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69、第 69 章

　　叶乐昂在醒来七天后被允许出院，出院时木瀚文带着夏一珩来接他。
　　他的行李不多，小夏同学一人揽过了收拾行李的任务。他和木瀚文到了楼上关斯年的病房，那天被他发现真相后，每天都会上来，什么也不做，就站在玻璃窗前望着无知无觉床上躺着的人。
　　木瀚文是第二天因为小护士告状才发现自己的谎言被揭穿的，只是叶乐昂根本就没提，不悲不喜的，好像平静地接受了关斯年始终没有醒来的现实。他没再提，自己也就没再问。
　　“情况已经稳定，明天开始就可转到普通病房了。”木瀚文说。
　　叶乐昂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朝木瀚文摊了摊掌心：“有糖么，木哥。”
　　木瀚文叹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牛奶棒棒糖递了过去。他是最近才明白，曾经的叶乐昂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玩意儿，十八岁的叶乐昂偶尔会吸烟，他只是借着糖放下对烟草的依赖。
　　再次醒来的叶乐昂对烟草没有那么大的忌讳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又放下了。
　　剥掉糖纸，圆滚滚的糖块含在嘴里，糖块碰到牙齿，发出邦楞邦楞的声响，他眯了眯眼睛，扭过身对木瀚文说：“走吧。”
　　木瀚文有些意外，还以为会多待一会儿，没想到站在这儿不到两分钟，叶乐昂就打算打道回府了：“不多待一会儿了？”
　　叶乐昂有点漫不经心地扭身往回走，舌头卷着糖块，慢悠悠地讲话更加模糊：“一天到晚躺在那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多看他一眼就会醒过来。”
　　木瀚文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个人并肩走在了医院明亮而整洁的走廊里，上午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进来，安宁而温暖。
　　“没跟你说实话，你不生气？”木瀚文问。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外乎就是怕我难过着急，或者是自责？”叶乐昂歪了歪头，依旧是那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木哥你总不会害我。”
　　木瀚文并不为叶乐昂这份通情达理感到高兴，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只能说明，叶乐昂并不在乎。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回去上班，再缺勤下去，院里就要开除我了。”
　　木瀚文知道叶乐昂纯属开玩笑，医学院哪儿舍得放过他：“那……阿年呢？”
　　“等呗，又不是第一次等他了。”
　　木瀚文笑了一下，有点挫败地有感而发：“没想到，我还没开始，就已经输给他了。”眼见着臭小子表情上终于有了变化，甚至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他笑着打断了叶乐昂尚未出口的歉意，“别露出这种表情，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
　　“本来只是想不然试试看吧，可通过这次的事，看着那家伙为了你拼命的样子，忽然意识到，真的败给他了。把你交给他，我心服口服。”木瀚文像往常一样哥俩好似的揽住了叶乐昂的肩膀，笑容明媚而通透，他向来不是难为自己的人。
　　“看来你们两个才是命中注定，我就不跟你们瞎掺合了，我还是比较适合做你老板。”
　　喜欢是厌烦了就会放下，但爱不一样，爱是跨越了山河与岁月，也终究会在一起。
　　…………
　　“关家的小子，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朦胧中，关斯年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喊话，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久违的光亮有些耀眼，眨了又眨，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一张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微微皱着眉，弯着身子看他，俏皮的短发英飒而活泼，只有眼角的细微褶皱，暴露了她真实的年纪。
　　“蓝矽阿姨……”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他爬了起来，打量起四周，周遭仿佛覆上了一层薄雾，看不太真切，却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蓝矽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还认得出来。”
　　关斯年苦笑了一下，看出了对方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只是如果他见到了蓝矽将军，那是不是意味着……
　　“我已经死了么？”
　　体形娇小的女人哼笑了一声，坐在了不知道打哪儿变出来的椅子上：“把我儿子留下，你想得美。”
　　关斯年愣怔了一下，在蓝矽将军身上看到了自家母亲的影子，果然都是替叶乐昂来挞伐自己的，不由地赔笑，低头主动承认错误：“蓝矽阿姨，我知道错了。”
　　“看在你为了我那傻儿子才到这儿的份上，原谅你了。”蓝矽勾了勾嘴角，她招招手让人到她身边去，“过来这边坐吧。”
　　平静地坐在了凭空出现的椅子上，关斯年再次打量起四周，斟酌了一下语句：“蓝矽阿姨，你不是……”
　　没想到蓝矽比他更直接，径自接过了他的话茬：“如你所见，我确实是死了。”说着，抬起手臂伸向关斯年的肩膀，只是她的掌心并没有碰触到他的身体，而是像影子一样，穿透了他的身躯。
　　“那我？”
　　“你？”蓝矽高深莫测对他笑了笑，“据我说知，你应该还活着。”
　　关斯年点了点头：“那这里是哪儿？生之彼岸？”
　　“说了你还活着，哪儿来的什么生之彼岸，别着急，你还去不了那里呢。”蓝矽笑着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虚空地指了指关斯年心口的位置，“至于这是哪儿，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沉吟了片刻，关斯年说：“报告蓝矽将军，在我们的治理下汝彼布鲁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谢尔奇家也会收到法律的制裁，西维签署了投降书，宣布虫族战败，至此，我们人类正式回归地球。”
