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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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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山阻绝秦帝船,汉宫彻夜捧金盘,玉肌枉然生白骨,不如剑啸易水寒。” 望舒剑在天青手中显的格格不入。剑的余辉划过石壁,配合着剑鸣的是天青清冷的声音:“夙玉......你到最后......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天青抚摸着夙玉冰冷的脸,泪干了,再没有什么可以代表伤心的东西可以宣泄。过了许久,天青才合上棺盖,带着望舒剑走出石沉溪洞。
“我只求你.......灵光藻玉......”
眼前的云海雾松已经没有那么美丽了,没有了夙玉,一切也只是枉然。天青坐在崖边,看着这灰白的世界,焦距不知扩散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青的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住,回头一看,正是天河抓着。天青望了天河一眼,又看着远方.....
“贴~~贴~~”
天青猛的回神,抱起天河,颤抖道:“天河,你说什么?”
天河笑着拍打天青的脸,含糊道:“贴贴~~~爹,爹~~~”
“爹......你叫我爹......你怎么会,我没有教过你,是夙玉......”
“爹~~”
天青抱紧天河,远方的云海中仿佛浮现出夙玉的温柔的样子。
眼泪又再次涌出.....
“夙玉......”
“爹~~~~~~~~”
爹......
“爹——起来拉!!”
天青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天河一脸无辜的样子望着他。
“为什么会梦到夙玉死的那个时候呢?难道,我很快便要去见你了吗?可是,你早投胎去了,我这么早下去也看不到你了......”
天河一脸疑惑道“爹,你说什么?孩儿听不懂......”
天青爬起身来,点着天河的头道:“野小子,这么冷的天也敢吵醒老子!干什么?”
“爹,你说今天要削把木剑给我,木剑呢?”
“我差点忘了,把木头拿来。”天青把自己包的紧紧的,只剩下两只手来,这几年越来越畏寒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天青接过天河递过来的木头,转手拿起望舒剑削起来。一边削又一边想起心事来:
夙玉,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你死前唯一清醒的时候便是叫我拿灵光藻玉给你陪葬......
天青眼波一转,想起夙玉死前眼神里透出的一丝温柔,顿时明白了什么,百感交集:原来,夙玉最后认出了我......
“爹,你怎么了?为什么眼睛红红的?”
天青摸着天河的头,道:“爹是想起了你娘......”
“娘?娘是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吗?”
“......”天青尽量心平气和道:“你娘怎么能吃?你整天只想着吃!你怎么出来的?是你娘生的!”
天河摸着脑袋,道:“可是,你不是说我是你生的吗?”
“......”天青削着木剑,无奈道:“我以前没有告诉你,你是我和你娘一起生的!”
“爹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我娘呢?”
“不告诉你的原因就是怕你老问东问西的,至于你娘......在你出生不久就死了,葬在石沉溪洞里面。”
“难怪我都没有看见娘呢......娘是什么样子的呢?”
天青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望舒剑道:“你娘......是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子......”
“女子?”天河爬下床,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张裸体的女子图道:“这个就是女子对不对?”
天青立刻傻眼,这本是《素女真经》,本是夙玉生产那几个月为了孕妇和胎儿好,天青特意去买了一本回来了解女性生产时注意和需要而用的。现在已经没有用了,也就不知道被他扔哪去了,这几日他教天河认字,“女子”两字天河认的,这本书却不知是从哪里被天河翻了出来,还看到了标有“女子”注解的图。
“这个不是女子吗?”
天青干脆说道:“中间还有个字,‘女孩子’才对!这个就是女孩子。”
“原来这个就是女孩子啊~~”天河恍然大悟,转而又问:“女孩子的肚子上面为什么有两块这么大的肉?为什么孩儿没有?”
“............”
天河摸着自己的胸部,乐此不疲地问道:“为什么没有啊??”
“野小子,你听好,这个是胸部,女孩子的胸部与我们男人不同,是软软的,不能乱摸!还有,你以后碰到女孩子要温柔的对人家,女孩子是用来好好疼爱的,不能凶的,记住没有?”
