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册》张长攻

79、负伤

　　江弈安冷冷地盯着两人，眼里就像是有一只蛇盯着眼前的猎物。

　　而阿洛转眼看到自己的鞭子被剑扎落进地面上，周围的黑光也随之慢慢淡下去。

　　又是江弈安，她心里咒骂道。

　　在一旁的萧暮笛看到江弈安的出现神情居然慢慢缓和下来，阿洛看到她此番模样更是对江弈安恨得咬牙切齿。

　　下面众人看到江弈安一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江弈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朝受伤的季子雍凑过去拉起他道：“你下去。”

　　“可……”

　　“下去。”

　　萧暮笛看着他靠过来，众人面前的两人皆为脱尘，一个广袖飘飞，如同仙子；而一个看起来遗世独立，浩气凛然。

　　“蘅……”

　　江弈安话语冷冽，毫无想要应和的意思：“我今日不伤你，但韶山也留不得釜川，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他说完淡然转身，“季子雍要是有任何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并蒂莲更是想都不要想。”

　　萧暮笛看着江弈安背对着他，心中的怒火和不甘立马冒了出来。

　　“江弈安。”萧暮笛叫他。
　　江弈安没有回头。
　　“江弈安！”萧暮笛再次吼道。
　　江弈安还是没有回头。

　　萧暮笛见此快速伸手抓住江弈安的手腕，江弈安被用力一拽，一下子拽停在原地。

　　他转身的时候狠狠地看着萧暮笛，神情比刚才还要充满厌恶：“滚。”

　　萧暮笛紧紧抓着江弈安的护腕不放开，而江弈安背对着她只是侧过脸道：“松手。”

　　“你真的不愿听我……”

　　突然，一阵银辉从江弈安周身震出，整个韶山上空都被银光包围瞬间变亮，而那一团气流打向萧暮笛的胸口将她震飞，接着她便吐出一口鲜血。

　　萧暮笛被弹开后，上空的银光化为粉末四散周围，黑色的天空竟像落满星辰，一颗一颗的好似有雪花一般的银石下落，绚烂无比。

　　就在这时，众人看到渚泽台边的悬崖上飞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背对着月光模样模糊，直到黑影朝萧暮笛飞去将她稳稳接住，众人才看清楚黑影的模样。

　　众人惊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阿洛身骑着一只巨大的狰接住萧暮笛后落在地面，然后身下的异兽传出一声声低唬。

　　“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

　　江弈安慢慢转身便看到阿洛同异兽一起死死地盯着自己，眼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杀气。

　　江弈安看到那只狰后，回忆就像是泄洪爆发，心里的愤怒也跟着开始翻江倒海。

　　“是你们……原来是你们！”江弈安攥拳。

　　一旁的季子雍看此场景察觉不妙，立马朝江弈安靠过去快速说道：“此事还需再做定夺，今日众多仙家在此我看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倘若……”

　　“这世间万事果然都是有由头的。”江弈安没有理会他小声说。

　　“仙尊之事虽……”季子雍话没说完，身边的江弈安已经朝阿洛冲了过去。

　　江弈安脑海里放映着五年前长生梯上无辜弟子的血，还有长沅走时那张苍白的脸。

　　他对准阿洛抽出长影，长影就在一瞬间化为无数把剑随着他朝阿洛飞去。

　　就在银剑将要碰到阿洛和萧暮笛的一瞬间，数只异兽突然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将江弈安牢牢围住。

　　恍惚间，面前的场景似乎回到了长生门被血洗的那天晚上。

　　“江弈安！”季子雍一急。

　　江弈安根本顾不上季子雍，周围的银剑飞窜，剑剑砍向异兽将其斩首分身，不过刹那就将异兽肢解，血染渚泽台后他全身上下竟不沾一滴血。

　　阿洛见势抱着萧暮笛退到渚泽台边，将昏迷的萧暮笛轻轻地放在地上。

　　不过一刻，阿洛周身的黑雾再次出现：“江弈安，今天我就要拿了你的狗头！”

