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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   我们一路往里,阮府里的下人不多,看到我们都远远避开。我观路旁的假山、池水,还有廊柱、楼阁,莫不透出一股清雅古趣,跟在北地所见大不相同。在荣叔的引领下我们到得一处内院门口,刚才先来报信的叫碧珠的女子正一脸为难地侯在门前。见我们来了,碧珠上前跪下,磕了一个头方道:“小姐,老爷说……不见。”后面两个字说的极轻,但我们都听到了。
      阮星竹本来被荣叔的一番话说的愧疚难当,乍听此言,更是泪如雨下,她示意碧珠起来,自己紧走进步,先进了院内。我和阿朱忙跟上去,只见阮星竹已跪倒在院内的石阶前,哭着道:“爹爹,不孝女阮星竹回来领罪!”说完便长跪不起。而台阶上的房门紧闭,丝毫不为所动。这两天虽然没有再下雪,不过地上依然冰凉的很。我担心阮星竹跪久了对身体不好,忙和阿朱上前欲拉起她。请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非要选择伤害自己身体的呢?不过这次我低估了阮星竹的决心,无论我跟阿朱怎么劝,她都不肯起来。阿朱无奈,只好陪她一起跪。
      我在她们身后站了一会儿,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不由得有些纳闷。外公他在干什么呢?大家亲亲热热地重逢,开开心心地一起吃一顿不就得了么?非得搞的这么僵才行吗?嘿,说实话,主要是我的肚子又饿了。我轻轻地走到门口,运气巧劲伸手一推,门立即向两侧打开,我出手如电,一把捞起断成两截儿的门闩置于身后,抬头眼珠一转,咦,没人?忽然,我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些细小的声响,忙快步向里掠去。
      这是一间书房,光线很好,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的瘦老头晕倒在地,他手里用力地攥着一张画卷,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一看,不得了,赶紧扔了手上的门闩,快步过去扣住他的脉门,指下脉象微弱,脉搏速率却过快。我不敢挪动他,忙用手抵住他的背心,缓缓地渡些温和的内力给他,待他平缓些,我仍不敢撒手,只得运功对外喊道:“娘啊,外公病了,快请大夫来!”
      呼啦,书房内一下子进来一堆人,阿朱和阮星竹自然也进来了。荣叔着人去请大夫,自己过来想把老头搬回房。我急忙阻止他:“荣……伯伯,外公病情未明,照理说目前不宜搬动。不过这里比较冷,也不能长久待着。我现在用内力撑着他,您看看,是否让我把外公送回房内?”
      荣叔听了我的话,不禁有些迟疑。阮星竹知道我的能力,她果断地说:“好,二宝做事娘放心!荣叔,你也无需担心。”
      荣叔见阮星竹一脸肯定,当下也不再迟疑:“请小小姐多加小心,奴才在前面带路。”我一手仍旧抵着老头的背心输送内力,另一手微一用劲,就轻易把他稳稳地抱了起来。荣叔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轻松地跟着,不一会儿就到老头住的德兴苑,把他放到古董一般的雕花大床上。
      阮星竹没有进来,而是跪在房外,阿朱一旁陪她。我抽不开身,只好由着她。荣叔小心翼翼地把老头手里的画卷取出来,然后才替他除去鞋袜,盖上锦被,又出门取来银碳,在屋角的炉子里燃起来。我看这屋内门窗紧闭,现在还点了木炭,这不是找死吗?忙对荣叔道:“荣伯伯,请您把东边的窗户打开一点,屋内点了碳必须透透气,否则对身体不好。”荣叔这次倒没有迟疑,二话不说将窗户打开。
      我乘荣叔还在忙,瞥见荣叔顺手放在对面桌上的画卷,那画卷老头刚才一直捏在手里,我不禁有些好奇里面画了什么,写了什么。于是用我还空着的手隔空一吸,将画卷拿在手里,抓住一端都开,嘿,拿反了,忙换一头。画上画的是一个淡粉衣裳的女子,这女子五官精巧,眉似弯月,她巧笑倩兮,玲珑的双眼如两湾秋水,从画里向我望来。好美的女子!仔细一瞧,其面貌倒有五六分像阮星竹,我于是猜想,这位可能是我那早逝的外婆。
      荣叔过来时见我看着画,便低声道:“小小姐,这是老夫人。”我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把画卷递给荣叔让他收起来。我仔细分出一丝内力在老头的身体里走了一圈,我虽没有学过医术,但是健康人和病人的身体还是可以对比出来的。我感觉经我的内力温养过后,老头的心跳已渐趋平稳,但是身体情况却不是很好,特别是心脏衰老的厉害。于是又问荣叔:“荣伯伯,外公是不是经常思虑过重,还过度操劳?”
