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5、第 5 章

　　“被全世界当做废柴的感觉如何？”
　　视频通话里，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一头墨色长发随意绑在脑后，浅粉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没有系，领口敞开着，眯着眼笑着，宛如一只不怀好意的大狐狸。
　　“呵呵。”叶乐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他靠墙而坐，身后舷窗的屏蔽又被104关闭了，那小家伙似乎看出了叶乐昂十分喜欢这扇能看到外面的窗子，只要他回来，便会主动把窗子亮出来。
　　智脑放在腿上，双手十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着，叶乐昂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智脑上的内容，并没有分给视频中男人一个眼神。那人也不恼，捧着厚瓷杯悠然自得，有一搭无一搭和他说着话。
　　房里的顶灯熄灭了，叶乐昂让104在自己身边放一盏深橘色的小夜灯，结果这小机器人停顿了几秒，自己挪到他脚畔就不走了。在叶乐昂迷惑的目光中，光秃秃的脑壳忽然亮起了昏黄的光亮。
　　叶乐昂不由地瞪大了眼，才反应过来，这艘母舰不比木瀚文那艘战舰，大概是不存在夜灯这种非战争必需品的。再看小家伙发着光的秃脑壳，贴心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
　　屋里除了他和木瀚文的低语再无其他声响，余光里是窗外的浩瀚宇宙，安谧的环境带给他无尽的安全感。
　　“那个冒牌货怎么回事？”
　　木瀚文问，兴致勃勃的腔调。反倒是招来叶乐昂的侧目，果然见到通讯对面的人在另一端托着下巴兴趣十足，连眼睛都亮了。
　　叶乐昂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深知木瀚文完全没有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放在眼里，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百无聊赖的生活终于让他碰见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了。
　　是的，就连连年的战火都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了，最开始人类的溃败，不过是输给了基因和军事科技上的猝不及防，而后千篇一律的战争，木瀚文从心眼里蔑视虫子的那点军事智慧。
　　“不清楚。”叶乐昂如实回答又实在受不了木瀚文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吐槽，“木哥，看在全人类的面子上，不要只想着看关的笑话，收收你的恶趣味，严肃点。”
　　木瀚文托着腮哼哼哈哈应了声，态度敷衍极了，摆了摆手：“难得看他吃次瘪嘛，有人潜进他的老巢，勾达他宝贝妹妹，自己还在床上挺尸，多难得。”
　　“……”叶乐昂木着脸望着他，“木哥，说好的友谊呢？”
　　“从在宿舍偷吃泡面，他把我推出去背锅那天起，就不存在了。”木瀚文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学会降低五感，第一件事就是吃泡面，妈的，这种事也只有他会干好么。”
　　听着木瀚文小声抱怨着被泡面“侮辱”的往事，叶乐昂也很无奈，也只有亲生的朋友才会说出这番话，这人是知晓并深信关斯年死不了，才显得特别漫不经心。
　　木瀚文和关斯年是同期，如果说关斯年是机甲战斗学院的传奇，那木瀚文就是基因与机甲制造学院的天才，两个学院的尖子生，住在同一间宿舍，没见多亲密无间，反倒是处处针锋相对。
　　他们的共同好友白阳常说，这俩人就是嘴贱，习惯性互相伤害，表面上谁看谁都不顺眼，其实心里还是心心相惜的。
　　这话叶乐昂是深信的。
　　不然，在战场上，木瀚文也不会誓死捍卫关斯年。
　　“山海”是关将军永远的后盾和拥护者，这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你们可真有意思。这是叶乐昂后来对木瀚文与关斯年友情的评价。
　　“他也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喔？”木瀚文又来了兴趣。
　　只可惜叶乐昂并没有再说下去。
　　见他不怎么想搭理自己，木瀚文妥协了，知道小孩儿护短得厉害，自己唱独角戏，真没意思。
　　木瀚文收了说笑的嘴脸，人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问道：“是奔着阿年的命来的？”
　　“不像。主要是没机会，那些皮外伤要不了命，那些基础药剂，安安都懂，药剂都是她配的。”
　　叶乐昂双手离开桌面，抱着胸，微眯着眼睛回忆起早些时候在关斯年房间的场景。
　　郑安安带着冒牌货出现在关斯年的房间，除了最开始的挑衅，之后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他也没急着离开，靠在门边看着莫非给关斯年做了各项基本检查。
　　中规中矩，看不出破绽，也做不得手脚。
　　“如果是从精神领域方面下手，那更不可能，关绝对不会对他开放的。”叶乐昂非常笃定地说道。
　　“没准你家关关只是单独对你不开放呢？”木瀚文说完，迎接他的是属于长乘的冰冷目光，摊了摊双手，第一时间承认错误，“好啦好啦，开玩笑嘛，我错了。”
　　叶乐昂抿了抿唇角，其实木瀚文没有说错，他们都知道，关斯年的精神领域荒化根本无法自愈，只能依靠向导的力量。最强哨兵的精神领域现如今十分脆弱，关斯年足够谨慎，不会轻易信任何人，但对其他人放开精神领域，只是时间问题。
　　叶乐昂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从各个角度上。
