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背后的眼睛 ...
-
“自古，便有君王为了爱人舍弃江山，我，没有江山，可是，我想为你放弃……”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决，回荡在岩壁上，久久不尽……
单雪言完全不明白纪归臣这句话的意思，这是他有史以来说过的最难懂的一句话，看似简单却无法理解，又或者，是自己不想懂。
纪归臣直视着单雪言，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给你我能给的，守护我能守护的，这一点，你只要知道就行，其他的不必勉强。”
看着认真的纪归臣，单雪言没有任何反应，也无法做任何反应。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韩夜对自己的冷漠，对自己告白的不为所动，面对如此情境，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沉默，在这种时候便成了最好的回答。于是，单雪言面对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身陷囹圄的人，一句话也没有，便匆匆离开了地牢。
看着匆忙离开，一句话也没留下的单雪言，纪归臣神情复杂的轻声一笑，向来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的自己，似乎在遇上她之后就开始变了，目光总是追随她，关注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曾经陪她一起歌，一起舞，一起仰望天空，甚至即使知道她是主子的妻，仍是不由自主的给予她关心和帮助。
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在‘篱筑’还是在‘水云居’？又或者更早的在姚府听到她的名字时？如今，播在心里的种子已长成枝节缠绕的参天大树，想连根拔起是不可能的，若是任它疯长，那么最后窒息而死的便是自己，他不怕死，怕的是死了便少了一个守护她的人。
也罢，其实自己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不甘心的想要一试，摇曳在墙上的影子，似乎说明了纪归臣此时的心情，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之前，单雪言也面临着同样的局面……
“这里有人告白失败了，该不该同情呢？”昏暗寂静的地牢里忽然出现一道带着戏谑和同情的声音，随后，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纪归臣的面前：一袭酒紫色宽袖窄腰长袍，衣边和衣摆处用墨线绣着妩媚缠绕的幽兰，外罩一件淡色透明轻纱罩衣，纯色浅紫腰带束在腰上，挂着一只同色香穗，长发散在肩上，漆黑如墨，光滑如绸，美丽的脸上漾着笑意。
看着来人，纪归臣扯起嘴角：“这场戏到底是没白演，总算有个能发表意见的观众了。”纪归臣从地上站起来，掏出钥匙，打开门，将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门外，一身紫衫的男子倒也像做客般进了牢房，放下手里的食盒，说道：“哟，你很淡定嘛，十七弟，没想到漠视一切的你也会动凡心，还是自己主子的女人，十七弟出手，果然不凡。”
纪归臣没有因为紫衫男子的挖苦而动气，一边将食盒里的美味佳肴摆出来，一边像聊家常般的说道：“再不凡也比不上我们九哥不是？爱上个男人，还是个正常男人，还是个有妻有妾的正常男人。”
话音刚落，两个人停止动作，电光火石般的对视着，似乎想要看穿对方的身体。良久，纪归臣先放弃了对抗，席地而坐，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说道：“这些宝贝凉了就不好吃了，赶紧的，别暴殄天物。”说完，先夹起一块‘蟹肉海棠果’塞进嘴里。
紫衫男子也跟着席地而坐，丝毫不介意地上的潮湿弄脏了身上精美绝伦的华服，只是当柔嫩的肌肤碰到高低不平的地面时，立刻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寒碜，还想让人家怜香惜玉啊，回去以后我让人给你送些座椅置品过来。”
只顾着饕餮美食的纪归臣没空答话，只是朝着对面的男子摆了摆手，含着美食含糊的说道：“部…部拥…部拥了……”好歹他现在也算是个失恋的人，只想靠美食来稍微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其他的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看着只顾消灭美食的纪归臣，紫衫男子轻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这样，天塌下来仍旧风轻云淡，可是心里终是受了伤，他们这哥俩还真是作孽，天下间的女子，想要谁得不到？可偏偏喜欢上的人是一对夫妻，这恐怕能称得上是天下怪谈了吧。
在纪归臣秋风扫落叶后，紫衫男子贤妻良母般的收拾好满地狼藉，这景象若是叫平日里迷他迷的神魂颠倒的那些个男人女人看见，非掉了下巴不可，只听紫衫男子状若无意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这你该去问将我关进来的人，我可是个本分坐牢的囚犯，要出去，也要先得到批准再说。”虽然他没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可这才进来两天，现在就出去，也太没诚意了，好歹也要征得这地牢主人的同意才能出去。
