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养家糊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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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山下，丰乐城依山而立。
数千年前的丰乐城只是一座小城池，但随着玉溪宗逐渐势大，自有无数凡人、散修前来寻求庇护，如今此地已是西境首屈一指的大城池。
西北一角的集市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有人进了法器铺，有人进了成衣店，有人登上望月楼。
就是没人看一眼角落里那个歪歪倒倒的小食摊……
这是云糖下山摆摊的第三天，依旧是生意惨淡的一天。
她钻研多年，自认厨艺精湛。尝过她手艺的人，不说全部，十之八九是赞不绝口的。连常管事都时时盼着她多孝敬些糕点吃食，这些凡人和散修怎么就看不上呢？
她侧头望一眼旁边招牌上“谢绝说价，童叟无欺”几个字，心中嘀咕：难道真的要降价？
不行，一份槐花糕五十个下品灵石，已经很厚道了，她做的小食就值这个价！
左等右等不见客来，午后天气闷热，云糖坐在摊位后面，打着一把缺了个角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风纳凉。
偶尔往脚下打一扇子，伺候伺候她家狗祖宗。
看着箩筐里睡得正香的小狗崽，云糖顿时满腔老母亲不辞辛劳、养家糊狗的辛酸。
虽然自上次为阿白受伤后，这小崽子跟她亲近了一点，但仍旧又懒又馋。叫它吃饭跑得飞快，饭量一个顶仨，教它做事时便又什么都听不懂，至今连鞋都不会叼。
这种小懒蛋，养它干嘛使！
云糖越想越气，便拿袖带去搔它鼻子。
小家伙不耐烦地哼哼两声，直接用两只肉肉的前腿儿将袖带挡开，抱住自己的小黑鼻子继续睡，小肚皮呼哧呼哧地起伏。
云糖被这小模样可爱得心肝儿乱颤，当即将它一把捞出，搂在怀里左摇右晃一阵乱捏。
“嘤嘤嘤我的崽怎么这么可爱！”
无缘无故被捏醒的小狗崽浑身毛毛东倒西歪，耷拉着眼皮一脸懵圈：“……”
“那个……这是你的灵兽吗？”
诶？谁在说话？
云糖寻声看去，只见一位鹅黄衫裙的漂亮姑娘站在摊前，一双美目眼巴巴地朝她怀里看。
“对呀，我的小阿白。”云糖举起小崽给对方看，一脸炫耀，“怎么样，可爱吧？”
阿白此时浑身毛毛被挼得稀乱，睡眼惺忪，胡须微卷，右边嘴皮掀了掀，不满地朝那姑娘露出颗小獠牙，怎么看都是副丑样子。
可人家姑娘不这么想，两眼放光地看着它：“哇，好可爱！可以让我摸摸吗？”
云糖带着阿白被笑话多了，难得遇上个夸她崽可爱的，自然要大方点：“可以可以，你摸，不咬人的。”
“好哇！”那姑娘从侧边走到摊位后面，纤纤玉指伸向阿白。
“呜——嗷！”
“啊！”
那姑娘缩回手，看着眉眼倒竖，龇着獠牙一脸凶相的“小可爱”：“不……不是说不咬人吗？”
“抱歉抱歉。”云糖将阿白藏进怀里，尴尬地假笑着，“兴许是我刚刚吵了它好梦，故意跟我作对呢。”
黄衣姑娘后怕地搓着手背：“没……没关系。”
“吓着了吧？实在抱歉。这样，我送你两盒槐花糕吧，我做的，特别好吃。”
云糖将阿白放回摊位底下的箩筐里，擦了擦手，将两盒糕点递过去。
黄衣姑娘：“不用不用，没事的。”
云糖：“要的要的。姑娘应该也是女修吧？我这糕点放了酿仙草，对修行大有裨益。”
“酿仙草？”黄衣姑娘面露疑色，将糕点接了过去，脸上笑容却冷了几分，“谢了。”
云糖目送那姑娘离开，不解地挠头，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这种疑惑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她低头想要教训阿白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家崽这么可爱，能引来黄衣姑娘，自然也能引来白衣姑娘、粉衣姑娘。就是因为这小饭桶她才这么穷的，让它出点力招揽客人有何不可？
