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三千凡花

10、第 10 章

　　后半程路是李妍背我回家的，我与她身量相当，不过还是把她累的灵魂出窍，原本我以为她会打车的，不曾想这货竟然徒步。

　　“为了让你醒醒脑子，顺便当散心了，你以为我舍不得那点钱吗。”李妍把我粗暴地扔在沙发上，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有种脑震荡的错觉。

　　“你这么对待病患，我鄙视你。”我揉着后脑勺坐起来，看东西都是重影。

　　李妍站起身把客厅里的大皮箱拖过来打开，里边的东西瞬间弹了一地，我哭笑不得。

　　“妈的，这皮鞋39码我买长了，免费送你了，花了我好几百。”

　　李妍从杂物堆里清出一双新鞋甩到我面前。

　　什么买长了，她就是买给我的，又怕对我太好太热情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每次送我什么她都会找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这个面膜，妈的，不适合我，给你了。”李妍又往我身上甩了一包开封了的面膜，其实我知道她压根没用过。

　　“喂，这个……”李妍忽然乐了：“这裙子我买大了，给你穿。”

　　“滚，我不穿裙子。”我瞪了她一眼，小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讨厌穿裙子，长大后我倒是想穿，但是我穿裙子着实难看，我就不是风情万种的那款，更不是娇俏可爱那型。

　　“哎哟，像只炸毛的公鸡，这个老娘给自己买的，你想穿还没得！”李妍幸灾乐祸地把裙子又塞回皮箱。

　　“算你狠。”我脑袋疼。

　　李妍一边叠着东西一边唠唠叨叨，我有些恍惚，总觉得喻晓霜还在我身边，我仿佛看见她拎着行李箱走进了卧室……

　　“我靠，老娘的卧室竟然被外人睡了。”李妍在屋里愤怒出声。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摇摇晃晃起身，倚在门框上看她。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骂你！你知不知道我刚进这屋，看到你像死了一样瘫在这床上，我那种……”李妍欲言又止，眼圈都红了。

　　“对不起，李妍，是我太傻逼了。”可我也不后悔。

　　“这床真香，老远就能闻到，跟你的狗窝不是一个档次的，那女的……很漂亮吧？”李妍跳上床，也不避讳地躺在被子上，双手抱着后脑勺，侧目看向我。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

　　“比我好看吗？”李妍饶有兴趣地问。

　　“你还不如我好看。”我忽然想笑。

　　“妈的，你不是人。”李妍拿起枕头就要往我脑袋上砸，我也没打算躲。

　　“哎，这到底是喷了什么香水，真好闻。”李妍凑近嗅了嗅，像只二哈。

　　“不是香水，是XXXX牌子的洗衣凝珠。”

　　“我去你大爷的，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这得省了多少香水钱。”

　　“晓霜买的。”

　　“日。”李妍悻悻地扔掉枕头，又瘫了回去。

　　我俩都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中。

　　“喂。”李妍忽然开腔，朝我伸了伸手指：“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我的两条腿都站麻了，实在僵持不下，便与李妍并排躺在一起：“什么事？”

　　李妍叹了口气，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我盯着她的脸，疑惑不解。

　　“你除了知道她叫喻晓霜，还知道什么？”李妍很认真地问我。

　　这个问题把我问的愣怔住了，对于喻晓霜，我真的一无所知，除了名字。

　　李妍一看我那模样和态度，就知道答案了，她用操心老母亲的口吻哀叹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长点心？我甚至怀疑这个名字都是假的，这姓氏我都没听过，这晓霜起的也太像小说电视剧里的人物了，小时候看梅花三弄看多了？”

　　最后一句差点把我弄笑了，这悲催的事情到了李妍嘴里好像都不是个事了。

　　“那你打算怎么找她？电话还能打通？”李妍问。

　　“我也不知道，她一直关机。”我茫然若失。

　　“她为什么把你甩了，你不知道？”李妍尖刻的嗓音让我更加难受。

　　我要知道原因就好了。

　　“你真是绝了，真的，你凭实力单身。”李妍气的嗷嗷叫。

　　我俩聊了半晚上，关于这些年她的恋爱故事，事无巨细地都说与我听，我并不走心地安慰她几句，又卡壳了。

　　最后重点还是落在了我头上，关于喻晓霜，我知之甚少，李妍绞尽脑汁地为我找出各种喻晓霜离开我的理由，可没有一个让我信服。

　　“你就是那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憨逼。”李妍恨铁不成钢地说。

　　“只要她回来，怎么着都好。”

