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三千凡花

9、第 9 章

　　去了一趟宠物医院给默默拍了个片，说是左前腿摔断了，我瞬间羞愧难当，我竟然如此残暴？

　　医生的目光有些犀利，当他问我默默是怎么受伤的，我憋着一口气无比小声地说是默默自己摔的，具体情况我也没看见。

　　不知是否是我自己心虚，我总觉得他看穿了事情的真相，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地去询问，只是告诉我，默默得动手术，并且还有风险。

　　“什么风险？几率多大？”我心里已经开始哆嗦，如果默默有个什么意外，我更是没脸面对喻晓霜。

　　“比如术后感染致死，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医生的手指敲着键盘，头也未抬，语气很淡，像是司空见惯一样，这让我惶然不已。

　　我不敢轻易地作出决定，我打开手机在度娘上搜了一会，依旧没个主意，医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站起身来走到洗手台边搓了搓手，我抬眼看到墙上的挂钟，上午11点45分。

　　大致情况医生都跟我说过了，比如术后要打几天针，每天需要带圈换药，悉心照顾……

　　我觉得我办不到，我连触碰它都是一种煎熬，况且如今的我根本不具备照顾一只猫的能力，我没有心情，我的状态过于糟糕。

　　“如果猫咪是人为摔伤的，术后回去可能会认生，你想清楚了没有？”医生回头问我。

　　想不清楚又如何，难道我要见死不救？或者我这么把它遗弃？

　　我不明白这医生为什么要这么问，也许他觉得我不配作为它的主人？

　　“这猫很漂亮，月份也不大，还未成年……”医生似乎很喜欢默默。

　　傍晚时分，默默做完手术了，我看着它小小的身子心里难受，它的麻醉未过，双目紧阖，舌头还吐露在嘴外，这条生命脆弱的令我心悸，我很怕它一“醉”再也不醒来。

　　交了钱，我将默默留在宠物医院，便浑浑噩噩地回家了。

　　屋里很安静，一点生气也无，我没有开灯，任黑暗将我包围，手机屏幕上那点幽幽蓝光映在我的脸上，我想我那样子应该显得十分可怖。

　　无数条信息发了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竟一条回复也没有。

　　我觉得我置身在深不见底的深渊，又好似一个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

　　我不知自己迷糊了几天，晨昏颠倒，黑白不明，再一次被手机铃声吵醒，我摸过手机一看，是蒋姐的电话。

　　我残存的意识里，蒋姐已经有一年多没打过我的电话，平日里工作都是微信联系，如有不满，就直截了当地把我叫到跟前，或骂或责备，我均已习惯。

　　“苏墨，最近你的表现真的是太差劲了！不仅工作频频出错，还迟到，现在直接开始旷工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还是你对我不满？”蒋姐很是愤怒，每一个字几乎是咬着说的。

　　“要不，你把我开了吧，我知道我很差劲，我就是废/物。”我笑了一声，也不辩驳，索性破罐子破摔。

　　自己喜欢的人都守不住，我要这工作有什么用，它只会让我更颓靡。

　　“你……”蒋姐叹了口气：“我没有权利开你，除非你连续旷工三日，自动离职。”

　　“好的。”我挂了电话，有种解脱的快感，可感情上我该何去何从？

　　在那个有些闷的午后，我昏了过去，我想大概是饿的，这三天的时间里，我就只喝了些水。

　　当李妍那尖尖的下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眼泪登时就没忍住流了出来，喉咙里又干又涩，我想说话，可我不知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头顶上的小吊瓶随着风扇悠悠地摆动，我看到了一根透明的塑料管，以及插在我手背上的针头。

　　“妈的，你总算醒了，你还没死。”李妍坐在床头削苹果，看她笨拙的样子，我心头有些暖。

　　“渴。”我张了张嘴，干咳了几声，感觉头很沉，身子却很轻。

　　李妍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愤愤地说：“老娘这辈子就只伺候过你。”

　　我知道李妍待我好，有好吃的先给我尝，有好玩的先让我玩。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也不爱跟别人接触，即便是吵架，我也是能动手绝不动口，可我毕竟是个女的，每次吃亏上当的时候，李妍总像一只护仔的老母鸡一样挡在我的前头，那一幕我又好像似曾相识，却总觉在梦里。

　　李妍扶我坐起来，我有些心悸胸闷，甚至有些想吐，接过水杯，我只小心嘬了一口，喉咙里有了一点滋润，我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嘿，我要来晚两天，这会你应该在火葬场。”李妍翻了个白眼：“妈的，你是不是失恋了？”

　　失恋？我心尖一颤，我与喻晓霜算失恋吗？根本不是，我俩什么也不是。

　　“怎么说？”我捧着杯子强迫自己喝了口水，这回我尝出味来了，竟然是甜的。

　　“我失恋了七八次，还有人比我更有经验？你这鬼模样，像极了当初傻逼似的我。”李妍没好气地瞪着我：“为爱要死要活的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哦，你不是只找了三个男朋友吗？”我觉得我抓住了重点，李妍肯定会炸毛，但我不怕。

　　“呸！我是……”李妍不甘地淬了一口：“有两三次栽的比较惨，被骗财又骗色，我没告诉你。”

　　我沉默了，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可怜。

　　“我靠，你是不是也被……”李妍本就有些上挑的眼尾因愤恨更显凌厉：“快说，那女的住哪，我去砍了她！”

　　我吓得赶紧往床的左右两侧看了看，都是空的，没有别的病患。

　　“她什么也没拿我的，相反，她待我好，不求回报的那种好。”我心头又是一阵痛苦的酸涩之感：“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离开我了……”

　　可能是我太不解风情，或者我太无趣，又或许我太懦弱，也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你俩都住一块了，竟然什么也没发生？”李妍差点跳起来：“你怕是不行吧？！”

　　“哦呸，不对，你俩都是女的，哎？”李妍掏出手机：“我查一下你们那个……”

　　“你有病！”我打断了李妍的行为，又羞又恼：“你他妈故意气我吧？”

　　李妍迅速跳开，离我病床两米远，然后十分可憎地说：“打不着，气死你，我看看怎么了，你管天管地还管人看手机啊？”

　　我知道抗议无效，只好任她去了，谁知几分钟过后，李妍就悻悻地把手机往我怀里扔：“妈的，我错了我不看了，你莫打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吊瓶里的液体很快就没了，李妍先我一步按了铃，十分钟后，我就被她连拖带拽地走出医院，因为离我家近，我们选择走回去。

　　我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复苏，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思想也很紊乱，李妍才没管那么多，她只管在前边带路。

　　“说吧，你俩的故事。”李妍寻了个安静的路边就停了下来，她双手抱胸，背靠着一个路灯灯柱，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我知道但凡李妍想要知道的事情，就算你不说出来，她也会动用她的各种手段来打听清楚，所以我也不打算瞒她。

　　“这也太巧合了，严重怀疑她别有用心，只可惜你是块木头没有上钩，所以她就跑了。”李妍分析道。

　　“晓霜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我们……”我卡壳了，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别人不误会喻晓霜呢？

　　虽然我也并非什么圣人。

　　“你真是太逊了，妈的，我男朋友要是跟我住一屋一个多月不碰我，我绝对怀疑他有病，要么就我自个有病，都啥年代了？”李妍觉得不可思议。

　　我站的累极了，两眼直发黑，不由地蹲下/身，对于李妍犀利又露骨的质疑，我无话可说。

　　我确实有毛病，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