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各怀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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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么……”单雪言收回流连在韩夜脸上的手，按着自己的心口，看着他，淡淡说道：“我终于明白…我逃不过的…即使万劫不复…仍是心甘情愿…逃不过的……”
像是告白，又像是再说给自己听，单雪言低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只能听见呼吸的屋子里，倒是显得掷地有声。说完，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逃么？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逃。
单雪言的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风展龙旗，官道旁围满了人，只见骑马的他，一身威武的铠甲，闪着丝丝血腥和肃穆的光亮，一头乌黑夹杂着几缕淡银的长发用与铠甲同色的发带束着，一双眸子平静如水却也深邃如潭，将若有若无的疲惫掩于无形。
那时的他，戎装铁马，身后是浩浩荡荡、个个威猛英武的将士官兵，似能睥睨万物，可背影，却又透着孤寂和荒凉，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想靠近他，了解他，甚至注定要爱上他。
两抹蓝色的身影面对面静立着，单雪言似乎仍想看进那双眸子，可是除了平静和深邃，她什么也看不见。韩夜也看着单雪言，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腰上的那块玉佩时，无波的眸子起了波动，精刻的苍兰围绕着的那两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不再看着单雪言，韩夜走到窗边，久久无语……曾经，他为了某个女子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今生只为她一个人动情，只有她能成为他的妻；曾经，他认定，只有她能完整自己的一生，只有她能治疗自己那颗结着丑陋伤疤的心；曾经，他以为，把自己的一生交给她，就能走上和爹娘完全不同的路，不再受伤，得到幸福。
曾经的自己那么坚定，把一厢情愿的幻想当成了幸福的信仰，结果却仍是被背叛的彻底，伤痕累累，身心俱疲。可是如今，面对着身后这个同样参与欺骗和背叛的女人的告白，却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失了平稳的心，怎么也压抑不了那越来越汹涌的情绪。
临立在窗口的背影一动不动，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单雪言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自己的告白，他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接受，没有拒绝，甚至连一个能够表达情绪的表情都没有赐予。
单雪言苦笑，也对，对于她，这个男人一向比较吝啬，给予最多的是厌恶和冷漠，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异想天开了，想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个男人最为隐秘的感情。
两个人静静站着，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不说话，空气里，静的似乎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单雪言转身，无意识的向门外走去，自己来这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要告白，只是想到有一天会失去他的那一刻，真如摘心般撕心裂肺，而对他的爱便是止痛的良药，于是，便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只是，那个男人对自己有的最多的恐怕只是厌恶和冷漠了，自己的爱，在他的眼里，也许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自己根本不配爱上他吧？步出‘非墨轩’，抬头看着清朗的天空，单雪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世界，似乎变了，从她开口告白的那一刻，她的人生或许就已经开始不同了。
离开东院，单雪言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南院，而是去了将军府地牢，在来之前，她已经让月儿打听清楚了地牢所在的位置。原来，在将军府后花园深处，有一个和阳台一般大的小小入口，只有通过这个入口，才能进到地牢里面。只是这个入口被掩盖在茂密的树丛后面，平日里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难怪她从来不知道将军府还有地牢。
入口的地方并没有看到守卫，这倒是出乎了单雪言的意料，按理说牢房外面不是都该有人看守的么？带着疑惑，单雪言绕过树丛，步入这个只有阳台般大小的入口，里面满眼的漆黑，等到眼睛适应以后，单雪言才看见眼前的景象。
