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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慰?渐行渐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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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程佑轩惦念的人果然不一般,赵申更放心了:“少爷生活在单亲家庭,父亲严厉,看重他的才能,没给过他该有的父爱,他被大少爷视为眼中钉,灰心之后离家自己开了超市,我是唯一自家里跟他出来的人。我知道少爷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否则他不会选择小超市这样的行业,事事亲力亲为。但是少爷又喜欢安静,他有点孤僻,许多收银员不符合他的心意,程小姐是个例外。”他抿口咖啡:“开始的两个月我看你们两个人都性格内敛,认为如此下去少爷会更加孤僻,可是出乎意料,少爷似乎比以前开朗了,不知道这是不是负负得正。”
仍是‘嗯’了一声,他的话她听进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可能没有一点感受,何况他们朝夕相对将近五年。不过,真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和苏泽能算朋友么?她不知道。
赵申见她没回话,继续说:“程小姐,最近董事长好几次派人叫少爷回去,少爷都拒绝了,和董事长过不去对他没好处,说不定让大少爷借机诋毁,我劝不动他,他很看重您,希望您能劝劝他。”
“他有自保能力。”苏泽那样的人,谁能轻瞧。况且,以赵申描述的苏贡辉和苏志,若无能力,他们会让他在超市里安稳度日?
“是的,他有,但是我们这些做底下人的不希望他们父子关系闹僵,请程小姐理解。”赵申没指望瞒她。
夏之菡抬头问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苏泽不会听她的。
赵申站起来,摘下墨镜,露出沾染了俗世浑浊的一双眼睛:“五年来,沉默寡言的少爷因程小姐而变得快乐,我们已经非常感激,此事您好好考虑,我们不敢要求,只好请求您。”他深深弯腰鞠躬,年轻的面容尽是诚恳之色。
他的话夏之菡似懂非懂,却未多问,默默看他一会儿,最后说了一句:“看情况吧。”
赵申没再多说,他知道,和苏泽性格相像的人,能松口主动规劝别人不容易,除非那个别人在她心里有重要位置。他今天来,也不过是想赌一把,苏泽和她的五年朝夕相见究竟能否换一句劝告。
晚上,夏之菡琢磨着赵申的话,在做饭时,她缓缓开口:“苏泽,如无必要,别和亲人闹僵。”
苏泽瞬间停下手上的工作,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淡漠的她会突然对他说这些。她是在劝自己?担心自己受伤害?
“你见过赵申?”只有赵申,懂他的心思,可以冒着被他责罚的危险去见她。
赵申没想隐瞒,夏之菡自然不会瞒着:“嗯,希望我不是在多管闲事。”
苏泽盯着她的眼睛,莫名的,有些烦躁。她什么都不懂,为何要劝他?既然劝了,又为何摆出一副与她无关的姿态,她到底什么意思!
“你在多管闲事。”他一字一句。
“哦,抱歉。”夏之菡若无其事的继续做饭。
苏泽见她的事不关己,仿佛刚刚的规劝仅仅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有一丝担忧,他暗中自嘲,这个女人,心果然是冷的吗?不禁想起她和那个人通电话,无论声音神态,展现的永远是她真实的一面。想到此,更加觉得讽刺。
夏之菡并非真的如表明般平静,五年相对,小病时的一盒药,一碗汤,出门时的一张便条,放假时一起看的电视剧,过年时一块儿出门买菜做饭,不知不觉,已是点点滴滴在心头铭记。两个孤单的人互相牵引,从最开始的无事不理睬,到后来苏泽对她微微的改变,到她不排斥苏泽对她的好,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似亲情的友情,却偏偏不愿承认,害怕再次受伤。苏泽的面无表情和握紧的拳头让夏之菡心中发闷,竟有轻微的疼痛感,她顺着自己心意,伸出手轻拍他的手臂。
苏泽心里一震,那压抑多年的痛让此刻的他敏感脆弱:“我父亲,重视的是事业,以前,他为了他的事业让大哥和我敌对,这次,为了他的事业,大哥的前程,他让我当大哥的替身,为了他的名望,让我作婚姻的傀儡。”他凄冷一笑:“以为我还会任他摆布么?”
