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司令官》玻璃纸之夜

9、第九章

　　“你们别把因果关系搞错了。”

　　幼吉尔正色起来，少年君主的威严流露无疑。

　　罗玛尼被他那股严肃的气氛所感染，不由得在屏幕前坐直身体，洗耳恭听：“是。”

　　幼小的王对他恭顺的态度很满意，环起手臂才接着说：“是我先发现这片土地上有异状，然后利用了它。就算没有我，再过一段时间你们也会观测到异常，并想办法派出人手来解决，人选的话……多半就是玛修姐姐了。”

　　屏幕内外两人同时神色一凛。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玛修姐姐本身是A组的御主人选，如果不是那场爆炸的话，她也许会成长为不错的御主吧。”幼吉尔歪了歪头。

　　罗玛尼迟疑了会儿，烦躁地挠挠头：“不，我并不是质疑玛修的个人能力……”

　　年幼的从者听到他苦恼的声音，了然地说：“所以说嘛，你完全是老父亲的心态啊。害怕她独自一人时受到伤害什么的，花朵虽然在温室里很好，但在原野上自然地盛开更好哦。”

　　不管怎么说，玛修现在是亚从者，但将力量借给她的英灵加拉哈德在时间神殿一战后就从她体内离开了，让玛修独自进行特异点修复，一直关注着她的成长的人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放下担忧。

　　“另外，master。”幼吉尔侧过身，让藤丸立香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表情，“那些飞龙是因为我才出现的，这点毫无疑问。”

　　罗玛尼也忙不迭地跟道：“你的数值很稳定，再放松点也没问题哦，立香君。”

　　藤丸立香怔了会才微微颔首，眉头有些许松开。

　　自己总会有一天给别人带去不可磨灭的灾祸。这个认知一直扎在心脏和神经上，稍微思考一下就会被深深地刺痛。

　　深呼吸让一直悬在高空的心脏平静下来，藤丸立香慢慢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昨天白天在埃里都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乌|尔那边有骚乱，有人见到豹子的幻影，还有狮子与羊的结合体。”

　　按照这个事态的发展，等罗玛尼他们观测到乌|尔的异常时，说不定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会有人因此丧命。

　　“豹人和奇美拉吗……和飞龙一样，都不是美索不达米亚会出现的怪物呢。”罗玛尼一面忖度，一面极其缓慢地说，声音听起来有点牙痛，“如果飞龙是由吉尔君唤醒的，那唤醒豹人和奇美拉又是谁？”

　　无人回答他的问道，倒是不多时，手环里传来恍然大悟的声音，罗玛尼叮嘱他们保持通讯，自己埋头搜索了一会，发现新大陆般大喊起来：“果然是那个！”

　　幼吉尔显得很欣慰，他说：“终于注意到了。”

　　藤丸立香茫然无比，不清楚这两位注意到了什么。

　　罗玛尼提醒道：“立香君，是乌|尔啊，你曾经在那里遇见过豹人。”

　　经过这么一提醒，他顺利地回想起来一件极其容易被遗忘的事情——当他和玛修抵达魔兽战线时，吉尔伽美什王召唤出的七骑从者里，巴御前与敌人同归于尽，茨木童子被牛若丸吓得临阵脱逃。

　　还有两位，他们的失踪地正是在乌|尔的密林里。

　　“天草四郎时贞。”藤丸立香念出那个名字。

　　小小的王接过话茬：“那边多半就是他残留在人世间的思念体了吧，他是一个贪婪得不知饱腹的家伙，残渣估计正呐喊着‘圣杯，给我圣杯’之类的话。”

　　“还有风魔小太郎。”罗玛尼叹息到，“他和天草一起消失在那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乌|尔是豹人的地盘嘛，虽然土地的适性是一方面原因，可豹人毕竟是阿兹特克的主神之一，从规格上来说已经是属于神灵级别的范畴了。”

　　“说起来，”藤丸立香陷入回忆，“我记得天草自己说过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豹人。”

　　早在他们开口第一次聊天时，太宰治就已经醒了，但他没着急睁开眼，而是选择继续装睡。

　　听着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一个一个从那边蹦出来，他意识到藤丸立香曾经提到迦勒底是英雄聚集之地，那话没有勘误。

