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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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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皇上驾到”让沸腾的现场立马安静如鸡,跃过繁琐的程序后,侍从们正在紧张的通报各项名单。
皇上高坐在上方,右下方是太子,大臣们按照职位高低各坐在两侧,坐在右侧的长安侯斜对面正好是祁连正,两人对视之中充满着电光火石的气息。
众人正翘首以盼,然后皇上的心腹太监从远处小跑而来,路过诸位大臣的面前,到皇上耳边,将结果先呈现给皇上,待皇上审阅完毕后,终于到了宣布的时刻了。
“本次武试的榜首是——长安侯府世子,顾朝九。”
他的声音刚落,底下一片轰动。“竟然又是他?”
谢林琪坐在自己父亲身边冷哼一声,侧过头不去看他,倒是祁连正目瞪口呆的望着祁宋。
“儿子,他不是说,你的猎物比他还多?怎么榜首又是他?”
祁宋答道:“他猎下了皇上的信鸽。”
要知道,一只小小的信鸽,可抵猎物的一半,即使祁宋的数量要比顾朝九多,可若加上这代表一半的信鸽,可就反超祁宋了。当然,顾朝九也知道,自己的文试榜首是靠遇夏,武试榜首是靠祁宋,他在高兴自己即将如愿以偿的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将会辜负了他们。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都是为父教导有方啊!”
这句话祁连正仿佛刚刚说过,这次又从长安侯的嘴里说了出来,看到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把祁连正气的胡子都翘上了天。
顾朝九起身,站在群臣中央,跪下道:“托陛下洪福,微臣才能拿下武试榜首。”
“嗯,朕记得文试榜首是你,这武试榜首又是你,看来从前,朕跟所有人,都小瞧了你。”
“微臣愧不敢当。”
“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朕都会满足你。”
“微臣……”顾朝九顿了顿,后接着道:“微臣想要顾家军的虎符。”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祁宋惊恐的眼神不敢落在皇上身上,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皇上肯定勃然大怒,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顾朝九费尽心思夺得双试第一,竟然是为了拿回兵权?
太子立马笑道:“世子怕是说错了吧?孤还记得长安侯二十年前才将虎符交出,怎么这又想拿回去了?”
遇夏坐在长安侯的身后,她先前散乱的头发早已拿好发带重新竖起,她在不显眼的地方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只见他身着明黄色龙袍高坐,即将过半百,模样却像个耄耋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皱纹丛生,鬓发微白,看起来像是为国事操了不少的心,而他此时听闻顾朝九想要拿回兵权,脸上不苟言笑,甚至带着微微怒气,又不好发作出来。
“你想要虎符,目的何在?”
“目的?!”顾朝九略微沉思后,抬起头来回答:“微臣只是一介武夫,只知道舞刀弄枪,不思进取,微臣也想为国家效力,想让自己一展所长,替陛下训练军队,护卫山河。”
“护卫山河?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何须你守护?莫非……你想造反?”
“微臣绝无此意,想要虎符只是为了施展自身抱负,顾家后人一向习武出身,世袭将军,先人顾起曾为陛下先祖打下江山基业,我顾朝九也想替先人为陛下守护江山,绝无反叛之意。”
皇上沉默良久,之后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的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君无戏言,既然朕赏赐给你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那么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要什么?”
“微臣想要顾家军的虎符,请陛下成全。”说完,顾朝九展臂拜倒。
“哼,真是扫兴,顾朝九,这个愿望,朕先收回,待你考虑好清楚后,再来找朕,长安侯,你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说完,皇上甩袖而去,先行回宫。
太子见状,也摇摇头,叹道:“顾朝九,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是的,他的胆子也太大了,素来只有皇上主动分兵权,从未见臣子主动向皇上要兵权,这不是等于找皇上要他的半壁江山吗?而皇上萧明权答应了给他一个愿望,当着大臣的面自然也不会反悔,谁知道顾朝九不知好歹,还是执意要兵权,看来,长安侯府之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可是顾朝九不会管这么多,在他知道的历史中,卞唐即将灭亡了,如果再不加快脚步,恐怕连百姓也都会遭殃。
在场的大臣走的都差不多了,祁连正这才走到长安侯面前,怒道:“你是怎么教你儿子的,不知道这样做,会让皇上抄你侯府满门吗?”
长安侯正襟危坐,眼神落在还跪在那的顾朝九身上,道:“我儿子想要的东西,我这个做父亲的会全力支持他。”
“你……你个老顽固,真是说不通。”说完他也带着祁宋气愤离开。
遇夏连忙过去,扶起顾朝九,才让他回过神来,只见他讪笑问道:“遇夏,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好像……拯救不了卞唐。”
“是啊,你真的很没用,这才遇到第一个挫折,你就有落败感了吗?这才刚开始呢,你之前的踌躇满志去哪了?你的雄心大业去哪了?你不是想改变历史吗?你不想试一试吗?”
长安侯也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劝慰道:“顾朝九,你是为父的希望,也是百姓的希望,更是卞唐的希望。为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想要兵权,既然你要了,那就要回来,毕竟你要的是顾家军,毕竟你姓的是顾。”
顾朝九看着这两人,似乎一个在唱白脸,一个在唱红脸,但其实本意都一样,是希望他振作,希望他能恢复信心。他的嘴角扬了起来,经历了片刻的失落后,他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信心满满的顾朝九。
他笑道:“好,既然有你们两个支持我,那我便一往无前了。”
“什么?我这才晚来一步,你们就把我忘了吗?”