　　说罢，阿洛挥起鞭子从地面上飞起冲向江弈安，长影被唤起，在夜里闪着耀眼的光。

　　一招后，阿洛的辫子朝江弈安打过后，他前襟立马被扯碎，红红的口子随之就渗出血来。

　　江弈安只是看了一眼毫不退让地朝阿洛反击，不过几招，阿洛还未回神，身上就裂开无数个口子，雪白的皮肤也变得瘆人起来。

　　阿洛咬牙：“江弈安，我早就想跟你好好算一账！”说着她抬起右手后种人才看到，那手掌和细长的五指皆为铁质，尖锐的指尖像打磨好的锥子—一个铁制手掌出现在江弈安的面前。

　　一剑后，阿洛抬起右手凭空牢牢抓住江弈安的剑刃，长影和铁手触碰的一瞬间发出铮亮的火星。江弈安顺势蓄力一推，阿洛的右手和剑刃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真该剁了你的手拿去煲汤！”阿洛盯着他。

　　江弈安阴沉地说：“你没这个本事。”

　　说罢，江弈安推着长影一路探到阿洛的颈下，她被迫仰起脖子朝上翻身，送开长影两人就猛地分开。

　　突然，长沅的脸再次浮现出来。

　　江弈安眉头一皱，接着千剑唤出，齐刷刷地飞向阿洛。

　　阿洛仰头黑雾震开，数只异兽腾空而起，一些被剑中伤的便消失不见，而其余的却毫不畏惧地也像江弈安冲过来。

　　季子雍强忍着伤痛就直直地飞过去，可还未冲到江弈安的身边便也被异兽困住了。

　　就在他惊诧的同时，韶山周围的山林间、悬崖上黑压压地冲出无数个身影，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上百只异兽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无名和无崖相继拔刀，同众人一起陷入窘境。

　　站在下面的季子雍被异兽围得分身乏术，眼看着远处江弈安消失在了异兽群中。

　　异兽乱斗，所有人都觉得是回到了五年前。

　　就在毫无波澜的时候，漆黑的夜空突然迸发出一道白光，众人仰头看去，便看到冲向江弈安的几只异兽瞬间被长影割得四分五裂，兽血四处迸溅，过后江弈安安然无恙地显现在众人眼前。

　　“嘁。”阿洛暗怒。

　　江弈安全身上下依旧没有一丝凌乱，此时在他眼里，万物如常，他亦如常。

　　季子雍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

　　接着江弈安扔出长影浮到半空，银辉旋着周围的空气轻轻带起江弈安的黑发，飘渺如丝。

　　江弈安浮在半空缓缓闭眼，他运气抬手，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长影的银辉熄灭后在一瞬间落地，他也捂着胸口跟着从半空跌落了下去。

　　季子雍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众人也皆是诧异。

　　此时，周围的异兽就像是听到什么一般全部都停在了原地。

　　落地后，江弈安一只手强撑着地面喘着粗气，低头才发现方才被阿洛割开的前胸竟开始不断地冒血。

　　“哈！”阿洛瞪大了眼睛，“江弈安，你现在感觉如何？”

　　江弈安打算抬手，可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

　　大意了。

　　“不必妄想运气，”阿洛抬起自己的右手前后地欣赏着，“寒冰蛊毒，专门为你准备的。”

　　“阿洛！”季子雍刚走过去几步，一只异兽大吼，直接拦在了季子雍面前。

　　众人看到江弈安受伤敌不过，跟着就开始心里做起了打量。

　　“你若还想试试其他的就跟我回釜川，我那里还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呢。”阿洛靠过去微微低起身子，伸手轻轻抚上江弈安的脸颊。

　　江弈安抬手一甩将阿洛的手打出去：“做梦。”

　　阿洛一听脸上的微笑立马消失，接着她将那只铁手掌高高抬起。啪！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到江弈安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这个行为惊住了。

