅打算看会儿小说，许灵柒准备听听歌。
显然有很多人和她们的想法一致，不一会廊檐下的台阶就坐满了人。
许灵柒心不在焉的听着歌，其实她是想趁解散去找欧阳心蕊的，可是高雅雅这小妮子不愿意晒太阳，自己又不好意思留下她一个人，就只能百无聊赖地翻找歌单。
正翻着听腻了的歌单，突然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小心心：你在哪？
小心心：去随便走走？
小心心：我在广场前的石雕这里
许灵柒抬头朝那个方向看，看到欧阳心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校服脱了搭在手臂上，正低头看着手机。
许灵柒恨不得一秒飞过去，但还是迟疑地看了看高雅雅，小妮子嘴角勾笑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
许灵柒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雅雅，我去走走，你一个人在这里ok吗？”
高雅雅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当然ok啦！”然后又埋头专注滑动手机屏幕。
许灵柒这才放心的离开，小跑到欧阳心蕊身后，拍了拍她的左肩，然后快速地站到她的右边。
遗憾的是，欧阳心蕊并没有上当，而是直接转到右边，精准的捏了捏她的脸。
许灵柒并没有像对待齐明聪那样打掉欧阳心蕊的手，而是鼓了股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欧阳心蕊抬了抬帽檐，“余光看到的。”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怎么可能被你轻易得逞？
离得近了，许灵柒看清楚了，欧阳心蕊穿的也是那件衣服！
也就是说，自己和欧阳心蕊穿的是情侣装，情侣装！
许灵柒早上选择穿这件，也是藏了小心思的，没想到她和欧阳心蕊心有灵犀，这就是缘分天注定！
许灵柒呼了口气，尽量让心跳平静下来，“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欧阳心蕊道：“自己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问问你有没有空，如果没有我就只能背单词或者做数学题了。”
许灵柒被这种刻苦好学的精神震惊了，瞪圆了眼睛。
欧阳心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了，逗你的，春游我怎么可能随身背着数学题啊。”
许灵柒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吗，学神又不是真的成神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走在乡间的水泥路上，沿途是村民新盖的二层洋房，房后是自家的菜地，一片欣欣向荣。
有人家门口拴着大黄狗，被学生们打搅了午睡的酣眠，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汪汪狂吠。
许灵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在欧阳心蕊身后，欧阳心蕊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目不斜视步履平稳的向前走。
离了好远许灵柒还心有余悸，她问欧阳心蕊，“小心心，你不怕吗？”
欧阳心蕊诚实道，“还是有点怕的，不过只要不和它对视，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就好了。”
许灵柒握了握她的手。
她们就这么一直拉着手，像是一起郊游的两个小朋友，谁都没有先放开，彼此心照不宣的牵了一路。
沿路迎面遇到了肖扬，他和几个男生说笑打闹。
肖扬这样的人好像有种天生的魔力，对每个环境适应的都很快，能够快速地融入新的圈子和新的朋友打成一片，男生女生都会自然而然对他抱有好感。但是这方面，欧阳心蕊是个例外，许灵柒是个小例外。
欧阳心蕊的表情僵了僵，走的太近，现在直接转身往回走肯定会被看出来，她又怕肖扬给自己打招呼，毕竟这种自来熟的事情他平日里没少做过。
许灵柒也看到了肖扬，察觉到欧阳心蕊微妙的僵硬，再加上上次的不欢而散，如果遇上了一定会很尴尬，于是拉着欧阳心蕊的手，拉着她拐了一下，进入了左边的岔路。
村镇里四通八达，分叉出无数小路，许灵柒和欧阳心蕊就这么巧妙地和肖扬错过了。
除非肖扬刻意走这条路，否则双方是不会遇见的。
欧阳心蕊松了口气，不用面对一个死缠烂打的肖扬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她看看四处张望装作无辜的许灵柒，笑了笑，看到她的脸晒的通红，反手把自己的鸭舌帽扣到了她头上。
许灵柒感觉头顶一黑，光线就暗了，她茫然看着欧阳心蕊，“怎么了？”
欧阳心蕊整整被压乱的头发，“我戴着有点热，你帮我戴一会儿可以吗？”