　　蓝矽挑着眉望着面前一本正经向自己汇报的年轻人，既无奈又欣慰地捂嘴笑了：“你这孩子……还真是……”
　　她是没有想到，这孩子会先跟自己说这个，不愧是她看重的人。不过没想到馨苑的孩子，也有这么……一根筋的时候，难怪死脑筋，让她儿子追了那么久，最后还要跟别人去结合。
　　若有所思地睇着眼前的青年人，右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考究的模样：“虽然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但我儿子看重你，还真的没想到。”
　　蓝矽话说得直白，关斯年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然后就听对方说：“不过小斯年啊，我问你有没有话对我讲，不是要听这个啊。”
　　多少年没听过小斯年这个称呼了，抬头看去，就见蓝矽将军老神在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好像秒懂了什么，在长辈和偶像面前忍不住有些脸红，尴尬地被口水呛到，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至于么，吓成这样。”蓝矽想要拍他的背，半途想起碰不到人，悻悻地放下了手。
　　“就……就……”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人忽然结巴了起来，接着他站了起来。
　　蓝矽微微仰头温柔地凝视着这个比记忆中更加成熟稳重的孩子，看着他郑重其事地朝自己敬了一个军礼，听他说：“蓝矽阿姨，请把小叶子交给我，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请您放心，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的。”
　　“这件事，还是我儿子自己说了算。”蓝矽好笑地看着听到自己的话顿时有点愁眉苦脸的人，知道大概是自己儿子后来就没给过他多少好脸色看，但可她一点都不同情他。
　　就在这时，他们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关斯年忽然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叶乐昂在山海的房间。
　　“现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蓝矽慈爱地望着他，关斯年注意到，她身上开始泛起白色的亮光，身影正在逐渐地变得透明，“不要让他等得太久，你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蓝矽阿姨……”
　　蓝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然而她并没有关斯年的那份慌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和掌控之中，她微笑着低声说道：“小斯年，谢谢你保护了小叶子。”
　　………………
　　下了班的叶乐昂并没有在学校里停留，而是走到了与医学院一墙之隔的附属医院。
　　像往常做的那般一样，开窗通风，给花瓶换水，查看床头监控仪器上的各种数据，然后在床边陪护椅子上坐下。
　　这已经是关斯年昏迷的第54天了，这家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切数据显示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就连受伤的脊椎也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下日渐恢复了，可这人就是迟迟不肯醒来。
　　木瀚文说也许是在爆炸的最后一刻，苔原狼受到了爆炸波的波及，精神动物受损，让主人进入了休眠状态。
　　叶乐昂翻遍了医学著作，仍旧没有得出一个定论。
　　“师兄，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要知道，他连上古时期的童话故事都翻到了。
　　“总不会真的要吻你才肯醒过来吧。”
　　叶乐昂嘀咕，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关斯年两片淡粉色的嘴唇出神，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接着下定决心似的，一闭眼，贴了上去。
　　唇贴着唇，等了几秒，睡着的人毫无动静，叶乐昂的那双鹿眼眨了眨。
　　只觉得男人的唇很软，然后……有点干。
　　心下靠了一声，觉得自己蠢透了，果然童话里的都是骗人。骂骂咧咧地起身去拿水杯，拿着棉签给人沾湿了嘴唇。
　　没有开病房里的白炽灯，叶乐昂觉得太清冷，只开了床头的一盏橘色的小夜灯，更偏于火焰的颜色，看上去能多一点暖意，虽然开了暖气的病房，并不寒冷。
　　“你在学院的课，白阳哥帮你代了，身兼数职，他说你醒过来必须补偿他。要我说，是新晨哥离开了，他自己也不愿一个人呆着，正好找点事做。”
　　“夏一珩没转成医学院，因为没有你的签字。”
　　“安安说自己没事，但我看得出来，好几次从你房间出来，都是哭过的。”
　　“木哥……木哥说等你醒过来，他就辞去授课的工作，回去做他的研究所所长。”
　　“施洋他们过来看过你，又发现了新星球，前天就出发了。”
　　“我爸和关叔叔他们最近跟帝国那些老家伙斗得很凶，他们说不能再让这些搅屎棍胡作非为毁了人类的未来，郑阿姨说本来打算退休了，但是为了人类，再多干几年也无所谓。”
　　“要我说，这措辞就不对，老家伙们是搅屎棍，那咱们成什么了？”
　　“师兄……一个人讲话真的很没意思。”
　　“师兄，天气越来越冷了。好冷啊，师兄。”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不等你了，真的，我就不要你了。”
　　“师兄，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们就去提交结合申请，好不好？”
　　“好啊。”
　　叶乐昂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见躺着的人睁开了眼，橘色的暖光撒进了他墨色的眸子里，星星点点，泛着温柔的暖意。
　　“你醒了？”叶乐昂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动了动身侧的手，关斯年握住了叶乐昂放在床畔的手，轻轻地握着，干涩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