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娇软白月光》一窗明月

2、第二章

　　楚纤纤自小金娇玉贵，是一家子捧在手心中，精心呵护长成的世家娇女，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气得浑身发抖，润白的额间虚汗直冒，喉间似卡了一根鱼刺，扎得她难受不已。

　　“赵剑！你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美人生怒也是美的，楚纤纤身上穿着水绿色的齐胸襦裙宫装，衬得她越发肌若雪芙，容色姝妍。

　　赵剑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龌龊的光芒。

　　“楚纤纤你闭嘴。”，赵云玉手摇着一把精巧的团扇，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我兄长为何要说谎，现下能救你楚家的，怕只有我安王府吧，你平日里不是很能装清高么，如今你只是个下贱婢女，见到本郡主，还不快下跪行礼！”

　　面对着赵云的紧逼，楚纤纤在心中告诉自己，从前有爹爹护着她，如今爹爹还等着她去营救，她万万不可冲动。

　　楚纤纤抿了抿唇，呼出一口闷气，挺直腰杆：“陛下并未明旨削去父亲官职，纤纤如今虽在宫中为婢，却也只是陛下的婢子，我只跪皇上，太上皇和太后，郡主怕是当不起纤纤行此大礼。”

　　“哦？皇后也当不起你这一跪？”

　　楚纤纤颦着秀眉，不解地望向赵云。
　　皇后？庚烈还未娶妻，赵云在说什么？

　　赵云扫了眼楚纤纤，笑得肆意：“你还不知吧，方才在寿康宫，姑母已提议陛下大选，且向陛下引荐本郡主为皇后。”

　　“不如这样，你今儿跪下向本郡主磕几个响头，本郡主开心了，说不定还会替你父亲求求情。今日你若是不跪，等本郡主当了皇后，必不会轻饶了你。”

　　楚纤纤立在远处，注视着面前洋洋得意的赵云，一言不发。

　　如今赵家深得圣眷，赵云确是适龄贵女中，皇后的最佳人选，只是赵云才不会去替楚家求情，她说这番话，只为折辱她罢了。

　　不过，有柳太后在，赵云怕也不能轻易登上后位。

　　心下笃定了这点，楚纤纤道：“那便等郡主成了皇后，纤纤再跪不迟。”

　　赵云长眉一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郡主也不用客气了，来人！将她抓起来，本郡主今日就要她跪！”

　　两名婢女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钳制住楚纤纤的双臂，按住她的双肩，就迫她下跪。

　　“放开，你们放开我......”楚纤纤不断地挣扎着，奈何她们人多势众，她势单力薄，实在难以抵抗。

　　“住手——”

　　“谁？敢命令本郡主，不要命了吗？”

　　赵云恣意转身，她倒要看看，是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向她发号施令。

　　然而在见到来人时，她双眸骤然紧缩，嚣张跋扈的气焰即刻便熄了，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人畜无害的小白花骨朵。

　　“参见陛下——”

　　楚纤纤挣开禁锢，同其余众人双手交合，跪倒在地。

　　庚烈目带冷戾，踱步而至。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赵云一时间怔在原地，竟忘了向庚烈行大礼。

　　随后她反应过来，一脸娇羞着朝庚烈盈盈福身，道：“皇帝表哥金安。”

　　张公公替庚烈搬来了一把楠木椅，庚烈撩袍而坐，把玩着劲腰间的佩剑。

　　“跪下。”

　　他悠然地吐出两个字，空气瞬间冷凝。

　　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赵云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姿势狼狈。

　　她一早就望见了庚烈眸中射出来的杀意，抱着侥幸心理，想在众人面前展示她的与众不同，这才铤而走险，但心中始终是没底的。

　　此刻帝王发话，她有多大胆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虚荣。

　　池上清风吹来，细长的柳叶飘落在众贵女的肩背上，无人敢伸手去拂。

　　庚烈抚摸着佩剑上镶嵌着的蓝宝石，漫不经心道：“赵郡主御前失仪，褫夺郡主封号，永世不得入宫。”

