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笑颜》晓彤~

52、宴？似回往昔

　　为孙凝办的欢送会是三家少有不含商业社交的一次送行，真心实意。孙凝暗黄色秀发盘在头上，齐刘海搭在额头上，一身粉色缎质面料的抓皱上衣，腰间褶皱部分呈花朵模样，别致雪纺裙自然下垂，叠层裙摆使整体摇曳生姿。她整场挽着程家夫妻，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夏家钟家的人提早到程家来帮忙招待，夏之菡说是和苏泽一起到，程佑轩则去接何幂颖。

　　苏家和程家的微末交情体现于他们商场上似友非友的相互态度，接到邀请，自是不能拂了对方面子，苏贡辉是自己出席，他的大儿子苏志却带了女伴，正是李泉欣。苏志白色西装斜纹领带成一体，穿上高跟鞋和他身高相近的李泉欣身着淡灰色褶边连衣短裙，下身印有各色花样图案，简约精致。李泉欣是孙凝请的客人，不过未料到她和苏志一起来。

　　程佑轩与何幂颖出现时引得会场一个小高潮，两人站在一块儿不愧被称为金童玉女。何幂颖卷发稍作处理，紫色吊带礼服性感迷人，抹胸边缘镶着不规则形银色铆钉，竖条亮片随着步子自由摆动，在灯光下闪亮耀人。程佑轩白色衬衫，蓝白细格领带，黑色丝质暗花西服套装。他们的礼服看似简洁，但是换其他人定穿不出如此效果。

　　钟冽豪捅捅夏曦言：“喂，今天程佑轩跟何幂颖算是出风头咯，羡慕不？”

　　对方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等会儿还有人要出风头，不如羡慕他。”

　　“你是说之菡不会选最低调的方式？”虽然程佑轩何幂颖也没有刻意高调。

　　夏曦言点头：“她几年前就不穿纯白色了，没道理宴会上变回来。”不想了解她，由不得自己。

　　夏曦言所言非虚，当苏泽携夏之菡进场时，确实一阵轰动。夏之菡气质突出，容貌称不上多漂亮，以往她是素装素颜，后来为了改变而打扮，却从未靓装出席过宴会。今天的夏之菡令人眼前一亮，黑红拼色斜肩礼服，缎料衬得颜色明亮耀眼，颜色拼接部位曲边晶石装饰，腰间红色缎料上印着细碎图案，短发上红黑相间的发带垂下，烘托得整个人略显妩媚而不失清爽利落。苏泽本来生的一副好相貌，冷冽气质和夏之菡的淡然相辅相成，黑色西装，红色领结，整体效果都像是配合夏之菡而量身订做。

　　苏泽入场引起不少女性的注目，毕竟她们在交际场所接触过各有特色的三家继承人，可是从不知什么时候圈子里多出这么个人，居然能进程家。认识夏之菡的多是学校里的同学，长辈们见过她的人极少，所以看到这样两个人出现，众人不禁各藏心思。钟冽豪和夏曦言早有思想准备，见到夏之菡的打扮仍是不免惊艳一番，许是异性相吸的道理，孙凝李泉欣等人竞相争艳，倒觉得苏泽吸引人，然而她们对她仅仅是欣赏。

　　程佑轩与何幂颖朝他们走去：“之菡，苏泽，你们来了。”

　　“之菡，今天你真漂亮。”何幂颖大方夸奖。

　　“彼此。”夏之菡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程佑轩，转向苏泽。

　　苏泽顺着她的意思说：“般配。”

　　程佑轩何幂颖经常相携出席此种场合，本该对场上众人的议论见怪不怪，可是被苏泽和夏之菡‘认真调侃’，他们依然感到惊奇，他们就是奇怪，为何如此冷淡的两人相处起来分外和谐。

　　“我们是......”