许灵柒抬了抬帽檐，指尖沾染上她的温度，片刻挣扎后点点头，“好的。”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谢谢”。
什么热不热？明明就是不想让自己晒着，可是我才不愿意拆穿，属于你的独有的温柔，一点一滴我都弥足珍惜。
两个人又四处转了转，期间互相投喂零食解决了午饭，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到了广场。
广场旁边的小卖部可谓门庭若市，许灵柒一打听，原来是一中学生们在成堆买泡泡水。
记忆里上次吹泡泡还是很小的时候，爸爸在前面吹着泡泡，妈妈带着自己到处跑戳泡泡，七彩琉璃般的泡泡漫天飞舞，她向前跑的每一步，都是爸爸妈妈双倍的呵护和爱。
回忆里的甜蜜总会让现实更加苦涩，欧阳心蕊问她要不要买，她摇摇头说：“算了吧。”
算了吧，反正我们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
*
整队、查人，一切准备就绪，这次最后一个班先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带回学校。
高雅雅这个小妮子跑到五班和她新交的朋友聊天去了——就是许灵柒刚才走了一会凑巧坐在高雅雅身边的女生。
两个人都是冷月的小粉丝，不知怎么聊到一起去的，高雅雅小妮子一遇到关于冷月的话题立马变身社交小达人，说了半小时还不尽兴，和许灵柒打了个招呼，又追随人家去了。
齐明聪的哥们儿和那女生聊了一路，到达目的地后女生却委婉地表达彼此不很合适。
一场无疾而终的早恋告吹了，齐明聪回去安慰他哥们儿受伤的小心灵了。
许灵柒这下真成孤家寡人了。
许灵柒边走边翻手机，无甚意思，看着身边人满血复活说说笑笑，觉得这场春游真的没什么滋味。
所有的滋味都在那四十分钟，可是太短了，短到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匆匆结束了。
欧阳心蕊的帽子还在她头上，集合的时候太匆忙，两个人都忘了，许灵柒打算回到学校再还给她。
摸着帽檐，许灵柒又回想到刚才的点点滴滴，不由更加沮丧，如果现在有人和自己说说话该多好。要是那个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多了，也活跃多了，学生们打打闹闹，尽情的挥霍最后几个小时。
有人打开新买的泡泡，轻轻一吹，一连串泡泡散落在空气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彩虹的光芒。
男孩子女孩子们争抢着跑上前，泡泡破裂在指尖，肥皂水混合着阳光的味道熏得人暖意盎然。
许灵柒羡慕地看着他们，心里暗自后悔刚才为什么拒绝。
什么长大了，明明我们笑起来都是孩子。
有泡泡被风吹到许灵柒面前，她伸出手还没碰到，就破烈了，像是戳破了一个美好的幻梦。
许灵柒心里自嘲，这快乐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根本不属于自己。
“007！”
许灵柒转身，迎面是五彩斑斓的泡泡，她闭上眼睛，听到了泡泡在空气中碎裂的声音。
隔着漫天的泡泡雨，许灵柒看到欧阳心蕊举着泡泡水朝自己笑的灿烂，轻轻一吹，就是一个又一个瑰丽的梦境。
“你怎么”许灵柒惊诧道。
欧阳心蕊走到她身边，“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喽。”
“泡泡什么时候买的？”
欧阳心蕊沾了沾泡泡水，举到许灵柒面前，“我们班最后一个离开，趁人少，我去商店买的，还好有存货……”
许灵柒下意识的吹了一口气，一连串泡泡熙熙攘攘奔向远方。
是了，不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是最懂我的那个。
许灵柒和欧阳心蕊笑闹着穿梭在人群中，少年人疯起来不需要太顾忌别人的眼光，因为每个人都一样。
青春，就是发泄不完的热情。
时间晃到了下午，凉风拂面，闷热了一个中午的心情都解放了。
没有什么比在下坡的山路上往下俯冲更爽的事情了！
许灵柒跑的太猛，在转弯的时候没刹住，趔趄了一下，欧阳心蕊急忙从后面扶住了她，她就这么栽进了她的怀里，泡泡水飞溅出来落在水泥地上，一片湿氲。
身后是她清晰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许灵柒感觉到耳畔属于她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朵上，痒痒的，羞红了半面脸。
欧阳心蕊看她发愣，捏了捏她红红的脸，拿过她手中的泡泡水，向前跑了几步，转身，“呼——”吹满了一整个春天。
从此，春天都是明丽的颜色。
许灵柒心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欧阳心蕊在前面向自己招手，许灵柒向她跑去，心里默默道：这句话应该改一个字——
春日游，心花吹满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春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