　　江弈安的脸猛地别了过去，接着口腔里回上来的血腥味，然后才传来脸上的刺痛。

　　他将口里的血咽了回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越发感觉身上有一股寒流席卷全身，心脏猛烈地感觉着好像掉入冰窟一样，可无论如何就是没有办法动丝毫。

　　阿洛走过去捏起江弈安的脸：“江弈安，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这张脸，我现在看见你的这张脸比看见屎都恶心，我恨不得把你的脸撕下来，碾碎了拿去喂狗！”

　　江弈安抬眼看着她：“怎么？难道你觉得我看到你就不恶心了？”

　　阿洛咬牙凑过去恶狠狠地说：“要不是师父不让我杀你，我早就把你剁成碎末拿去喂狗了！把你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切下来，丢在乱葬岗让鹰鹫把你的脾脏啃得一点都不剩！”

　　江弈安笑了笑：“操纵异兽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跟萧暮笛不愧是师徒，是一丘之貉，败类中的败类。”

　　啪！又是一巴掌。

　　江弈安被甩倒在地，脸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亵渎我师父，你也配？”

　　江弈安冷笑：“师父？”

　　“我师父就死于你们之手，还立什么尊师重道的牌坊？”他撑着上身，“无耻！”

　　阿洛忍气道：“好一张让人恶心的嘴，不过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阿洛！你个狗东西！”季子雍大骂。

　　阿洛只是随便扫过去一眼就继续对江弈安说：“想要解药，就来釜川求我，其他，无解。”

　　说罢，阿洛缓缓站起，身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江弈安看着阿洛转身，心口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对了，”阿洛刚跨出去一步转身对江弈安说，“你欠我的我也应该拿一样回去才是，”她笑道，“拿回去送给师父。”

　　说罢，江弈安眼看着阿洛蹲在自己面前撩起手臂上可有可无的绸带搭到肩上，然后她抬起左手摁住江弈安肩膀，右手就朝江弈安肋间探过去。

　　“！”

　　阿洛那尖锐如刀的指头慢慢插进江弈安的皮肉里，她慢慢推手，铁手掌就这样活生生插过江弈安的皮肉伸进了他的右肋，江弈安身上的白衣立马浸满了刺眼鲜红的血液。

　　江弈安一阵眩晕，几乎快要疼晕过去。

　　“你他妈娘的在干什么！！”季子雍挥起争鸣试图从混乱的人群里冲过来。

　　可周围一下子黑雾加身再次将他缠在原地，接着四周的异兽吼叫着，就像是在警告一般看着众人。

　　季子雍只步未进，眼睁睁地看着阿洛的手抠进了江弈安的身体里。

　　“你住手！！”季子雍大骂。

　　不到片刻，江弈安身下鲜血一片。

　　“为什么我拿不出长影呢？”阿洛故意摸索着问，“我记得，你的长影好像就是从这个地方拿出来的……不是吗？”

　　“阿……洛……”江弈安抓着地面，指尖抓出血指痕来，“阿洛！！”

　　可他无力反抗。

　　“嗯？”阿洛笑道，“啊找到了。”

　　血液粘稠随着阿洛的铁手发出黏腻的声音，江弈安肚子里的血顺着手阿洛的手腕滴到地面，阿洛的铁手缓缓抽出，随之握着江弈安最下面的那根肋骨用力地抽了出来。

　　“！”江弈安憋着的一口血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他后背黑发裹杂在一起落在血泊中，如同土地里贪婪吸食水分的枝干。

　　不远处的季子雍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肋骨裹夹着粘稠的血从江弈安的身体里被剥离，全身瘫软在原地。

　　而阿洛拿着那根肋骨先是对着季子雍笑了笑，然后转头对江弈安道：“蘅芜君，你这白衣如洁未免太单调了些，果然还是要多些颜色才好看。”

　　说罢，阿洛转身变成一团黑雾伴着尖锐的笑声在众人面前散去，连同着周围的异兽和昏迷不醒的萧暮笛一同消失在韶山巅。

　　季子雍冲过去的时候看到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江弈安，手上的争鸣再也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