　　硬要说有什么失策的地方，应该是他们两人理解的英雄的指向意义不同，这原本是一个不该发生的误会。

　　由于生活的世界常识差距过大，深入思考的意义不大，简言之，想得越多，反而更容易陷入自己散布出的迷雾中。

　　想要从封印弥诺陶洛斯的迷宫中走出来，藤丸立香和吉尔伽美什才是太宰治需要的阿里阿德涅的线团，然后静观其变。

　　那边的讨论接近尾声，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推测出乌|尔那边骚动的真面目后，一切事不宜迟，赶在天草四郎时贞和风魔小太郎的残存灵基酿成大祸之前，斩草除根。

　　露营地附近有一条小溪流可供洗漱，藤丸立香第一个过去，留下原地一大一小。

　　“还要静观其变吗。”幼吉尔慢悠悠地说，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证明他对太宰治的状态了如指掌。

　　太宰治捂住胸前，衣物下的绷带还没拆，他蹙起眉泫然欲泣，用控诉的语气说：“哎呀呀，痛死了——！难道藤丸没告诉你吗？我身体才痊愈，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呢~所以人家走不了路的啦。”

　　寝具嗖地一下被宝库之门吞没，太宰治原地腾空旋转三周半，啪叽一声正面朝下砸在地上。

　　鸢色的眸往上抬，恰巧对上那双看戏的赤色蛇瞳。

　　太宰治啧了声，晃晃悠悠地上爬起来，以前都是他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现在还是头一次这样和鸭子似的被人赶来赶去。

　　“我是智力派，又不是武力派——麻烦你们体恤一下我的体能。”他抱怨着，“对待雇工这么粗暴，我考虑向自己的工会提出投诉，投诉老板压榨劳动力。”

　　这话没算错，因为太宰治是被梅林搬来的，而梅林直接受命于幼吉尔，两人目前算雇佣关系。

　　虽说中间的利益关系难以一言以蔽之，但他确信吉尔伽美什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时不时玩一下成了他目前在美索不达米亚大地上的唯一乐趣。

　　“走不动吗……的确很难办。”幼吉尔眨巴眨巴眼睛，状似苦恼地说。

　　没等太宰治发话，只见小孩打了个响指，金色的涟漪在他的脚踝边展开，一条锁链如蛇一样灵巧，倏尔在他脚踝上缠绕几圈，简简单单往上一提。

　　太宰治：“……”

　　太宰治：“哦呀，难不成鼎鼎大名的国王陛下在嫉妒？”

　　天之锁蜿蜒向上，把他的身体和嘴都捆得结结实实，从者做完这一切才放下手，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想要揣测我，你还早了几千年呢。”

　　他们对人这一生命都异常熟悉，因此嫉妒什么，揣测什么，都不用全全说明，无声的思想交锋带来的是现实剑拔弩张的气氛。

　　藤丸立香在溪边简单洗漱，回来时发现太宰治正被吊在半空中，嘴被锁链捆得扎扎实实，随着幼吉尔的晨间操而左右移动：“你们这是……？”

　　“身为王的修养之一便是懂得如何理解臣下，我还不用做到那个份上，但稍微听下抱怨还是可以的。”幼吉尔冲他笑道，“因为这位大哥哥会跟不上我们的步子，所以我来帮忙做移动。”

　　在青年看来，路上耗费的时间越少越好，他原本打算自己抱着太宰治移动，现在有幼吉尔在，有王之财宝的保护，太宰治的人身安全成倍上升。

　　在太宰治求救的目光中，藤丸立香思索片刻，点头：“这样帮大忙了。”

　　“唔唔唔唔（不不不，我不介意我们再来一次公主抱）！”太宰治试图重新引起这位唯一救星的关注。

　　幼吉尔笑眯眯地帮他翻译给藤丸立香听：“快点上路吧！”

　　望着和谐的二人，黑发蓝眸的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哪里很好啦！太宰治差点呕出血来，你精通的魔术里面还有一项叫做精准补刀是吗？！

　　三人“和和气气”地踏上前往乌|尔的道路，太阳才刚刚升起，晨露熹微，在叶片上闪闪发光。

　　考虑到诸多因素，幼吉尔没有直接掏出维摩那这种飞行用具。至于前行方式，藤丸立香抱着他，而他带着太宰治，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套娃。

