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67、第 67 章

　　在浑浑噩噩中不知道沉浮了多久，叶乐昂又困又累又冷，嗓子眼被烧得火燎似的干疼，他抿了抿嘴唇，试图用被泼在脸上的冷水润一润干裂的嘴唇。
　　心中苦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别再泼了。”他咽了咽喉咙，过度缺水的喉咙哑得像是洒了层沙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满脸麻木的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别再泼了，再泼就醒不了了。”
　　少年没理他，面目可憎地又泼了一桶过来，恶狠狠地对他说了一句不准睡就走开了，叶乐昂边咳嗽边呸呸地往外吐脏水。
　　“你手下的人可真是不讲究。”叶乐昂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事到如今，仍然没放弃对兰斯闲扯淡。
　　兰斯不以为意，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心狠的人才能做大事嘛。”
　　“你所谓的大事就是毁灭人类？”叶乐昂阖着眼，嗤笑了一声，“兰斯，这么折腾你累不累啊。”
　　“看来我们彼此是无法互相理解了。”兰斯摊了摊手，行动按照他的意愿正在执行，情绪也比最开始平稳很多，“你的世界里，大概永远都不会理解，从小到大我所有水深火热的生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是相似的，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类，孤独又骄傲，笑脸迎人，骨子里却冷淡至极。”
　　叶乐昂歪着头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这幅模样嘛？还是这只是兰斯自以为是的错觉？
　　“从那条该死的狗开始，你身边渐渐多了很多人，你也不再需要我了。当你身边的人让你远离我的时候，你竟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我。”
　　“我终于干掉了我的那些哥哥，不用再每天看他们眼色，任凭他们处置，我盼来了我的光。被我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以为父亲终于肯多看我一眼，可哪儿他妈有什么光。暗无天日的日子并没有结束，老畜生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儿子当孩子看过，更像他获取利益的工具。老畜生特别失望，因为我的体能天赋测试结果并不理想。”
　　“身体上的变化倒是忍一忍就过去了，小叶子，你知道每天被迫接受高阶精神压制，强行突破精神力段位的滋味么。”
　　叶乐昂心里咯噔了一下，长期持续的接受精神高压控制，确实可以逼迫被压迫者突破精神力极限，但也极大的可能把人逼疯，这项措施在医学上本就是明令禁止的！
　　他没想到财务大成会丧心病狂地改造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本就出生在黑暗阴影里的我，竟然还在妄想追逐光明。”
　　“当年那条狗该死，你身边的那些人该死，本可以将我拉出黑暗的你也该死。如果这世界不能如我所愿，那不如把你们统统拉下来，与我共沉沦，享受这如噩梦般的深渊吧。”
　　叶乐昂没说话，他确实不懂兰斯的脑回路。年幼时他有慈爱的母亲，年少时他遇见了关斯年和其他伙伴，他从未感到孤单。
　　他也曾以为父亲是个冷酷的战争机器，以为关斯年的爱可望不可即，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复谁。
　　他不知道兰斯变成今天这般境地究竟是谁的错？是不是自己也在里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每个人都拥有被爱的权利，然而感受不到爱，就有权利与世界为敌嘛？
　　“说真的，兰斯。”叶乐昂抬起头，光线昏暗外加差劲的身体状况，他的目光已经很难聚焦，模模糊糊只能看到金发男人的轮廓，晃来晃去全是双影儿，“你真的觉得活着这件事这么黑白分明么，要知道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二者相辅相成如影随形。”
　　“别再给自己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不过是自己懦弱罢了。”叶乐昂怜悯地望着兰斯，“兰斯，你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爆破的轰鸣在耳边响起，地面剧烈地颤动，墙壁被炸穿了一个大洞，冷风带着碎石飞卷而来，叶乐昂下意识地低头埋胸，还是被飞沙迷了眼睛。
　　纯黑色的机甲停在了墙壁的破口处，墨色短发的男人从机甲里走了出来，仓库外的战斗机带动的气流吹乱了他的头发，却没有影响他稳健而坚实的脚步，他半阖着眼睑，冷峻的脸上是不可一世的睥睨，一步接着一步，站在了兰斯的面前。
　　兰斯收了最开始的慌乱表情，撇头看了看在外面徘徊的战斗机和机甲，咬着后槽牙骂道：“关斯年，你不守信用！我说了让你一个人来！”
　　“我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你什么。”关斯年先是扫了一眼歪在一边的叶乐昂，不急不缓地说道，“而且我从不跟敌人讲究什么信用。”
　　“师兄……你真的好慢啊。”叶乐昂忽然开口，身上的那种严阵以待，在见到关斯年的那一刻彻底松懈了下来，双手依然被绑在身后，肩膀却塌了下来，说话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嗔怪，“说了好冷啊，我想回家了师兄。”
　　关斯年的表情也瞬间柔和了几分，并果断甩锅：“宋少言追踪地址花了不少时间。”
　　后勤实时追控的宋少言：我他妈又做错了什么。
　　“闭嘴！都给我闭嘴！”兰斯挥舞着手臂，因为被无视而恼羞成怒，“你们竟然敢如此的无视我，你是真的不怕我炸了新城是不是？”