天河一脸崇拜道:“孩儿知道了,爹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哦,知道女孩子的胸部是软软的,孩儿就什么也不知道......”
天青脸一黑,把削好的木剑扔给天河。然后像拎小鸡似的把天河扔下床,怒道:“先去挥剑300次,否则没饭吃!”
“哦......”天河害怕的跑出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又回来。
“野小子!还有三下没有挥,你当你爹好蒙骗?”
“爹你真厉害!都知道我少挥了三下。”说完,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挥了三下剑。
天青没好气的穿好衣服,坐在火炉旁。
“爹~~”
“又怎么样了??”
“孩儿......孩儿肚子饿拉!”
天青无奈的叹气,转而又笑道:“小孩子真不错,只烦恼到吃的问题,好!爹带你打猎去~”
“真的啊!!”天河兴奋地跳起来。
爷两人从山顶走到山腰的树林,找了一阵子没见任何猎物出没,天青开始郁闷,好不容易自己有了打猎的心情却没有猎物出现,正准备带天河回去吃素,突然天河抓住天青的衣角,如猴子般快速的跃到天青肩头,看着远方。天青不禁怒道:“野小子,敢爬到老子头上撒野拉!再不下来我就把你烤了吃!”
天河小小的眼睛发着光,谨慎道:“爹,孩儿等会向你陪罪,可是现在有猎物来了!”
“不是吧!野小子的耳朵还能比我灵?”
天河天真的笑道:“是我看到的,我现在在爹头上,比你高~”
天青耳朵动了动,真的听到有野兽的呼吸和脚步声,而且距离以很快的速度缩小。
“爹~它跑来了!”
天青祭起望舒,笑道“怕吗?”
“不怕!爹说过,男儿顶天立地,没什么好怕的!”
“乖儿子~”天青把天河抛上附近的一棵树,提起剑便往前冲,一只灰色的熊张牙舞爪的跑来......
“啊!爹~不要过去!那里有————”
“啊诶~~~~~~~~~”“砰”的一声,天青从地上消失,灰熊也是一楞,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没了类?原来天青是踏进了一个陷阱里,天青拍掉身上的灰尘,跳出陷阱,怒喝道:“天河!!”
“爹!还有机关......”
“什么?还......”天青话没说完,一根圆木飞来,天青差点撞到,但还是敏捷的闪开了,那只灰熊却不能幸免,胸口被重击,一下子昏了过去。
天青站到地上,抬头怒瞪着天河。
“爹......你,你不要,打我......我做陷阱是为了抓......”
“野小子!”天青怒气冲冲地走向天河,道:“你当你爹是那些猛兽吗?你是不是没看到之前那只吊眼白虎的惨……啊————”
一阵崩塌之声过后,尘埃落定......
天河怕的抱住树枝,含糊不清道:“娘,救我.......”
天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吐出一口沙子,对着天空道:“夙玉,我真的很快便要去见你了。”
“爹——你,你,你没事吧?”
“天河——————”黄山中,回荡着天青的声音......
“爹~~~爹~~~孩儿,孩儿肚子好饿啊~~~”天河撒娇道。
天青一边啃着烤熊掌一边拿藤条轻轻抽着天河的小腿,故意怒道:“少废话!扎好了!重心不稳,屁股撅起来!”
“爹,我已经扎了三个时辰,能不能不扎拉~”
“不行!你这个马步扎的不稳当,扎好了才能吃东西~”天青笑着说,心里却道:我终于能明白当年夙瑶师姐虐待我的心情了。想到这里,又不禁想到当年的琼华,又惆怅起来,那些往事,那些人......
师兄,你现在......可好?
“哇————爹~~爹~~”
“干什么?”
“有仙人!有仙人飞在天上!”天河兴奋的叫道。
天青抬头,看到一位白发老者正御剑飞来。
“天河,进屋吃东西去,不准出来,也不准看,否则......打的你屁股开花!”