　　“请忍一忍。”藤丸立香出发前对像是个气球漂浮在空中的太宰治这样说。

　　“唔？”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困惑的音节，便再次体会到了人在前方飞，魂在后方追的滋味。

　　原本要花上大半天的行程，在藤丸立香式人肉飙车的情况下，仅仅耗费了一个早上，太阳越发炙热，林间的水汽受热蒸腾起来，熏得人坐立不安。

　　根本不用走进乌|尔，守卫哀愁的面容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他们正饱受困扰，三人在外面观望这座城邦一会，不约而同的转身投入密林深处。

　　原因很简单，乌|尔的城墙上没有遭受过袭击的痕迹，守卫的护具和武器也证明了这点，说明这段时间内的异动只发生在深林里，还未波及城邦内部。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太宰治终于得以用自己的双足站立在大地上，聪慧如他，大抵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怀念起站在地上的滋味。

　　血液在血管内通畅地涌动，带起一阵酥麻感，他往前踉跄，被人扶住了。

　　“你没事吧？”藤丸立香问。

　　“还好。”他摇摇头，边走边揉搓眉心。

　　太宰治感到青年追上来，并往自己的手里塞入什么东西，大小类似匕首，外表十分光滑，他低下头发现手里正握着的是一只硕大的犬牙，上面还刻有流光溢彩的符号。

　　他问：“这个是？”

　　“早上去回收的龙牙，你可以拿来防身。”藤丸立香接着给他讲明使用方法。

　　少时，树林的风声猛地收紧，地面轻微晃动起来。巴比伦之门在不远处打开，神兵利器被压缩到极致放出来，先是切断黑影的脖子，然后又被青年握住柄提起来。

　　他坦然而立，利锋斜指，太阳无与伦比的光辉透过丛林的间隙落下，然后被它一分为二。

　　用不着罗玛尼提醒，光用肉眼就可以确认怪物的形体，事实上不止狮子和羊，还有一只巨大的蛇头在窥视。潺潺鲜血从蛇的口部落下，方才斩断的便是它的蛇信。

　　奇美拉。传说中经常会有的复合型怪物。

　　比试图喷洒毒液的蛇头更快的是一道白色的风，身为主体的狮子见状立刻挥舞起利爪，锐利的爪子接连夺走周围的树木和土地的完整性，把自己的锋利和凶猛铭刻下来。

　　可以确认到清晰的敌意，是试图夺走眼前所有生命，企图破坏一切的毁坏欲望。

　　不论是攻击三头中的哪一头，都会得到另外两边的支援，老实说这种情况近战会显得十分不利，但藤丸立香还是勇往直前。

　　然后，与奇美拉错身而过。

　　与此同时，宝库之门衔接起的光辉宛如地上的星河，人类的智慧凝聚成无数星辰，于古老的大地上闪闪发光。

　　兵器应声而动，回应王的命令如倾盆大雨般，落在奇美拉的身上，牵制住它的行动。而藤丸立香精准地揪出隐藏在奇美拉之后的另外一匹敌人。

　　穿着搞笑的豹子玩偶套装，手里握着巨大的爪子棒子，完全是搞笑角色的派头。

　　因为藤丸立香的身体紧张程度胜于之前，所以白色制服的衣袖往上提了些，露出紧绷的的手腕，握住兵器的手指呈现漂亮的弧度。

　　他们一对一，搞得太宰治一个人站在原地当吉祥物，很是无聊。

　　似是心有灵犀，原本树叶轻轻摇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这两场同时发生的恶斗中无足轻重，但仍然可以捕捉。

　　太宰治把握到那个间隙，把手里的龙牙抛向空中，另外一只手拿着的树枝遥遥一指牙齿，它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事先设置好的卢恩符文被触发，龙牙在空中翻落几圈，落地时，一只龙牙兵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手中握住一根长矛指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这样势单力薄的一匹，能起到的保护作用大概是用它的大腿骨把自己砸晕。

　　太宰治顿了顿，挥舞手中的树枝，严肃地说：“呼神护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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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迫害太宰我必然梦见他，所以我今天迫害得狠一点。
这次是太宰治和中也，我和一个小萝莉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太宰治找我谈心，问我觉得人生怎么样，我缓缓敲出一个问号，他抓着我给我灌了一晚上的黑泥，最后背着中也把我扔出家门让我自己走回家。问题是，你妈的，家在哪儿啊！？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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