　　不知什么时候，兰斯手里多了一个炸弹控制器，他咧着嘴癫狂地大笑着：“既然你都无所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让新城陪你们下葬吧！”
　　说完，兰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开启按钮。
　　周遭只有飞行器引擎的声音，关斯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表演，十秒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兰斯嘴角的笑容凝滞了，表情变得空茫，渐渐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目不可思议地瞪大，接二连三地按下启动键，迫切地想要证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要白费力气了，13枚炸弹已经如数找到并拆除。”关斯年残忍地打破了兰斯的幻想，要不是拆卸费了些时间，也不会让叶乐昂等他那么久，“放弃吧，兰斯。”
　　“放弃？”兰斯哼笑着反问，“我放弃你们就能放过我么？”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他一把将浑身无力的叶乐昂从地方拽了起来，轻蔑地笑着：“炸弹没有了，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他。”
　　把叶乐昂架了起来，如同盾牌一样挡在他身前，他厉声呵斥着：“给我让开，星舰！我要星舰！”
　　“兰斯，这回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叶乐昂低声劝着，二十年前他不知道兰斯的遭遇，二十年后他依然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希望这人不要再错下去了，“你劫持我也跑不掉的。”
　　兰斯只是诡异地笑了一下，表情因为过于复杂，而显得十分扭曲：“我是真不理解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说你们在乎吧，有时候却连命都不要。”说着，他摁下了控制台上一个不显眼的摁钮，“小叶子不是总喜欢留下惊喜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这个惊喜。”
　　旧厂房的警报器炸响，红色的警示灯闪烁，等到关斯年和叶乐昂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们旁边，四道金属铁墙从天而降，将他们三人与外界分隔，困在了里面。
　　铁壁落地，兰斯一把将叶乐昂推给了关斯年。
　　叶乐昂踉跄着扑进了关斯年怀里，转过头去，就见兰斯撩开了自己的上衣，干瘪的腹部上裹满了炸药，五颜六色的电线交错在一起，绿色提示灯一闪一闪，让人感到晕眩。
　　“兰斯！”
　　兰斯笑了：“你们可以制止外面的那些，却没想到这个吧？小叶子，我这个后路留得怎么样？我一人赚你们两个，我不亏。”
　　叶乐昂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与此同时，苔原狼突然出现朝兰斯扑了过去，紧接着一头棕熊拦住了它的去路，苔原狼没有迟疑，身躯瞬间增大了一倍，直立起四肢朝棕熊的喉咙扑咬了过去。
　　错过精神动物交叠的身影，叶乐昂模糊地看到兰斯浅笑着摁下了炸弹上的开关，绿色的提示灯转红，显示板上的数字开始倒数。
　　关斯年掰断了捆住叶乐昂双手的铁链，握着他的双手用力地攥了攥，把他往远离兰斯的方向推。叶乐昂低头看向手里多出来的机械钮，是合金防护盾，可能抵御不了爆炸的全部威力，但是聊胜于无，多少可以挡住些爆炸波。
　　叶乐昂一把拽住了关斯年，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确认：“你要干什么！”
　　“没时间了，我去拦住他，不能让他靠近你。”关斯年说话的声音很轻，时间不允许他再多说话，他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抚上叶乐昂的面颊，“躲好，至少这次，让我陪着你。”
　　兰斯化身行走的炸弹，奥夫被棕熊绊住。叶乐昂身上无力，但他依然固执地抓着关斯年的手，不让他离开半步，他咬了咬牙，释放出了自己的黑豹。
　　黑豹一跃而起，身形比平时大了一倍，奔向兰斯，死咬住他的手臂，拖住了他的脚步，棕熊见势想要把黑豹掀下去，身后的苔原狼又扑了上来。
　　“收回去！”关斯年火急攻心，他知道叶乐昂的精神力还在恢复，体形大了一倍的黑豹，强行使用精神力的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时间了！跟我走！”叶乐昂朝他喊，他绝对绝对不要把关斯年一个人留在这儿。
　　“听我说，炸弹爆炸的时候，乘乘和奥夫会自己回到精神领域去的。只要拖住他，拖住他一小会儿就好，你跟我一起走！不是说要陪着我嘛，混蛋！”
　　叶乐昂拖拽着关斯年在堆满杂物的厂房里奔跑，他真的很累了，每迈出一步双腿都在打颤，但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关斯年的手，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指甲扎进了男人手掌的肉里，留下了一个个淡红色的弯月痕迹。
　　仿佛对手上的痛楚无知无觉，关斯年并没有出言提醒叶乐昂，凝视着叶乐昂因为紧张而变得异常坚定而明亮眼睛，高烧未退，额头上铺满了汗水，剧烈运动让他的脸上微微有些血色。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迟疑，伸出手臂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加快了奔跑的脚步：“说好了，让我陪着你。”
　　叶乐昂伸手揽住了关斯年的脖子，点了点头：“绑住你了，不准走。”
　　关斯年笑了一下，却没有提醒叶乐昂，合金防护盾只能护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