“你请便，最好在这终老，世间也少了个祸害，夜也算是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了。”紫衫男子看着一脸懒散惬意的纪归臣，懒得再跟他多费唇舌，提了食盒，退出牢房外面，顺便还替他锁上了门：“那你就好好呆着，就当闭关修炼了，家里那边，我会替你挡着。”
看着离开的美丽身影，纪归臣躺在稻草和褥子铺就的‘床’上，看着上空闪着光的岩柱，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绝美的容颜，那个时而清冷，时而热情，时而快乐，时而悲伤的女子，很多时候总是云淡风轻，即使疼痛、辛苦、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总是倔强的不肯软弱，即使伤痕累累，也只是独自找地方一个人舔舐伤口，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莫名的只想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
良久，纪归臣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今天似乎特别累，特别累……
回到光明的世界，单雪言恍然觉得刚才的地牢之行只是一场梦，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向韩夜告白是她没想过的，至少暂时没想过，听到纪归臣的告白更是她做梦也没想过的，一直当他是知己，是懂自己的人，却没想到会听到他的告白，还是在牢房里。
单雪言只能苦笑，同一天，告白和被告白，挺正常的情况，可眼下为什么觉得怪异至极？做妻子的向夫君告白，不怪异么？被自己当做朋友的人向主子的妻子告白，不怪异么？又岂止是怪异，简直就是诡异，为什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总是这么蹊跷？单雪言觉得自己快疯了，爱和被爱本是常事，她也不是对爱畏畏缩缩的女子，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全部变了样了？
“姐姐……”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单雪言的思绪，可是原本悦耳动听的声音在她听来却只会让她的头更疼。
转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毫无敌意，仍旧是一身绯红，光艳照人又薄粉淡妆，这种搭配始终让单雪言觉得有些别扭：“我说过，目前，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一袭红衣的女子仍旧一脸和煦的笑意，让单雪言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其实不坏，只是她做过的事又是不能抹灭的，这让她突然想起一句话：‘越温顺的人坏起来越狠。’
为免多出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坚持贯彻自己对她的‘三不‘政策，单雪言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后花园，并没有在意袖舞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牢入口。
看着丝毫不给她说话机会的单雪言，袖舞的眼睛里泛出无奈和苦涩，随后脸上又露出安心的笑意，这样也好，对于想要危害你的人，就像刺猬一样保护好自己吧，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也能放心的走。看着渐行渐远的单雪言，袖舞转身走进地牢的入口，隐没在那片黑暗里……
一切恢复平静，只剩风穿梭在枝桠丛草间，一生漂泊的风啊，想停而无力，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良久，一个身影从树后出来，看了看远去已无踪影的单雪言，又看了看隐没了袖舞的地牢入口，一丝笑意爬上嘴角，目前看来，剧本进行的还算顺利。
“你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爱好了？”突然而至的声音显然惊扰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身影，背脊一震，却没有回头。
说话的正是刚才在地牢里给纪归臣送美食去的紫衫男子，阳光下的他更显明媚，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仍是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倒是像极了平日里纪归臣的招牌笑容。清风吹起紫衫男子如瀑的长发，洒下的缕缕阳光为他添了一丝妖娆，如此美丽的男子，说是人间极品一点也不为过。
树下的身影没有说话，没有转身，沉默了一阵后，便径自离开，在这里遇见那个美丽的男人，是意料之外的事，怎么今天大家好像都赶在一块去探监了，纪归臣那小子倒当真是好福气，坐个牢也能那么热闹，只是，幸福又岂是随随便便就唾手可得的？今天失败的那些人，总算尝到了自己当初所尝的苦涩了吧，等着吧，好戏还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背后的眼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