“是!爹。”天河跑进屋子。
天青咬了一口熊掌,含糊不清地对此刻立在半空的老者道:“青阳长老,别来无恙,要不要下来吃熊掌?”
青阳收起了剑,站到天青面前,颇为严肃道:“你这小子几年不见还是老样子。”
“当然是老样子了,都老拉......不过,长老到我这里干什么来了?莫不是来与我做邻居吧?”
青阳看了看四周,道:“果然好景色,你竟然能找到这样一个所在,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夙玉呢?怎么不见她?”
“夙玉......走了好几年了。”
“什么?看来,玄霄的命理如此了。”
“师兄?他......可好?”
青阳叹了口气,道:“这几年,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没有了望舒剑的支撑,阳炎侵体,已有入魔之态,现下只得把他封印在冰里。这次来,本想带夙玉回去,也只有望舒在才可以解救玄霄,可如今,望舒宿体已死,望舒剑也......”
天青嘶哑着声音,道:“什......么?师兄,师兄被......被封在冰里?”
“这是唯一保他性命的办法。”
“咳~咳~”
青阳看着天青的眼睛,有晶莹的水珠滑落。忍不住道:“你也辛苦,年级轻轻的身体却变成这样,当年,你们几个,夙玉,玄霄,云天青,玄震......如今,哎~罢了,罢了!”青阳从袖中抽出一本手记,递给天青,叹了口气,道:“你脸色惨白,命不久矣。这是宗炼的手记,里面记载着双剑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双剑,也不知是助我琼华还是......哎!”
天青拿过手记,紧紧抓住。
青阳踏上剑,道:“你自己好生保重!”剑芒余辉,人影无踪。
天青看着天空,道:“师兄,为什么会这样?”
“哇————爹!仙人~仙人飞走拉~”
“你小子,又不听我的话了?我不是说过不准看吗?”天青把手记塞进怀里,心中隐痛,却装作凶狠,道:“你想要屁股开花吗?”
“不不不~我不想屁股开花~”天河极力想找个洞钻下去让天青找不到他,可是小小的屋子根本没有地方躲,也只好等着天青进屋来惩罚他了。过了许久天青却未进屋,天河往屋外一探,天青单膝跪地,用力的咳嗽,还有点点血花。
“爹——”天河冲出屋子。
“叫......叫什么叫啊......”天青想做出凶恶的样子以显示出自己没事,可是四肢寒冷,又口吐鲜血,中气不足,想大声吼也吼不出了。
“爹,你怎么吐血了?爹~你不要有事啊!”
“老子怎么会有事?”天青勉强撑起身子,进了屋,叫天河点起火炉,包紧了被子睡着了。过了三个时辰,天青才慢慢转醒,木屋里火光摇曳,天河趴在天青床前,小小的手握着天青厚实的手掌。
“爹......”天天嘟嘴道。
“天河......”天青的眼睛尽是温柔的神色。
“我想吃烤猪......爹......”
眼中的温柔立刻变成郁闷之色,天青拿起望舒剑,道:“夙玉,我们是生了个猪出来么?”说到这里,自己也觉的好笑,却凄凉道:“天河白白胖胖的,每天都很快乐,那也不错.....夙玉,你可知道?可知道天河喜欢吃烤猪?可知道他什么也不怕?可知道......夙玉......你可知道......”
“你又偷听爹说话了......”
天河立刻跳起来,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故意听爹讲话的......是爹自己......自己......”
“自己什么?”天青凌厉的目光投来,天河立刻吓的转移话题,指着望舒,道:“爹~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剑。”
“木头做的剑叫木剑,那这个蓝色的剑叫什么名字?”
“名字?名字有什么重要。今天叫你‘云天河’,明天也可以改叫‘云阿三’,但你还是你。剑也一样,你喜欢取什么名字都行。嫌麻烦就干脆叫‘这是剑’,又简单又好记!!”
“哦,那~爹~我不打扰你了......晚安。”说罢钻进被窝睡了。
这晚天青没有睡觉,只是看着望舒剑一夜,脑海里,尽是当年和玄霄,夙玉三人的快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