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山有仙》草西木白

42、第四十章 惨遭灭口

　　当白芸兮四人进入那艘画舫的一楼，瞧见里面的情形后，顿时被惊怔住了。
　　入目所见，一片血红。
　　墙上、窗户上、桌椅上，全是喷溅的血迹，散落一地的兵器，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无不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怎样一场惨烈的厮杀。
　　温小兰在距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前蹲下身来，待看清那人的容貌后，不由一愣。
　　李闫道：“怎么，你认识此人？”
　　温小兰点头，“他是夜不寐里的打手。”
　　夜不寐？
　　李闫与白芸兮互看一眼，均是一脸疑惑之色。
　　这时，在旁检查了另外几具尸体的月尘出声道：“从伤口的宽窄来看，这些人应该是死于同一种兵器之下。”
　　白芸兮闻言，当即查看了一下那具打手的尸体，发现他身上有多处细长的伤口，最致命的一击，是从左胸刺入，直接贯穿心脏。
　　那道伤口的面积很宽，且略带些弧度，呈半月状，由此推断，行凶者使用的兵器，并非是长剑，而是一把宽刀。
　　究竟是什么样的宽刀，才能留下呈半月状的特殊痕迹，恐怕温小兰再清楚不过了。
　　白芸兮偏头看向她，“你觉得是他们干的吗？”
　　温小兰自然明白‘他们’指的是谁，不过为了确认是与不是，她又将所有尸体挨个检查了一遍，方才回道：“看刀法，应该是鬼三一人所为。”
　　一边是夜不寐的打手，一边是鬼影阁的杀手，自己人灭自己人的口，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闫心中颇为纳闷。
　　温小兰更是匪夷所思，且不论这些打手为何会出现在此，又因为何故要被灭口，单说要解决掉他们，也根本用不着派鬼三出马。
　　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白芸兮道：“我们再去二楼看看吧。”说完一转身，却发现月尘不见了。
　　“仙……师兄？”
　　“我在这里。”
　　楼上传来了月尘的应声。
　　白芸兮三人旋即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只见月尘正立在走廊中间的一间厢房门外。
　　二楼也有打斗过的痕迹，但走廊上并没有尸体，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腥气，除此之外，还多了一股浓烈冲鼻的酒气。
　　温小兰被这两种交杂的气味熏得不行，下意识的用衣袖掩住了口鼻，白芸兮和李闫虽未像她那般，但也忍不住皱眉屏住了呼吸。
　　唯有月尘，一副淡然模样，示意他们过来看看。
　　待三人走到厢房门外，那股酒气更加浓烈，往里一瞧，先是看到碎了一地的酒坛，视线前移，发现房内一张摆满酒菜的圆桌旁，竟还歪倒着四具尸体。
　　“这……”温小兰浑身一震，满脸不敢置信。
　　从那四人的衣着打扮，以及搁在桌上的弯刀和面具来看，白芸兮和李闫也已经大致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温小兰将其中一具背身躺在地上的尸体翻了个面，只见对方七窍流血，唇呈黑紫，显然是中毒而亡的。
　　“……是鬼老大。”她扭头对白芸兮道。
　　白芸兮探了一下鬼老大的颈脖，道：“尚有一丝余温，应该刚死不久。”
　　说完，又看了看其余三人，同样是七窍流血，死于中毒。
　　李闫此前并未见过鬼老大几人的真面目，遂向温小兰确认道：“他们当中，可是唯独少了鬼三？”
　　温小兰点点头。
　　李闫又反身看向月尘，“月公子，余下的房间方才你都检查过了吗？”
　　月尘颔首，“除了这间以外，其他厢房都是空的。”
　　五人之中，唯独不见了鬼三，而恰恰楼下的那些打手又都是被他一人所杀……
　　暗暗梳理一番，李闫对整件事似乎有了一些头绪，“照这么看来，今晚原本是鬼影阁想要除掉鬼老大五人，但不知何故，鬼三并未中毒，又为了逃命才动手杀了那些打手。”
　　睨着鬼老大那一张死状尤为惨烈的面容，温小兰不解道：“可我实在是想不通，鬼老大他们为什么会被灭口？”
　　月尘猜测道：“或许，是他们知道了什么秘密，而鬼影阁又担心他们会泄露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听到‘秘密’这两个字，温小兰神色微怔，猛地想起了鬼三在坛窖中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
　　‘唯有忠心不二者，才拥有生存的价值，也唯有死人才能够永远的保守住秘密。’
　　秘密？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才能令阁主不惜舍弃掉五位鬼王？
　　想到这里，温小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李闫。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李闫也偏过头来，淡声道：“你若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鬼老大几人惨遭灭口，到底是不是与他们知道了李闫的身份有关，温小兰眼下虽有怀疑，但却不敢妄作断言。
　　于是她回道：“我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应该尽快离开这片水域为好。”