　　褫夺封号也就罢了，这永世不得入宫，岂不意味着她从此与梦寐的皇后之位无缘。

　　“皇上！云儿知道错了，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赵云满脸惊慌，不住磕头求饶。

　　然楠木椅上的帝王微皱长眉，毫不怜惜，淡漠道：“再嚷嚷贬为庶民。”

　　绝情的话传来，赵云即时噤若寒蝉，瑟瑟匍匐在地。

　　庚烈嗤笑一声，侧身抬脚，踢了踢跪在他脚下的赵剑。

　　“赵世子，把方才说过的话，给朕重复一遍。”

　　赵剑颤栗不已，吞吞吐吐：“回陛……陛下……是楚纤纤，楚纤纤她勾引我，要我帮她救出楚相……啊——”

　　利刃出鞘，狠厉地扎穿了赵剑交叠的双掌，当即皮开肉绽，血涌如柱。

　　“啊——”

　　十指连心，赵剑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在地上翻滚不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不少没胆的贵女已被吓晕了过去。

　　“她连我的亲都敢拒，却能看上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端跪于地的楚纤纤听闻圣言，心头一震，身子上冒出的香汗浸湿了小衣，她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中，不敢抬眼去瞧面前惨烈的画面。

　　当年她肆意拒了庚烈的亲，他果然还在耿耿于怀。

　　“楚纤纤，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楚纤纤忐忑地立起身子，怯怯地看向楠木椅上坐着的帝王。

　　庚烈朝她走来，俯身抬起她精巧的下巴，幽幽道：“才来宫中几天，就滋事，嗯？”

　　像是有两只无形的大手，擒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请陛下责罚......”她艰难开口。

　　“今日你的晚膳就是十笼包子，一个时辰内吃不完，砍了你。”庚烈凑近她莹润的面颊，缓缓说道，语气阴狠。

　　“奴......奴婢遵命......”他口鼻间喷出的热气，挠得她面颊发痒。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小模样，男人嘴角间，不经意地微微上扬。

　　***
　　丹桂飘香，金菊吐露，一转眼到了新皇选秀的日子，秀颐殿中环肥燕瘦，百“花”争妍，热闹不已。

　　庚烈慵懒地倚在高座之上，撂了一个又一个秀女的牌子，顺带还毒舌了她们的姿容，惹得秀女们又羞又气，落荒而逃。

　　一左一右端坐的两位太后，脸色渐渐发黑。

　　楚纤纤恭敬地站在庚烈身后，他今日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倒有几分两年前的影子。

　　“吏部郎中楚闲之女楚知夏——”

　　报录宦官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大殿，楚纤纤抬眼看着盈盈走近的少女。

　　楚闲是楚纤纤的二叔，自从丞相楚阔出事后，楚闲一家便急着与楚阔分家，生怕受了楚相一家的连累。

　　“臣女楚知夏，拜见陛下，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位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知夏端庄下拜，向高座上的三位贵人见礼，腰际环佩无声。

　　虬龙金座上的帝王看着殿下跪拜的女子，眯了眯凤眸。

　　“留下她。”

　　“陛下且慢！”殿下跪着的楚知夏一惊，诧异地喊道。

　　“你不愿意？”

　　庚烈坐起身来，敛起脸上的笑意，眼中折射着危险的光芒。

　　“请容臣女说一句，臣女.....臣女是为襄王而来。”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浴火的弹竹，在殿中炸响开来。

　　一时间，大殿中一通骚动。

　　一旁的楚纤纤也觉得不可思议，起初她见庚烈发令，要留下楚知夏时，她已经足够震惊了，没想到，他竟看中楚知夏了？

　　谁知，更令人震惊的事还在后头，楚知夏竟是为襄王而来。

　　然襄王如今身陷囹圄，此生能否重获自由，也未可知呢。

　　楚知夏这是疯了吗？

　　襄王名为庚煦，是帝后最宠爱的皇子，庚烈未登基前，人人都以为，襄王将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先前，皇后假以举办寿宴为由，将京中贵女齐聚一堂，实则是为庚煦择选一位襄王妃。

