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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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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听我说完便问:“妹妹先前怎么没说这事儿?”
我压低声音道:“老神仙不让我说。不过,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告诉你们应该没关系。”阿朱和阮星竹马上疑神疑鬼地四周望了望,眼光一碰一致岔开话题。古人最迷信,我这么说她们肯定不会起疑。想来,她们俩,特别是阿朱,一定早就怀疑我是怎么找到她了,现在我这么一说,两人都打消疑虑,开开心心地聊起其他事情。
当晚整理行李时,让我和阿朱十分意外和感动的是,阮星竹竟然给我们每人做了一大箱子的衣物,从小到大,每年都有好几套。难怪早上我会有新衣服穿。一下子,我的衣服变得最多,因为阿朱有好些不能穿的都给了我。我还没拥有过这么多漂亮衣服,都不知道这次出门要带哪些,最后还是阿朱帮我包了五套冬衣。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吃过早饭,带着收拾好的东西便准备出发了。阮星竹还给每个亲戚都准备了礼物。这样一来,光行李就一大堆了。幸好家里就有马车,阮星竹套好马车,我跟阿朱帮忙把行李都搬到车上,又把我们的黑夜和无夜牵来拴在马车后头,便上了马车。大冷天的,还是坐马车舒服。阮星竹回去锁好门,很快便出来,她轻轻跃上马车,手中的鞭子一挥,发出一声脆响,马车便动了起来。
我和阿朱坐在车内,阿朱拿着带来的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我则翻出今早阮星竹做好的点心,一边吃一边透过布帘欣赏外面的景色,偶尔和赶车的阮星竹说几句话。
阮星竹说,由于现在路比较不好走,从信阳到商丘我们大概需要五天。为了照顾我的胃,阮星竹在信阳城内停了大半个时辰,买了很多吃的,以至于马车里都萦绕着各种吃食的香味。我倒是愿意吃,不过看着这些东西不由有些发愁:照这样吃下去,不用多久我就会成为大胖子了吧?带着这样的忧虑,我吃完东西马上就开始练功,想着至少能缓一缓。
这条路,阮星竹一个人不知走了多少趟,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住店她都心里有数。我和阿朱最爽了,大部分时间各自练功,偶尔在马车里小打小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俩把车帘一卷,跟驾车的阮星竹说说笑。运气好的话,在路上便可碰见出来觅食的野兔之类的野味,哈哈,那我们就有口福了。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行人,大多店铺和比较偏僻的客栈还直接关了门回家过年。幸好途中的驿站都有留人,我们才不至于露宿街头,只是由于驿站人手不足,吃食实在是差了许多。
第四天晚上我们经过一个小村庄,唯一的客栈毫无悬念的没有营业。阮星竹驾着马车直接到当地一个富户卢员外家,拿出五两银子租下一个闲置的小院子。一个晚上五两银子已经是很贵了,不过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过年过节的,一般人家即便有钱收也不乐意留陌生人过夜。我们把东西提到房内,将三匹马都安顿好,阮星竹又跟主人家买了些食材,加上路上顺手打来的野味,我们自己动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后,我们三个人围成一圈玩游戏,是最简单的两字词语接龙。阮星竹和阿朱虽说都是第一次玩,很快便进入状态,说出来的词更是千奇百怪(如王爷、肚兜、灶神之类的),相比之下我就逊色多了,不但词语普通,还经常卡壳儿,被阿朱弹了好几下额头。