　　这话不无道理，毕竟他们现在身处的这艘画舫来自鬼影阁，而且，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谁也说不准。
　　暮色由浓转淡，东方天际隐隐泛出了一层鱼肚白。
　　天才蒙蒙亮，陆珉便被摇醒了，迷迷糊糊间，看见床边站着的是展御。
　　“展兄……”
　　“禀殿下！”展御陡然拔高声调，向他禀告道：“将士们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待用过早膳后，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陆珉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看了看展御身上的轻甲，再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营帐以及帐外的守卫，脑袋瓜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哦对了，我现在是睿王。
　　陆珉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
　　在一众将士的注视下，头戴银盔，身披轻甲，脚蹬战靴的‘睿王殿下’同展御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营帐。
　　列队站在最前方的霍忠朝立刻躬身抱拳道：“禀殿下，末将已将所有人数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陆珉假扮李闫一事，昨晚回营之后，展御便已告诉了霍忠朝，但并未坦言真相，只是同他说，为了避开皇后的眼线，李闫和温小兰已经于昨日傍晚，带着那位神医悄悄地前往了柳江镇，到时候，会与他们在镇上的驿馆汇合。
　　“嗯。”不能开口说话的陆珉依旧对着霍忠朝低低的嗯了一声，紧接着，有人牵来了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
　　展御道：“殿下请上马！”
　　陆珉轻点了下头，上前扶住了马鞍，本想来一个极其潇洒的翻身上马，岂料身上的轻甲阻碍了发挥，他尴尬的发现，自己连抬脚踏上马镫都有些费力，更别说……潇洒的翻身了。
　　展御：“……”
　　霍忠朝：“……”
　　见‘睿王殿下’一手扶着马鞍，一脚踏着马镫，然后，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没了动静，站在不远处等候出发的一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坏了。
　　展御心道不妙，连忙上前扶住陆珉，佯作担忧道：“殿下可是觉得身体不适？”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力道，陆珉眼珠一转，立刻抬手揉了揉眉心，显出一副很是疲惫的样子。
　　看到展御朝自己递来的眼色，霍忠朝愣了愣，继而接话道：“殿下近来怕是有些操劳过度了，为安全起见，还是莫要骑马了。”
　　于是乎，‘操劳过度’的‘睿王殿下’卸下了身上几十斤的轻甲，与他的贴身护卫一同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相对而坐，静默无言，唯有外面传来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回荡在周围。
　　陆珉本就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起一旁摆放着的桔子，小声询问展御：“展兄弟，你要不要吃个桔子？”
　　大概也是头一次瞧见‘李闫’对着自己扬唇露齿，笑得这般……灿烂夺目，一时间，展御只觉眼神无处安放，半垂下眸，回他道：“不用了。”
　　“……哦。”陆珉悻悻地应了一声，将桔子放了回去。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陆公子~”
　　正琢磨着再找什么话题聊聊时，陆珉却见展御将一把匕首递到了自己面前。
　　“这把匕首，我看还是由你亲自送给温姑娘吧。”
　　“这……”陆珉神色有些犹豫，稍作迟疑，他摆手道：“算了，还是你帮我转交给她吧。”
　　展御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陆公子，我是觉得，你应该勇敢表达，这样才能让温姑娘明白你的心意。”
　　“嗨，什么心意不心意的。”陆珉不自然地僵笑道：“展兄弟你怕是误会了，其实我一直都把小兰当成，当成妹妹一样的照顾……虽然，她没有像对待展兄弟那样，也叫我一声‘陆大哥’。”
　　展御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股子酸味，忍笑问道：“陆公子可知，为何温姑娘会唤我一声‘大哥’？”
　　陆珉摆摆头，说实在的，他也十分困惑，为什么温小兰只是去了军营几日，就对展御那么的言听计从了。
　　展御道：“那时在军营中，所有的将士都以为温姑娘是男儿身，当着众人的面，我自然得唤她一声‘温老弟’，那你说，她又该叫我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知道真相后，陆珉眸光一亮，眼里尽是掩不住的喜色。
　　展御将那把匕首塞到他手里，“陆公子，等到了柳江镇之后，你还是好好和温姑娘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