　　而后，楚知夏意图在皇后寿宴上大放异彩，竟将她精心为皇后准备的寿礼，盗为己有。

　　只可惜，楚知夏画虎不成反类犬，终究丢了面子。

　　那时，她以为楚知夏不择手段地想要嫁给襄王，只是为了眼前那滔天的富贵。

　　可如今看来，楚知夏当真是对襄王情根深种？

　　“哦？你想嫁给煦儿？”

　　柳太后头戴嵌宝石九凤金冠，衣饰华贵，腰佩玉珏，只是精致的妆容之下，藏不住丝丝憔悴与沉沉暮气，一点儿也看不出寿宴那日的万丈威光。

　　“回太后，知夏自幼钦慕襄王殿下，这些年来一直未变，嫁与殿下，是臣女毕生所愿，望太后，皇上成全。”

　　楚知夏再拜，无人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异光。

　　如今座上的帝王，活不过二十五岁，这场皇权斗争中，最终的赢家是襄王庚煦。

　　前世，她不能未卜先知，放着好好的襄王妃不当，偏偏纵容自己的野心，以身犯险，进宫侍候庚烈，可没想到庚烈满心满眼，只有那个早已病逝的楚纤纤。

　　凭什么，她想要的东西都要被楚纤纤夺走？

　　幸而苍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

　　这一世，她定要登顶后位，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是吗？”，庚烈眸色渐深，神色复杂，修长的食指不急不徐地敲击着金座上的玉质扶手。

　　而这一幕落在楚纤纤的眼中，却成了一通狗血的三角之恋，庚烈中意着楚知夏，而楚知夏心中只有庚煦。

　　想到这，她心中泛着酸意，再一抬眼，却见一直未置一言的赵太后正向她看来，目露冷意。

　　楚纤纤心一沉，前几日庚烈为她严惩了赵家世子和嫡女，她已然开罪于赵太后。

　　赵太后收回目光，朝庚烈笑吟吟地道：“哀家记得先前姐姐寿宴，为襄王选中的王妃是楚相嫡女楚纤纤呀，当时襄王也很是中意楚纤纤呢，莫不是哀家记错了？”

　　此话一出，楚纤纤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赵太后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如，陛下成人之美，将楚纤纤和阶下那姑娘一同赐给襄王吧。”

　　默默咽下羞怒，楚纤纤惊慌地瞧着那个可以主宰着她命运的男人。

　　一门姊妹共侍一夫，赵太后怕不是在羞辱她。

　　庚烈面色如墨：“楚纤纤已是朕的侍婢，今生今世她只能待在朕的身边，哪也别想去。”

　　话毕，回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似是警示？

　　楚纤纤暗暗舒了口气，还好庚烈没有依着赵太后之言将她赐给襄王，若她去了囚着襄王的潇湘阁，还要如何救出爹爹。

　　“至于你。”庚烈俯视着阶下的楚知夏，道：“你嫡妹在宫中为婢，那你便去潇湘阁做个洒扫侍婢罢。”

　　“也算全了你的情，深，意，切。”
　　情深意切四个字，被庚烈咬得极重。

　　楚知夏面露欣喜，一派心愿达成的模样，再拜帝王。

　　名位是虚的，只要她好好照顾襄王，赢得他的心，还愁将来登不上后位么？

　　想毕，楚知夏由宫人领着，欣然离去。

　　看着楚知夏离去的背影，庚烈目露杀意。

　　就是这个女人，当年投了一封假信，害得他与心爱之人误会彼此，就此错过，从而遗憾终身。

　　若不是重来一世，他竟不知外表如此温婉的女子会有如此蛇蝎的心肠。

　　这一世，定让她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