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月的晚上》月黑

9、希望啊，希望在前方

　　对秦栎的占有欲让染染充满了动力，她了解秦栎的速度是惊人的，一周后的晚上，她来找我密谈，神情沮丧到极点。她告诉我，秦栎不但老夫聊发少年狂去当了个百度贴吧吧主，而且在那个贴吧有女人和他夫妻相称。我哆嗦了一下，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在我印象中，二十以上的人上天涯，二十以下的人混百度贴吧。秦栎少说也有个数百岁吧？贴吧吧主？网婚？看来别人都是脑子进水，他是脑子里进的水蓝藻爆发。
　　“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爱上她了，老是帮她在网上掐架。”染染苦恼地皱起眉头。
　　“网恋嘛，多大的事？你不会也去网上勾引他？”
　　“可是我……我怎么勾引？”
　　我晕了一下，看样子吸血鬼的智商也不是很平均，我怎么知道如何勾引？我老人家看起来很风情吗？
　　我告诉她四个字：自己钻研。

　　染染虽然笨，学习起来倒是刻苦用功，从此后每日潜心钻研秦栎的兴趣所在。而且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我发现她也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笨——她制作了一个周密的作战计划：
　　1、研究维达利克，以一个维达利克歌迷的身份和他交往，这样比较有共同语言。
　　2、在贴吧诋毁辱骂他，破坏他的形象，让那个女人远离。
　　3、传谣言破坏维达利克在他心目中的好印象，使他丧失对维达利克的注意力，把目光更多地投向身边出没的这个美女。
　　我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谁说她笨？笨的分明是我！而且你看她多么地谦虚，看着我的时候满脸期待，指望着我提出意见。

　　我哪有什么意见可提？只抱了个沙发垫子倒在那里狂笑——秦栎，你也有今天！

　　果然，白天我偷看了秦栎的上网记录，找到那个网页，三个吧主全用的ID，我找不着是谁。可是暗夜花开四个字我是认得的。这女子下手也狠，下来就狂砸我们秦栎秦兄的偶象维达利克，说他的声带动过手术。吧里跟贴嘘声一片：那你怎么不去做个手术试试？照你这么说，音乐学院关门得了，大家直奔各大医院！

　　我叹了一口气，这砸得确实是有点蠢。十点不到，这贴子被骂得狗血淋头之余，删了。我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笨蛋。
　　我没有冤枉她，费力写了千把字的贴子，秦栎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到了晚上，这个无知的人照常起来泡妞，我偷眼看他，果然在□□上和人打得火热，而且此人的网名叫做李渔，这名字在贴吧看得颇为眼熟。

　　“小V明年要来演出了，你来不来嘛？”
　　“我还不一定呢！”
　　“你就不想见见我罗？我还想看看你呢！”
　　“我有什么好看？又不是野生动物！”
　　“不是野生动物我也不嫌弃嘛，家畜也有存在的价值。”
　　“我主要是怕吓到你。”
　　我噗地笑出声，这倒是句干巴巴的老实话。秦栎回眼瞪瞪我，眼神一点也不凶：“偷看我看啥。”
　　“没啥。”我收敛起笑容，作严肃状：“你还是通人性的嘛，知道人家会害怕。”
　　正说时，转眼已看到门边站着的染染，苍白俏丽的脸板成扑克状，眼里快要飞出小刀子，一刀刀朝着屏幕扎过去。我心底一寒，不由地屏住呼吸，只觉得空气中已是火花四溅。秦栎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继续在屏幕上谈笑风生，对染染故作知觉迟钝状。

　　我不忍心看染染，悄悄从窗台溜出去，让这两只吸血鬼自家详谈。不想出门来不到二十分钟，秦栎的脚步声就在身后响起。我无奈地回头对牢他：“秦栎，我麻烦你，染染那么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送上门来你就知足吧！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几岁？”
　　我一愣，没料到他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关你屁事！”
　　“那你给我包办什么婚事？你以为你是我妈？”他摆出招牌微笑对我温柔地说，一时间我竟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火气，回过神来转念一想，也摆出一副微笑对着他：“这不是看你孤苦伶仃嘛？你终身有靠我也放心些。”
　　“嘿。”他冷笑一声：“多谢费心。我不喜欢美女，更不喜欢吸血鬼，审美疲劳。”
　　“我知道，你是看上俄罗斯那个维达利克了，是吧？别不承认，这年头GAY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你为什么不去俄罗斯找他？”
　　我的话，似乎对他有所触动，他低头看着我的脸，专注地，所有所思地，仿佛我脸上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需要研究明白。在这样的眼神压迫下，我觉得每一秒都极其漫长，等到他移开目光时，我脸上的表情的线条已经僵硬无比。