　　“不愧是学校里公认的金童玉女。”李泉欣挽着苏志走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何幂颖不在意她的调侃，顺话接：“今天怕是被比下去了。”

　　李泉欣同何幂颖一样，不吝啬的夸赞夏之菡两句，苏泽和苏志打了个招呼，四人的交流陌生有礼，何幂颖夹在中间只是增添一份突兀，程佑轩则一言不发地在旁观察。

　　“苏泽，你先带着夏小姐去见爸吧。”苏志忽然说，他语气表情里，颇有些见父母的意味。

　　其实交际场合把女伴介绍给亲友并非什么大事，可是苏泽知道夏之菡不喜，若是不介绍，又说不过去。

　　夏之菡笑看几人：“失陪。”

　　往苏贡辉那边走，苏泽抚慰道：“你别去，我应付。”以她为中心是几年来的处事方法。

　　虽说两人不在乎外界，然而夏之菡关心外人对他的看法，不想他为了自己为难，故说：“没事，早晚会见到。”

　　是的，反正早晚会见到，两人相视浅笑，向苏贡辉走去。

　　收到程佑轩的眼色，夏曦言和钟冽豪自然知道夏之菡去哪，无论夏之菡是否在与苏泽交往，夏曦言都不希望她过早去见苏贡辉，那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他怕她吃亏。正要上前阻止，钟冽豪已经先行一步，夏曦言退回步子苦笑，算了吧，如今的自己干预此事，定是平添压抑气氛。

　　不管是正常社交礼仪，还是见父母，钟冽豪都要阻止，因为从夏之菡的面色即能看出，她不愿去，何况刚才程佑轩给了明确答案。他快步拦住他们：“之菡，苏泽。”

　　“嗯？”

　　钟冽豪笑着说：“之菡，咱们去外面聊会儿？”

　　夏之菡大概猜出他的用意，正要拒绝，岂料苏泽帮腔：“程橙，去呆会儿吧。”好像怕她不听，加了一句：“让我们放心。”

　　夏之菡深深看他一眼，再看向不远处与人举杯欢谈的苏贡辉，终是点头应允。苏泽走后，钟冽豪此时带着几分赞赏看着他的背影，她若真的和他相恋，或许，由他照顾她也不错，思及此，涩然一笑。

　　“冽豪，谢谢。”夏之菡随手叉一块蛋糕。

　　“不要委屈自己。”钟冽豪选了杯果汁，帮她拿着。

　　夏之菡微微一笑，有他们这样的朋友，她充满感激，然后似是想起什么：“你的女伴呢？”即使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但如此场合，如此身份，是要有女伴陪衬吧。

　　钟冽豪已分不清笑容中的含义，回答她：“我和曦言从没有女伴。”

　　夏之菡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正好与夏曦言四目交接，登时发愣。夏曦言来不及躲闪，慌神过后，硬着头皮迫使自己坦然面对，与此同时，程佑轩也过去。

　　“嗬，你的金牌搭档呢？”钟冽豪揶揄他。

　　“跟李泉欣聊得火热。”程佑轩笑着答他，随即对几人说：“想起我们四个第一次同时参加家里晚宴时，挺有意思。”

　　夏曦言走过来后，瞅瞅孙凝那边：“可惜啊，今天别想逃出去。”

　　首先不说盯梢的人多，单是为孙凝办的告别晚会，他们便不能轻易离开驳她面子。再有，孙凝对程佑轩可谓是一往情深，她眼前最想陪着程家夫妇，但等会儿开席，总是愿意程佑轩在旁边的。

　　钟冽豪眸光一转：“用不着逃出去，不如去佑轩的私人客厅。”

　　夏之菡喜欢安静，听到他的提议时不免意动，眸光一闪。三人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达成共识，反正此种场合他们一向出席的少，又是特殊的送别会，等到晚宴时回来帮家里招待即可。