她踢了踢箩筐，嘿嘿笑：“阿白，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小狗崽身子一弹，猛地一惊，警惕地瞥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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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集市西北角的小食摊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摊铺架子上的灰色油布换成了藕色帷幔，“谢绝说价”的招牌收了起来，以及——摊位旁边搭了个小架子，上面蹲了只白毛毛、黑鼻子、脖子上系着黄色蝴蝶结的小狗崽。
这架势一拉开，从旁边儿经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小姑娘，这狗卖吗？什么价啊？”
“小狗不卖不卖，槐花糕您要么？荷花糕呢？还有栗子糕、核桃糕，先尝后买，开业惠客，通通六十个下品灵石一盒，三日后恢复原价嘞！”
阿白眼看着自家主人胡说八道忽悠人，掀起右边眼皮，满眼鄙夷。
这时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大婶儿呵呵笑：“这小狗香香的，还大小眼，丑乖丑乖的！”
云糖立马接话：“养家糊狗不易，阿姐，买两盒吧！”
“诶哟，小姑娘家家出来卖小食养家，怪辛苦的，给我来两盒。”
“好嘞！”
阿白：“……”
半下午过去，摊上的小食通通卖光，云糖蹲在摊位后边，数着灵石嘿嘿傻笑。
二十个中品灵石是少了点，但这不才开始么，还不用伺候大小姐，简直不要太爽。
她收好灵石，见阿白正在用牙扯脖子上的缎带，上前解了绑回自己袖子上。抱过阿白：“崽，咱们采集食材去，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阿白：“……”若不是为了每顿那十大碗，它才不给人当猴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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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糖的阿白小食摊生意渐好，她白天照看灵田、贩卖小食、采集食材，晚上回家做大餐投喂自己和阿白，而后修习练剑。
虽然没能像前段日子那样富裕，但饿不死，修为也在提升，她知足了。只盼着往后生意越来越好，多赚点儿灵石，早日吃成厉害的高修。
转眼两月过去，暑气消退，全城入秋。
初十这日，云糖早早卖完小食，将东西收进储物袋，然后走到小架子旁边，摘下阿白头上的一片枫叶，将它揣进怀里：“崽，咱们听书去。”
一开始人群去向纷杂，摩肩擦踵，云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小阿白。行至东面主道时，所有人几乎都往一个方向涌。
今日是竹星榜记票的日子。
云糖顺着人流，走到望月楼下宽阔的记票场地。
人群往东面的记票墙蜂拥而去，云糖看到那边墙上赫然写着琮旸君几个字，不禁撇了撇嘴——她现在厌屋及乌，对素未谋面的大师兄没有半分好感。
接着云糖掉头走向另一边，在一个角落里，递了株皇竹草给记票人。那人一边打呵欠一边收下皇竹草，懒洋洋地唱了句：“玉溪宗柏源君一票——”
“你这什么眼神？”云糖捂住怀中小崽子翻上天的白眼，“柏源师兄最好了！”
“嗷呜——嗷——”阿白抗议道。
没等这一人一崽争出个定论，东面一角喧哗开来。
两列带剑的白裙女修在前边开路，挡开聚拢的人群。一名衣着华美、白纱蒙面的女子莲步轻移，从中间宽阔的通道缓缓走向记票墙。
不多时，那边的记票人高声唱道：“玉溪宗琮旸君十五票——”
“嘁！”云糖近墨者黑地翻了个白眼，抱着阿白进了望月楼。
望月搂共八层，一楼大堂最便宜，越往高处，费用越贵。
云糖交了一百个下品灵石，在一楼东北角坐下。
她来得不算晚，但一盏茶工夫不到，周围便坐满了人。在座的都是些年轻人，原因无他，一般只有年轻人才会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竹星榜的票选结果。
不过云糖并不是来等着放榜的，反正柏源师兄也排不进前十。
她来听书。
“啪!”