　　“妈的，智障，我无语子。”李妍锤了我一拳，差点把我打吐了。

　　没了工作，我仿佛回到了混沌世界，睡的比猪早，起的比猪晚，李妍每天忙的跟陀螺似的，毕竟我什么也不会。

　　我曾经说过，我想学点厨艺，可我笨手笨脚的，还没开始，即是结束，在我再一次把锅底烧出大火的时候，李妍忍无可忍地把我轰出厨房，打上拴，并毫不留情地朝我伸出一个手掌：five！

　　我知趣地远离了厨房重地，每天除了四处打听喻晓霜的下落，我也不知能做什么。

　　不过也不是全无音讯，王思然说周敏前几天还在XX菜市场出现过，他搬家了，我去过他的住处，那里换了租户，出租车他也没开了，我想多了解一点情况，那里的负责人都是一句无可奉告。

　　周敏的朋友我都打听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潮歌我也去过，那里的人似乎对喻晓霜很是抗拒，不论我问什么，他们都是统一口径：不知道。

　　理性告诉我，喻晓霜离开我的原因跟这里绝对有关系。

　　我和李妍每天都要去七八公里外的XX市场买菜，目的就是为了再一次碰到周敏，他们既然是亲戚，喻晓霜刚离职，很有可能去投靠他。

　　那天早上浓云密布，又湿又闷，我们原本打算不去那么远买菜了，可还是架不住心中那股强烈想见喻晓霜的欲/望，李妍也只好从了我。

　　为了增加碰到周敏和喻晓霜的几率，我们两个买菜都是分开行动，由于李妍不认识他们，我还特地打印了两张周敏和喻晓霜的照片塞在她身上。

　　“你这个有两斤？”李妍从我手中接过猪肉，拿在手里掂了掂：“最多一斤六两，狗日的。”

　　“有公平秤，不会少的。”我觉得无所谓。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憨货，坑你都知道你不会反抗。”李妍非要坚持找那老板算账，二十几块一斤的肉，少了四两可是十块钱，李妍气呼呼地杀过去。

　　卖猪肉的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短发女人，李妍的长相本就属于那种不好惹的，她生气的时候更显凶悍，一般人是不敢与她起冲突的，可这女老板似乎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点做了亏心事的觉悟都没有，嗓门比李妍还大，气的她抓着袋子里的青菜就往那女人脸上呼。

　　“大家看看，这女孩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还撒泼耍赖，明明偷偷地把肉刮走一块，非说我少秤。”说完就抓起那块猪肉提起来给众人看：“明眼人都知道，这块猪肉斜切掉了一小块瘦肉，没有卖肉的这么切的。”

　　我当时气血翻涌，拳头都滋出火来，我记得她切的那块并不是眼下她手里的这块，难不成掉包了？

　　周围的人冲着李妍指指点点，甚至还有谩骂声，我气的难以自持，一把抓过那女人手里的猪肉，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奸商不要脸！”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只是我还未反应过来，那个人就闪进了市场那头的小巷子里。

　　别跑！我急的直跳脚，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把猪肉扔在那个女人脚下，拉着李妍就挤出人群。

　　“你跑个屁啊，大不了叫市场管理员，妈的，五十块钱肉，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李妍转身就要往回走：“我要去把猪肉拿回来！不能便宜了那个婆娘。”

　　“我刚刚看见喻晓霜了！”我冲李妍的背影大吼道。

　　“啥？！”李妍一个急刹车，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不早说？”

　　“她又不见了。”我抬手狠狠地搓了搓脸，郁闷地说道：“就消失在你身后的那条巷子里。”

　　“那就去找啊，你怕个毛线？”李妍飞奔过来拉起我的手就往那条巷子跑去。

　　我确实有点怕，我怕我看走眼了，我更怕我即便找到她她也不跟我回去。

　　说到底不过是我怕空欢喜一场，找不到的，我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诉我，别做白日梦了。

　　日渐西沉，我们两个将那条巷子找了个遍，又拿着喻晓霜的照片沿路问了很多人，一无所获。

　　“日了狗了，这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猪肉。”李妍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满脸汗水。

　　“别找了，回去吧。”我叹了口气，忽然就没了魂。

　　“那边还有个小区没找，我有预感，她在那里。”李妍指着不远处说道。

　　“有门禁，我们进不去的。”我举足就走。

　　“你别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再过来，现在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吃点饭，又累又饿。”李妍跟在我身后安慰道：“明天肯定能找到。”

　　“如果她成心躲我，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意义？”我低着头，看着逐渐不平坦的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至少，你要知道为什么。”李妍狠狠拽着我的衣领，冷冷地说道：“你给我振作一点，信不信我打你，你这样子我很生气！”

　　我倒希望她打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