　　程佑轩没有叫上何幂颖，凭他的了解，莫说夏曦言三人，就是何幂颖自己也不想掺进来。夏之菡本欲告诉苏泽，看到对方仍在和他父亲说话，便没有过去，边打电话边和几人宴厅。余光瞥见夏之菡转身，苏泽这才正视她的背影，看着四人比肩而去，不禁想起她曾说过在学校里的时光，苦涩浮上心头，电话铃声响起，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苏泽目光含笑，幸好，她记得他。

　　程佑轩的客厅以整体风格雅致，系列装潢古色古香。钟冽豪夏曦言来往频繁，但夏之菡已经数年不曾到此了，仿佛一切如前。

　　打发佣人出去，程佑轩拿了本杂志：“今天会到很晚，之菡你要不要把礼服换下来去卧房睡会儿？”

　　夏之菡坐在电脑旁边：“算了，麻烦。”

　　“有人偏心，不问问我们。”钟冽豪边打开电视边挑礼。

　　“省省吧，你的性子能和之菡相比？要是想睡谁能拦得住。”夏曦言说着就去抢遥控。

　　钟冽豪自然不给：“喂！我先拿的，要换台去其他房间，或者和之菡一样用耳麦。”

　　“烦吗？”夏之菡睨他们一眼，因为亲近，所以说话直接。

　　得到她的警示，两人即刻收敛，嬉皮笑脸地举手投降，程佑轩对他们是无语叹息，要说他们的性格相近，却不尽相同，可能只有夏之菡能掣肘他们吧。

　　程佑轩揉揉太阳穴，笑着问：“之菡，你真决定不在校读完学业了？”

　　日希学院一直留着她的学档，夏之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放心，超市业余时间充裕，我同样能读完。”

　　夏之菡的话没错，加上她本来的聪明头脑，自学完全不成问题，然而他们想让她多接触人群，交些朋友，人的一生不能总在身边几个人当中徘徊。夏之菡焉能不清楚其中道理，她是还无法放下，想要循序渐进去接受。

　　“我信，即使不读完亦没关系，实力摆在那儿。”程佑轩笑谈。

　　夏之菡开玩笑：“退一万步讲，实在不行你们就养我一辈子。”

　　“可以考虑。”夏曦言不假思索。

　　“很吃亏。”总有人打岔。

　　夏之菡缓缓笑了：“要不然他们照顾我，我供养你，划算吧？”

　　钟冽豪闻言窘然，两个兄弟开怀喷笑出声，消失许久的轻松氛围重回，好像他们依然是几年前的他们，甚至连心态都没有改变。四人之间友谊早已注定，即便不是爱人，他们也是最好的朋友、知己、亲人。

　　“停！你们给点面子，什么人啊。”钟冽豪就要跳脚。

　　“好人！”程佑轩夏曦言异口同声。

　　夏曦言趁机敏捷地把遥控器抢到手，完全止不住笑声，让本来约束自己的程佑轩更是忍俊不禁，钟冽豪则气得牙痒痒。

　　夏之菡见状，灿烂笑容挂在脸上，后知后觉地跟了一句：“好人。”

　　几人立刻安分下来，多久了？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她如此的对他们笑了，言语无法表示三人此刻的激动。

　　“之菡，你喜欢苏泽吗？”当着钟冽豪夏曦言的面，程佑轩直白问出来，这是大家心中共存的疑问，单独相询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夏之菡笑容瞬间凝结，下意识的想要看看夏曦言的反应，幸好及时克制自己，在三人的灼热恳切目光下，她僵硬地点点头。简单来说，她喜欢苏泽，那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纯粹友情，不是爱。程佑轩没有刨根揭底去问，因为夏之菡的回应和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有了答案，无论苏泽和她是恋人抑或朋友，毫无疑问，他们皆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钟冽豪不屑做背后说人坏话的事，但他有必要提醒夏之菡：“你有没有想过苏泽的家族？”