这几天在外面,我夜里都不敢睡死,就怕有什么意外,还特意跟阿朱抢睡床外侧。所以,当晚听到一阵马嘶声我便清醒过来。阿朱和阮星竹早已睡死,我无声无息地打开房门,夜很黑,不过地面上留有残雪,以我的视力,自然不妨碍视物。我辨别了下方向,是马房那边传来的。于是施展上乘轻功,转眼便到了马房附近。
嘿,有人偷我们的马!我看那小贼,十六七岁模样,个子不高,长得倒也周正,却是没有见过的。他手上已经牵了我们用来拉车的马,又鬼鬼祟祟地四下望了望,伸手解开黑夜的缰绳。我隐在暗影中,一点也不急,等着瞧热闹。果然,那小贼扯了扯缰绳,没拉动,他又使劲往外拉黑夜,黑夜愣是没挪动一步,还冲那小贼打了个响鼻,喷了他一脸口水。我看得有些发笑,这匹马真有意思。那小贼有些恼火,放下另一手牵着的马,向黑夜凑近。黑夜等他近些,一抬前腿,直接把他踹了出去。这一下可不轻,那小贼在地上挣扎了好半会儿才扶着墙根站起来。我看他都伤成这样还不死心,于是捡起一块石子,扔进了马房。那小贼估计是听到了声响才想起自己是在做贼,忙慌慌张张地跌出马房,飞快地逃走了。我等他走后,飞身进入马房,把两匹马重新拴好,特意奖赏地拍拍黑夜的头,给它输了一道温和的内力过去,真是好马啊,偷都偷不走。我也没有去看那小贼到底是谁,转身回房继续睡觉去。
隔天我们照常早起,随便吃了点东西,把我们带来的东西都重新收拾上马车。告别卢员外时,他正一脸愁色,原来他儿子昨夜不知怎的竟病了。我们是过客,自然不会多管闲事。离开小村庄后我才把昨夜的事情告诉阿朱,阿朱大笑道:“那小贼必定是卢员外的儿子!”过了一会儿,她又乐了:“不愧是我的黑夜,竟如此有灵性!像我!”
我看她得意的样儿,有些不爽:“还不是我的御马术厉害。何况,我的无夜也不差。那小贼眼光也忒不好,竟不偷我的无夜!!”
这下连外边的阮星竹都笑了:“真是奇了怪了,只听说过怕贼偷贼惦记,还没见过谁像我们家二宝,倒埋怨贼不来偷!”
我一想,她说的也对,没人偷更好。无夜其实比黑夜要强一些,但因为毛色不纯,看起来却不如黑夜英武,也比较不引人注目,用现代的话来讲,这是一匹低调的马!我喜欢低调。
接下来的旅程都很顺利,我们果然在第五天下午到达商丘。
商丘濒临汴水,交通方便,商旅不绝,隋唐以来,已发展成为一方繁华都会。应天书院就位于商丘城南。
我们并没有直接到应天书院去,外公阮惊鸿平时吃住都是在书院内,但是年假期间却一定是在家里。我们的马车停在一栋古老的宅院前,我和阿朱忙跳下马车,却见阮星竹兀自出神地盯着大门。
我和阿朱相视一笑,手拉着手上前叩门。令我感到好奇的是,门前竟贴了个红纸袋,上书“接福”两字,纸袋里面装有两张红色的帖子。很快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他一开门看到我们俩有些吃惊地问:“新年好!不知两位姑娘到阮府可有何事?”
阿朱先行一礼:“您老长寿安康!”然后一指阮星竹道:“我们和娘亲来给外公拜年的。”
老伯一看阮星竹,惊了一呆,随即大声道:“小姐!是小姐吗?”阮星竹此时已经回过神,走过来搂住我和阿朱,对老伯说:“荣叔,我回来了,这是我女儿阿朱、阿紫……我爹爹……他可在家?”
荣叔擦着泪道:“老爷在家,您快跟小小姐们一起进来,小四,小姐回来了,快帮小姐把马车赶进来!碧珠,快去通知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里面有人应声出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女子快速往内院跑去,男子则出去帮我们赶马车。荣叔带着我们往里走,一边不停地说:“小姐,您这些年到哪里去了?那年您突然不见了,老爷大病了一场,大少爷打通关系在各州府张贴了寻人告示,二少爷和三少爷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您的消息,当时还以为您……老爷每年都念着您,这不,前些天吃年饭还让厨房做了小姐最喜欢的蟹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