      荣叔惊讶道:“小小姐如何知道?定是小姐告诉您的吧。唉,自从老夫人过世后,老爷就忧思成疾,平日在学院内老爷又事必躬亲。心力交瘁,早就落下病根。十多年前,小姐突然音讯全无,老爷大病一场,身体更不如前,这些年都是硬撑过来的……”荣叔说着擦擦眼角。我心情也有些沉重,唉,年少轻狂,年少无知,阮星竹当年为了情郎一走了之,抛下了血缘至亲,这十多年来,她后悔么?此刻她跪在门外,她后悔么?倘若段正淳找来,她是留在这个家陪伴老父,还是依然如当年,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我希望,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她不会再让老人家失望。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喊道:“大夫请来了!”我可以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快速接近这里。来人在门前停下脚步,一个陌生的声音惊讶地问道:“阿竹?”阮星竹带着哭音说道:“是我不好,你快先让大夫给爹爹瞧瞧!”
      来人显然没有多说,很快,门被推开了走进两个人来。前面这个三十出头,跟老头长得有点像,一身儒雅打扮;后面的人二十岁许,一身白衣,却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荣叔早站在门内候着,见两人进来,匆忙地对前者行了礼,边把人带往床前边说:“三少爷,老爷一直未曾醒来!”
      我暗想,原来他是我三舅舅阮清秋。见大夫来了,我忙停止传输内力,闪到一旁,让出位置。白衣美男子不等人招呼,直接越过我三舅舅,抓起老头的手把脉。我们一同张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待大夫的诊断结果。
      “这位老人家身体衰竭,主要是忧虑过重,加上旧病未能除根,此次情绪激动引发数症,才会昏迷至今。幸好发现的早,先前处理得当,现在已无大碍。我稍后开个两个方子,吃几幅药便没事了。往后需注意不得使其情绪起伏过大,不宜操劳过度、动气忧虑。每日早起后可慢慢走动半个时辰再用早饭。饭食也要注意,不可吃太饱,平时可多吃些水果及核桃、杏仁等干果,不宜食用太多荤腥,酒是万万不能再喝了。”
      纸墨笔砚都是现成的,荣叔倒水磨墨,我则递上纸笔,伺候大夫写下药方。等大夫写好药方,我没有交给荣叔,而是直接拿给跪在外面的阮星竹:“娘啊,这是外公的药方,您去抓药熬给外公喝吧。外公要知道是您熬的药,必定会开怀。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一大半。”
      阮星竹听了我的话,接过药方,二话不说飞身离开。她的武功是跟段正淳学的,真打实斗肯定是不行的,偶尔却也能派上点用场。我返回老头的卧房内,见三人都看着我,我无敌的耳力还清晰听到荣叔正在跟三舅舅和大夫小声地介绍我的事情。
      我挠挠头,不小心抓了一根发簪下来,囧,我忘了早上因为要来见亲戚,阮星竹特意帮我们盛装打扮了一番。在三人目光的注视下,我赶紧把发簪插回去,正觉得无比尴尬间,我听到里侧的呼吸变重了,手脚胡乱舞了一气:“啊啊……外公醒了!”飞也似地闪过几人,来到老头床前。我刚站定,就见躺在床上的老头缓缓睁开眼睛。我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老头欲起身,我忙上前扶他靠在床头。这时三舅舅、荣叔和大夫也都进来了。三舅舅正要说话,老头伸出手制止,他慈祥地看着我,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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