　　“彼此眼中，他是苏泽我是程橙，仅此。”夏之菡非常确定。

　　“日后你总要面对他的爸爸和大哥。”程佑轩等人往长远方向看。

　　夏之菡笑得淡然，她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很多，既然是以后的事，那么现在何必多想给自己增加负担。夏之菡根本没和苏泽谈恋爱，所以他们的好多忧虑不存在，存在的麻烦苏泽提前帮她排阻在外，其实她是幸运的。

　　眼下无法多做解释，她滑动鼠标：“好久没玩植物大战僵尸了。”

　　知她不愿多言，钟冽豪顺着她的话题耸肩：“你们爱玩的游戏都和我不同。”

　　夏曦言为她解惑：“去佑轩的娱乐室，新换了一台植物大战僵尸游戏机。”

　　“好。”夏之菡微微一笑：“你们去吗？”

　　三人说是等会儿再去，她没多问，先行去私人娱乐室了。怕这几年新来的佣人不认识夏之菡，为避免不妥，在夏之菡回夏家当天，程钟两家人就把夏之菡的照片和身份地位郑重科普过，故而她自己去娱乐室等地方并无人阻拦。

　　待夏之菡走后，三人无奈对视。亨德苏家最近动静不小，以他们的实力自是可以将其压制，不过有苏泽的关系反而难办，亨德明显利用此层关系，只是不知苏泽参与了多少，他对夏之菡的十分真心里是否夹杂着几分欺瞒。他们没有理由不让苏泽和夏之菡来往，惟有尽最大能力时刻提防保护。

　　“佑轩曦言，你们了解之菡，说说看法。”钟冽豪手背到脑后，无视穿着西装的不变和乱了发型。

　　“看法？”程佑轩困惑。

　　夏曦言解释：“冽豪想问她待我们和对苏泽的看法，我不知道，你呢？”

　　程佑轩苦笑：“如今之菡的心思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何况我们。”

　　电视里忽然一声大叫，接着是痛哭的声音，把忧郁思考的三人吓一激灵。

　　“夏曦言，你播的什么节目啊。”钟冽豪直接关了。

　　对方回嘴：“刚才宴会吵闹，好不容易安静些，你非要看枪击片烦之菡，我当然要转台。”

　　钟冽豪不甘示弱：“你的不烦？还好之菡没在，突然嗷一嗓子，别说她了，咱谁受得了？”

　　程佑轩在旁不咸不淡来了句：“电视剧名儿叫什么，没事看看，锻炼心理承受能力。”

　　直接瞪他一眼，钟冽豪坚决不开电视。

　　“好像叫什么亲子换子，反正就是在医院抱错孩子之类的家庭苦情片。”夏曦言配合着说。

　　哪知钟冽豪蓦地生出一个想法：“抱错孩子？你们说，咱们现实中会不会发生这种事。”

　　“没不可能的事。”夏曦言不甚在意，又觉有异：“哎，你要说什么？”

　　“曦言，你不会是叔婶抱错的孩子吧？”炯炯有神地盯着夏曦言。

　　钟冽豪算是放弃了追求夏之菡，他现下只盼她好，苏泽毕竟是半路相识的人，且不说他对夏之菡有没有算计，但是他背后的家族就不能保证她以后会否吃亏。如果夏曦言不是夏家的孩子，那么他百分百希望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看得出来夏曦言的感情埋得多深，而夏之菡的感情有多么压抑。

　　夏曦言第一反应就是：“别乱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当天出生的婴儿不单就你和佑轩之菡三个人，没准儿真是抱错了。”钟冽豪不死心。

　　程佑轩也不信：“电视里的事儿别放到生活上来讲。”

　　“有时候生活更戏剧化。”钟冽豪见他们不信，便随口揭过：“算了，不至于这么赶巧。”

　　电视剧永远是电视剧，这种事开开玩笑还行，若是真的，怕也不是令人高兴的事儿。二十几年的亲情，并非血缘两个字能够轻易动摇的，到时候同样令人纠结矛盾。好在他们就是说说而已，终究觉得不会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没人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