　　木瀚文直截了当地将事实摆在了他面前，提醒他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
　　“也没人来问问我，心是不是太大了。”木瀚文忍不住抱怨。
　　叶乐昂不以为然：“问你也得找得到人啊。”
　　山海从成立以来，就像一个隐匿于喧嚣尘世背后的隐士，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盘踞在哪里，他们为各大战区服务，却又架空在帝国之外，不臣服任何派系，赚一切能赚的钱，甚至和星盗有所来往，从法律上讲，并不完全正义，唯一明确的是这个神秘组织绝对效忠人类。
　　“军部还是有人可以联系到我的，除非是有人刻意拦下来了。”木瀚文强调。
　　叶乐昂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会不会是你家老头送进去的？”木瀚文心思活络，食指点了点下巴，提醒道。
　　“不太可能，在他那，应该没有比我更好用的棋子了。”
　　听着叶乐昂这么评价他自己，木瀚文没有反驳也沉默了，叶元帅一辈子身经百战，是他们这代人顶用之后才从前线撤下来的。他们这一代接管四大战区之后，除了G2战区，其他战区将领与腐朽帝国军部之间对战争、虫族以及战争中人类自身价值与贡献有着截然不同态度与理想。元帅斡旋军部与各战区的之间，平衡着双方岌岌可危的关系。
　　公正中立，登高望重。
　　但他亲儿子却不是这样认为的。木瀚文不予评价，至今他们还在搜集证据，他有时候想，叶乐昂急切想要证实的是父亲的野望还是迫切地希望自己的猜测全部都是错误的。
　　血亲骨肉抵不过功名利禄，挚友兄弟反目成仇，知心爱人刀枪相见，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见过。
　　木瀚文回过神，发现屏幕里的叶乐昂早已习以为常，嘴里叼着根白色的小纸棍，神态如常地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直没说话，只是在等着他自己从思绪中走出来。
　　小孩儿嘴里那东西，他认得，木家出品的牛奶棒棒糖。
　　这玩意是叶乐昂的最爱，也是他少有的真正孩子气的地方。
　　“带了多少？”木瀚文问，多少有点无奈。
　　嘴里含着糖，脸颊鼓出个小圆包，说话有点模糊，叶乐昂嘴角上翘带着点得意，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三箱。”
　　木瀚文回给他一个大拇指，感谢他没掏空山海战舰食物库：“还行，没都带走。”
　　战争外加气候条件不允许，这个时代的食物资源不算丰富，但木瀚文的研究所是个例外。
　　究其原因，财大气粗，外加科技确实改变人类。
　　“不然你跟阿年坦白自己的身份吧，我会帮你证明的，这样也省得别人惦记他了，一劳永逸。”一个喝茶一个吃糖，两个人越来越不像讲正事的样子了。
　　“说的就跟你能暴露身份似的，我可不想成为帝国的通缉犯。”叶乐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接着非常正经地解释，“而且有些事还没查出来，我还不能在老头那亮出底牌。”
　　为了查出母亲死亡的真相，探查父亲隐藏在背后的秘密，将那些他所猜测的野心公之于众，叶乐昂和叶元帅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想要骗过自己那个狡诈的父亲，就要先骗过所有人。
　　不太想继续关于自家的话题，叶乐昂自顾自地开始向老板交代着调查进程：“不管是谁，G1肯定存在内鬼，不管是通过什么手段，这个人是知道郑安安和‘长乘’是有联系的。”
　　“你跟她始终有联系？”木瀚文挑眉，这事他还是头回听说。
　　“是，但不频繁，我太忙了。她那助手申请我也没通过，一个是关肯定不会放人，‘山海’这种机构，他肯定觉得太不靠谱，人还是自己守着最安全，一个是我还不能让安安知道‘长乘’究竟是谁。退回申请之后，她偶尔会请教我一些问题，我就抽空看看。”
　　“我让窃脂黑了他们的智脑，发现有人克隆了我的通讯地址，做了条假的路线，和她联系后，把人安排进来的。”
　　“她就没怀疑？没问问你？”
　　木瀚文很是惊愕，不管这计划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他都有些佩服这个人的绝佳运气了，就计划本身来讲简直漏洞百出，只要有一个环节上的某个人谨慎一点，都会被人识破。
　　叶乐昂停顿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有点难以启齿，最后不得不苦笑了：“……她可能有点怕我，你也知道她对我的那种……偶像情结……她不会主动怀疑‘长乘’的，而且用的是G1自家的智脑，通讯地址又是一致的，也就深信不疑。”
　　“至于对方是怎么想的，估计会主动拦截郑安安邮件吧。要不是我亲自过来，也不会知道这事，就这么瞒天过海了。”
　　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这种单方面的联系，还是很容易穿帮的，所以不管对方计划是什么，都是短时间内计划，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走下一步了。”
　　木瀚文嗯了一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窃脂切断冒牌货和安安的通讯？”
　　“先放着吧，免得打草惊蛇。我也很想看看，派他来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接着两人继续说着话，聊了聊最近各自项目的进展，另一条通讯请求冒了出来，看见来电的署名，叶乐昂打断了正在跟他抱怨温控差了一度葡萄变得涩口的木瀚文。
　　“有通讯，先挂了。”
　　“谁？老白？”
　　半趴在桌面上的木瀚文一下子坐了起来，叶乐昂觉得这人脑袋上要是长个天线现在已经支棱起来了，他冷漠地扫了一眼自己老板，决绝地摁下了挂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