众人向那声音主人望去,只见顾又沁提着裙子,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就听见这么一番话,便撅着嘴继续抱怨道:“人家原本过来是想见祁宋哥哥的,结果你们这么早就结束了,然后就听见了你们说的话,反正我也姓顾,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姓顾的,自然是一定要支持顾家的人了。”
“哈哈哈……”
他们看着不明所以却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家哥哥的顾又沁笑了,那爽朗的笑声划破了天际,在这林子里不断回荡。但是,天却黑的极快,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距离柔然使团的到来,还有一些日子,在此期间,遇夏竟然一直都待在卞唐,从未回过现代,恰好此时是暑假,她消失那么久,也不会有人发现。
在此期间,遇夏便应了顾朝九之前的语言,就把他当做仆人一样来使唤,她的肩伤未好,每日都需要大夫来给她换药,换完药后就是顾朝九苦不堪言的时候了,吃饭要人喂,喝水要人喂,如果顾朝九是个女儿身的话,估计穿衣、梳髻都要他亲自来了。
这一天,遇夏闹着要出府逛街,顾大世子只能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陪她去了朱雀街。
逛了一会,遇夏便说脚疼,就坐在了桥下,听见前方有卖糖葫芦的叫卖声,就立马支使着顾朝九去买糖葫芦。等到糖葫芦买到之后,遇夏又说自己走不动路了。
于是顾朝九只好耐着性子,背过身去,蹲下来,指指自己的后背,“我的小祖宗,上来吧,我背着你逛街。”
听到这话,遇夏笑成了一朵花,她立刻就扑到了顾朝九的后背,在他宽广的背上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逛着街。这古代的城池也很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加上柔然使团即将到来,街上的小贩比往常多了一倍。
当路过一家纸鸢商铺,遇夏又吵着要放纸鸢,但是顾朝九却道:“你这脚不是疼的连路都走不了了吗?怎么还能放纸鸢呢?”
遇夏笑道:“我说放风筝,又不是我放,我可以看着你放啊。”
“……”
在这六月份的天气,炎热如火,一丝凉风都没有,更别说放风筝了。但是遇夏闹着要放,他也只好遵从。
买了一只燕子纸鸢,店家递过来一只毛笔,说是可以在纸鸢上写下愿望,这样飞的时候或许可以让天上的神明看见,从而帮助实现。顾朝九接过之后立马写了几个字。
遇夏咬着糖葫芦想凑过去看他写了什么字的时候,顾朝九却连忙捂起来不让她看。
“什么嘛,都不让我看,肯定是放火打劫的愿望。”
顾朝九也不跟她争,点头应道:“对,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就更不能给你看了。”
“嘁。”
顾朝九带着她,来到郊区适合放风筝的一座小山丘上,遇夏的糖葫芦已经啃完,嘴闲的只是用语言来教顾朝九如何放,两人拼了老命都没能将风筝放起来,最后只能累的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虽然风筝没能放起来,但是他们在这里看到了非常绚烂的晚霞。今天的傍晚有火烧云,那绯红的一片云彩将一半天空染红,无比灿烂,那些云偶尔像神奇的独角兽,偶尔像憨态可掬的可达鸭,还有的像百合花。
两人肩并肩的坐在山坡,欣赏着火烧云,这一刻,平静而美好。
忽然,顾朝九从怀里掏出两个玩意儿,将其中一个递给遇夏,装作不以为意的道:“这个……是小爷我随意……买的,给你一个留作纪念吧。”
遇夏接过去,低头一看,只见是个如苹果般大小的一朵琉璃百合,只见它通体透明,形状似百合,花瓣绽开,正盛放的灿烂,它如同一颗心,干净纯粹,无掺进任何杂质,也跟顾朝九一样,心思透明。
遇夏还记得,那天在家里跟顾朝九争吵,当时他说,顾又沁手里捧着的那朵正是他亲手刻出来要送给自己的。而如今却说这是随意买的,看来顾朝九还真不会说谎。
她将琉璃百合捧在手心,望着它嘴角高高扬起,这可是顾朝九亲自做的,也是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但是眼珠一转,便打趣道:“哇,这个东西跟现代公主墓里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哎,如果我把它带到现代卖了,我不是能赚一大笔钱吗?”
听到遇夏竟然要将他亲手辛苦打磨出来的东西卖了,顾朝九立马就急了,“这可是小爷我费了几天几夜的功夫,才打磨出来这么两个的,你要是敢卖,小爷我……我跟你没完!”
“你刚刚不还说这是你随意买的吗?”
“我……我……”
遇夏看着他支支吾吾的傻样子,只觉得特别可爱,于是撞了下他的肩,笑道:“好啦,我不会卖,我肯定给它供奉起来,这毕竟是卞唐的顾大世子亲手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舍得卖掉呢?”
“啊?你不舍得卖掉吗?”顾朝九的脸莫名的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心头躁动而红,还是被天边映照而红。
二人的视线一同眺望远方,欣赏着风暴来临前最后的美好,顾朝九还是将那个纸鸢藏在身后,不让遇夏看到那上面的字。
当时,顾朝九在商铺里,在纸鸢上,写下的字是:朝九遇夏。
朝九遇夏。
我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