赵申了解苏家的事,然而,真正的内情,他又能了解多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夏之菡一叹,看看他,想想自己,是不是比他幸福呢?可是,自己的幸福该怎么去面对?
“苏泽,事业除外,他养你育你,你能够失望离家,不过有些人,自出生起,父亲便是陌生词汇。”夏之菡说得隐晦。
苏泽心中微动,握住她的双手,夏之菡没有反抗,清澈如初的目光与他对视,彼此间好像在相互鼓励,在安慰。五年,冷冷清清的他们因着对方在慢慢改变,眼神中都有了淡淡的温度,尽管,他无时不在挣扎着过去,尽管,她无刻不在痛念着往昔。
程佑轩坐在办公室里开完视频会议,满意地看着手机电量充足,明天是夏之菡离开整五年的日子,每周年她都会和他联系,今年应该也不意外,故而在前一天他便会充足电。虽然很想天天接到夏之菡电话,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但是如果她不愿意,那么他尊重她的选择,正如当初帮她隐瞒。
何幂颖穿着一身洋气的西装坐在他对面,金黄色的卷发用卡子别起来,比几年前的她多出份干练。程佑轩见到自己唯一爱恋的人笑了,无论她的心在哪儿,他能够离她最近守护,已知足。
“怎么有空来?”温柔地看着她。
何幂颖回答:“我知道这几天的大忙人们都有空。”调侃中犹带苦意。
程佑轩明白她苦自何处,仍然迫使她面对:“10点多曦言会来。”
“看来我得先走了。”五年,此种情况经常遇到,但她没见过他一次,他既然不想见自己,她便不纠缠。
“幂颖,有意思吗?不和他见面,却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你不累吗?”程佑轩从初时的羡慕到现在完全变成了心疼。
何幂颖笑容依旧:“如果他愿意见我,你早就给我们制造见面机会了,现在这般,正好说明曦言还是不愿见我。”
五年后的他们关系更加复杂,何幂颖守住的不再仅仅是自己的尊严,还有她所代表的家族企业。何家与夏家有合作关系,可是夏曦言决不插手关于何家的生意,以表明他避开何幂颖的态度。
何幂颖说完话就离开,她本来是想找程佑轩待会儿的,多年来放松时和程佑轩聊聊天是一种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每年这几天她都会和他们一样抛开繁杂的工作,放松自己,然而,今天看来她不适合继续留下。程佑轩未作多留,她说的不错,若是夏曦言愿意见面他就会安排,可惜,没有。
李泉欣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睁大眼睛看着对面店里的人,她一头未经染过的黑亮短发,上半身是绿色底纹衬衫,不再是当初简约的夏之菡,依然是当初利落清透的夏之菡。捏着自己的手,心情复杂至极,冽豪他们还不知道吧?该不该告诉他?
钟冽豪揉着太阳穴,他奇怪刚刚电话里夏曦言的态度,往常每年在夏之菡离开的这天,他们三人都会相约,今天他居然说有事暂时走不开。夏之菡离开整整五年了,五年,过得真快,他们的生活轨迹完全变了,这是他们生来必有的改变,不止是为了找她,但他们心里清楚,主要是为了她,为了找她,才不给自己适应的时间,为了找她,拼命工作发展事业,拉拢关系。
接通内线电话:“什么事?”
另一头回答:“钟总,外面有一位姓夏的小姐找您。”
钟冽豪心突地一跳,不是没接触过姓夏的女人,然而每次有姓夏的女人找他,他都会去想夏之菡,希望找他的人真的是她。不过,外人面前的他是干练的,内心再多渴求,也不会外露,即使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是在通电话。
“问清楚是谁。”他声音平静。
“她说叫夏之菡。”
程佑轩的家,瞅着手机,把消息铃声开到最大,就怕听不见夏之菡的短信。他习惯每年都从清晨起来就等待,即便夏之菡一般是晚上来消息。期间经常接到夏曦言钟冽豪的电话,想起这个,他奇怪了,今天两人还没打电话给自己。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回忆着夏之菡的一切,短信来了,程佑轩意外,高兴地回电话,首先自报身份:“之菡吗?我是佑轩。”
“佑轩,是我。”夏之菡笑意直达眼底。
“我以为你要晚上来电话呢。”程佑轩温柔的笑容挂在唇边,白天她都是在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