　　“我看到报纸上报道俄罗斯的狼人家族。”他没头没脑的说完，突然扭头向着月亮，发出了悠长凄凉的狼嚎：“嗷呜……“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嚎叫吓了老大一跳，好半天只会怔怔地看着他。这一刻他直着脖子对着月亮，恍惚间竟是一匹孤独的苍狼。只不过，这头狼会笑，他嚎叫完之后转过脸朝我展开笑容：“如何？象不象一头狼人？”
　　“无聊。”我悻悻地。他却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递给我，我展开来，这纸上字迹已经模糊了许多，想是被他的手指摩裟了无数遍，在月光下，读出这样模糊的字迹委实困难，我勉强的辨认着它：
　　“在父亲的葬礼上，他发现了自己的“狼人血统”。因为他的祖母坚持将已故父亲的脚筋割断，并在他嘴里和鼻子里塞满硬币，据说为了防父亲可能变成吸血鬼。
　　俄罗斯一名男子宣称，自己属于远古狼人的一个分支。他们家族所有男性都长着灰色皮肤，脸上有着绿色标记。他的父亲和哥哥每到月圆之夜就特别具有攻击性，他为了避免发生类似的变化，选择成为一名警察以压制自己的狼性。”
　　“这是说？”我疑惑地看着对面的秦栎，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看下去。我继续小声地念：“列昂尼德•克利舍夫斯基是从他父亲的葬礼上发现他的“狼人血统”的。他的祖母坚持将已故父亲的脚筋割断，并在他的嘴里和鼻子里塞满硬币。她后来向这个满脸惊奇的孙子解释说，这一过程是必须的，否则有狼人血统的父亲可能变成吸血鬼。
　　列昂尼德的父亲一生都在与家族的这个可怕诅咒斗争。每当月圆之夜，他就喝得酩酊大醉，希望以此逃过基因变异的困扰。列昂尼德回忆说：“在那段日子里，他变得非常具有攻击性，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色的光，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动物的吼叫。后来，同样的变化也开始在我哥哥的身上出现”。列昂尼德的哥哥患有精神紧张和焦虑症，他要靠参加拳击和散打比赛缓解情绪。
　　而列昂尼德从十几岁开始，也出现类似父亲和哥哥的特征，可怕的诅咒在他身上重演。他说：“很难用语言描述我的经历，但每当月圆的时候，我的头就变得疼痛难忍，感觉焦虑，好像需要攻击才能发泄。我的脸形也开始变长变尖，身体上也出现浅灰色的绒毛，手指弯曲变长，嗅觉和听觉能力大幅增加，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动物一样。
　　俄罗斯变异现象研究物理学家弗拉迪米尔•科恩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例子。
　　他解释说：‘从人类久远的历史来看，曾经存在很多生理上发生变异的个体，他们中的一些甚至具有某些方面的天赋。有时候，由于这些人的基因出现了某方面的‘故障’，所以这些变异可能会遗传给下一代。’ ”

　　“你的意思是？”
　　“狼人，吸血鬼……这么说俄罗斯也有我们的一支，也许他确实是那个传说中的莱斯特，小说对他作出了预言，只是把俄罗斯的故事搬到了美国。”他神经质地笑着，嘴角抽搐，在月光下看来象个冷静的疯子，尤其使人害怕。我打了个冷战，转开脸。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既然你这么入迷？”我说。可是等了很久他没有回答，再回头时，昏昏月色下只有清淡的花香，他消失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暗想，其实这也不错，如果他真去俄罗斯找他的族人，爱不爱上染染都一样。事情看起来越来越好了，真是让人不能不表示一下欣慰。

　　自从那一夜秦栎在我面前表露了神经质的一面后，我们的相处又趋于平淡。对于染染的来去，他完全视若无物。有时候他很有哲理地说，生活中有些需要忍受的东西，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话我不敢和染染说，染染继续沉迷在维达利克的音乐里，看起来她也慢慢接受了现实，越来越安于现状。有时候我想，可能她自己也搞不清是想要秦栎作伴，还是想要随便有谁作伴。似乎即使秦栎不理会她，她和我闲来聊聊也是很满足。这情况对我来说很是糟糕，我可不是为了陪着两只吸血鬼而守着这房子。
　　秦栎不在家的时候，我忍不住问染染她泡他的进展。她皱皱眉，有些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好象那些办法都不太起作用，我骂维达利克他就骂还我，骂他自己他就和我对骂，在网上和他聊维达利克，他就一个劲说这个话题谈别的根本谈不成！他到现在还对我根本没什么兴趣，视频啦，歌啦倒是传了一堆给我，还说今天给我传场演唱会！”
　　“这还真是麻烦。”
　　“是啊，我都觉得不如就这样算了，时不时的过来和你们作作伴，反正我要求不高，有个人说说话就好。”
　　我傻了眼，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