入口其实是个天然溶洞，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一不小心便会踩进积水的坑洼里，溅湿鞋袜和衣摆，四周传来嘀嘀嗒嗒的水滴声，仿若水晶般的岩柱或上或下，在漆黑的溶洞里发着悠悠银光，成了这里唯一的光亮。
单雪言慢慢摸索着前进，却忽然听见悠扬的笛声从里面续续传来，轻快惬意，仿佛是有人在风和日丽的天空下，临着悠悠江水，对着成双鸳鸯，看着天堂胜景，尽情吹奏着这美妙的曲子。
单雪言寻着越来越清晰的笛声，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这笛声，她知道，除了那个月白色男子，还有谁能在这种地方吹出这般平静柔和的曲子？
终于看见了光亮，加快步出黑暗，只是，出现在单雪言眼前的不是天堂胜景，而是暗黑地窟，昏暗的地牢里，只有微微的烛光在不停的摇曳，如此安静，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不动了。
通过一个走道，单雪言看见了一个偌大的岩洞地牢：很多岩柱拔地而起，很多岩柱自上倾下，这些岩柱之间错综复杂的钉着很多铁条，形成了多个半人工半天然的牢房。牢房里，没有床，没有桌，只有一些铺地的稻草和睡觉用的褥子，除此之外，最显眼的便是那长长的铁链，有些锁着人，有些空荡荡的丢在地上，泛着冷冷的光泽。
单雪言视线逡巡，搜索着纪归臣的影子，终于透过错综复杂的铁条看见了席地而坐的他，可就在单雪言跨步向前的时候，一把泛着青光的剑直指她的喉咙，那冷冷的剑气似要划破她洁白若雪的肌肤一般，不断袭来，吓的单雪言本能的倒退了一步。
稳住了神，单雪言才看见，地牢的四周都站着士兵，而自己的面前就有三个一字排开，拦住了她的去路，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剑，剑锋直指她一个人。这些士兵，不上前，也不说话，只是将她逼退回那个走道里，好像这条走道就是一条分割线，只要不跨越雷区，便没有危险，而他们守卫的只是里面那个区域而已，意识到这一点，单雪言才稍稍安了心。
正当单雪言想开口的时候，只听里面传来了一个懒散的声音：“我看全天下，敢拿剑指着将军夫人的，也就你们几个了。”
语毕，原本一动不动，横剑锋指的几个士兵相互看了一眼，收起了剑，其中一个转身问道：“军师此话当真？”
“当真不当真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免得日后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依旧懒散，原本闭目养神的纪归臣在听到响动后，原不打算理会，只是微睁的目光扫到那张绝美又略带惊慌的脸时，这才开口说话。
问话的那个士兵又转身看着单雪言，毕恭毕敬的问道：“夫人独自进地牢，有何事？”
“我只是来看望一下纪先生，随后便离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单雪言微笑着解释道，从‘非墨轩‘出来的时候，她只想着来见见纪归臣，却没想过地牢又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眼前的几个士兵拿剑指着她，只是尽了本分，反倒是自己唐突了。
看着亲和的单雪言，其他两个士兵退回原来的位置，另一个领着单雪言往里走，随着守卫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外面，单雪言看见枯黄的烛光下，一个月白色男子，手持长笛，盘腿而坐，安静而又祥和，顿时让人觉得这里不是牢房，而真的就是在临水岸边。
“还是我们的洛洛最有良心，知道来看我。”纪归臣将笛子放在身边，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只是带着懒散随性的笑意看着单雪言，就像在‘水云居‘时一样：“只是好歹你也是来探监的，怎么空手来了？至少也带点吃的过来吧？”
单雪言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回嘴，她打量着纪归臣：仍旧一身月白，干净利落，丝毫未被牢狱之气所影响，脸上依旧是淡淡笑意，风轻云淡，是非身外。曾经，她问过自己，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眼前这个男子的脸上出现真正不一样的表情？可是至今，也没有找到答案。
烛光晃动，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见单雪言不语，纪归臣复又拿起笛子，这次的曲子不同于之前，刚开声，便将所有人拉进了回忆的漩涡。
单雪言看着纪归臣，脑子一幕一幕的过着两个人从相遇到现在的所经历的大小事，这曲子，她从来没听过，纪归臣，也从来不会吹出这样‘满腹心事无人懂’的荒凉之曲，看着纪归臣脸上一点一点的变化，单雪言忽然有一种慌乱的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么？
一曲奏完，纪归臣突然变的很严肃，仿佛瞬间换了一张脸，一张单雪言从未见过的脸，没有一丝懒散，没有一丝淡然，没有一丝笑意，这样的纪归臣对于单雪言来讲，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刚刚她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脸上真正不一样的表情，现在便看见了，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
“自古，便有君王为了爱人舍弃江山，我，没有江山，可是，我想为你放弃……”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决，回荡在岩壁上，久久不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各怀心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