台上何先生醒木一拍,满堂俱静。
“上回说到，九幽弥炼川一战，琮旸君力退赤河魔尊，从此落下内伤，每逢十年一复发，数次盘桓于生死之间，堪比渡劫。端的是劳苦功高，让人心折啊。”
“我西境修士知恩图报，每遇其闭关疗伤，必奉上灵草珍药。再说这叶家六公子与琮旸君交好，历经数十年为其寻药，就在十六年前……”
来了来了！
上回正说到十六年前叶家六公子叶书成为琮旸寻药途中遇袭，而遇袭之地还是她的家乡四方村。云糖这十日抓心挠肝，就等着何先生说这一段！
她虽然对大师兄颇有微词，但正如何先生所说，她也是知恩图报的，对于琮旸退敌救人之事，她从不抵赖。
甚至想着有一天，她变得跟他一样厉害，便能做玉溪宗大师姐，接过大师兄身上的担子，继续守护西境。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仰她鼻息，再不敢说她云糖是没有灵根的废柴！
其实那日她对常友撒了谎——她才不想讨大师兄欢心呢。
对于那位高高在上、从未谋面的大师兄，她唯一的非分之想便是——靠近他、学习他、打败他，最后取代他！
听着何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叶书成与群魔之战，云糖热血沸腾，胸中豪情万丈，壮志凌云。
期间周围议论声逐渐增大，忽然有人高声问：“所以琮旸君正是因为少了六公子的灵药，此次才一直未恢复出关的吗？”
有人附和：“是啊，琮旸君怎的还未露面，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已然陨落？”
何先生一拍醒木，正要安抚听众，楼上一个虚弱中带着尖利的女声严厉斥责：“休得胡言！琮旸君修为高深，英武非凡，怎会陨落？”
众人见是楼上的贵人出言，不敢造次。没人接话，一楼大堂议论纷杂。
忽又有一人道：“琮旸君修为高深，定是独自下山历练去了。陨落绝无可能，但他回来时会不会带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身边，可就不一定了。”
“阿嚏！”云糖怀里的小狗崽打了个喷嚏，一双毛绒绒的小耳朵贴在脑后，那表情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
云糖的声音经过修饰遮掩，听不出音色。
她本是玩笑，只想让大小姐小小地不舒坦一下而已。哪料刚住嘴，便有一道灵符迅速朝她袭来。
似曾相识的气息让云糖一惊，她来不及多想，赶忙后跳，同时以全身灵力筑起防御屏障。
她本是仓促应战，但灵力流动间竟隐隐带着一股磅礴之势，仿佛刹那间灵力大增。
奇哉怪哉！
未及细思，灵符已至。但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出现，只见一道幽蓝的光团将快要炸开的灵符生生截住。
“嘭”的一声，符中灵力在光团中被消解。
“何人放肆。”
声音自七楼传来，清朗而散漫，不急不怒，定是高人。
方才吓得四散的人群一时还不敢回到座位上，有的扭头看向抱着小狗瑟缩在墙角的云糖，有的抬头望向楼上雅间。
“咦？不知是哪位高修驾到？”
“方才发难的仙子又是哪位？”
“瞧不出 ，七楼的贵客，咱不认识。”
云糖惊魂甫定，用手安抚着怀里的阿白，抬头往上看，想知道是哪位高修帮了她。
“方才惹事的小友，你上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云糖一听，心里偷笑。
去你爷爷的，叫你有个长老祖父就乱撒野，被收拾了吧！
不对啊，上来……上来……阮妙菱不也在七楼么，还上什么——
诶？
叫的不会是她吧？？？
云糖正懵着，却见一女婢款款而来。
“这位仙子，请随我来。”
云糖：“……”她不要做这劳什子仙子，她想回家！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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