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司令官》玻璃纸之夜

10、第十章

　　随着那声咒语，因为两侧的战斗而变得松软的土地顿时翻滚起来，像是风暴下的浪潮，猛烈地扑向人类。更多的龙牙兵从土地里爬出来，抖去泥土后直起身，环绕在太宰治周围。

　　幼吉尔看向藤丸立香：“复数的卢恩符文？”

　　后者点头，龙牙是生产龙牙兵的材料，但单个的龙牙兵的能力极为有限，想要起到保护的作用，最起码得有一只小军队的规模。

　　所以，正面刻录的符文是用来制造龙牙兵，背后还有一个符号用来执行复制的命令。

　　虽然不理解魔术的原理，但太宰治察觉到了一些，因此他对龙牙小军队的出现并没有感到很吃惊的样子。

　　穿着白色外套，身材颀秀的青年手握一根树枝，往哪里指，龙牙兵们就往哪儿冲。直到隐匿在丛林里的家伙离开，太宰治总耗费一体龙牙兵的代价，拦下了所有的带着黑雾的苦无，它们被拦截后不久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奇美拉虽然体积庞大，想要同时处理三颗头需要一定的技巧，但对幼吉尔来说没什么难度，比起暴君的吉尔伽美什，他对宝库的控制程度更加精妙，精准打击更是小菜一碟。

　　不多时，宝库大敞。金色的光晕连通这一带的空间，智慧的珍星由天及地，掀起死之风潮席卷丛林。

　　藤丸立香提剑侧身避开飞来的豹人的长木仓，在她近身的一刹那，将身体重心压低。

　　尽管只是残影，类似于本地残留的思念那样的存在，她仍然有着敏捷异常的速度和狂暴的力量，但同时豹人在挥舞手中的爪垫木仓的时候，也有点难改的小习惯。

　　往日的记忆伴随着流云一齐流经眼前，可是那双湛蓝的眼睛无法被遮蔽，它不会陷入回忆，像是树木生长出的根系，必须紧抓住未来的土壤。

　　一瞬。

　　冷光凛然。

　　见藤丸立香以流畅的姿势收到入鞘，太宰治捏着树枝在原地晃了晃，轻快地说：“这东西比异能好用多了，虽然看起来是普通的涂鸦，要是刻在别的器物上，觉察起来很难吧？”

　　他倒是可以清楚地意识到真正的珍贵的不是那颗龙牙，哪怕对魔术的世界不熟悉，他仍然有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力，这点着实令人钦佩，对他那近乎诅咒的天赋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幼吉尔踩着半空跳到他们面前，苦恼地说：“本以为是毫无理智的残存灵基，只要找出来消灭掉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有些神志，这下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把他们俩揪出来了。”

　　从那些试探用的苦无就能看出，至少风魔小太郎没打算和他们直接硬碰硬。

　　“你们那边如何，阿基曼。”幼吉尔又问。

　　罗玛尼透过手环听到他们的谈话，看自己被点名，立刻答道：“呃，有点难以启齿，也许是小太郎的隐匿手段，我们这边暂时观测不到合理的魔力反应，解析还需要一点时间。”

　　藤丸立香把武器归还给幼吉尔，低头用食指的指节抵住下唇思考起来，片刻后说：“先不考虑风魔小太郎，他本性仁慈，对风魔一族的执着……换句话说，他残留下的执念完全比不上另外一个人。”

　　天草四郎时贞和风魔小太郎截然不同，他属于那种不谋划什么就无法活下去的类型，两人既然是同时在密林中败于豹人之手，那么现在大概率也是一起行动。

　　assassin拥有气息遮断这项技能，想要搜索他们没有特殊的应对策略实属白瞎。但想要引诱天草四郎时贞就简单多了，只需要找出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只会是……

　　“圣杯。”

　　“圣杯。”

　　一大一小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慧敏如太宰治，一时半会无法参透所谓的圣杯和天草四郎时贞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于是趁他们话音落下的缝隙，他举起手：“那么提问时间，藤丸请回答，圣杯究竟指的是什么？”

　　被点名的青年不假思索地答道：“万能的许愿机。”

　　“许愿机？”他提起了兴趣，“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那种？”

　　藤丸立香颔首，简明扼要地说：“是、理论上来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所以天草才一直追求圣杯，希望能够借由圣杯之手达成人类救济的目标。”

　　先不说人类救济这种宏愿到底是什么，单从它没能正确实现就可以判断出天草四郎时贞没能如愿以偿，作为诱饵，这东西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一方面，既然要拿圣杯来做诱饵，也就是说圣杯的获取对藤丸立香和幼吉尔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太宰治一边思索着，一边向他伸出手，毫无负罪感地说：“给我弄一个看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乌图收起对大地的恩惠，太阳的光辉渐渐收拢，悄无声息地淹没在地平线以下。

　　“弄好了呢。”幼吉尔笑得很欢快，就连给最后的财宝时，变得异常慷慨。

　　因为和神代大地的通讯无法始终保持高质量，所以罗玛尼那边只是听到太宰治说出给我弄一个看看之后，紧接着的是年幼之王狡黠的声音。

　　“说起来，你和圣杯的相性看起来挺不错的。”

　　藤丸立香望着眼前的景象，对着手环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阻止过了。”

　　“你也不容易啊，立香君。”罗玛尼在那边叹了口气，劝慰道。

　　日暮后变得黑魆魆的丛林里像是凭空伸出多只手臂，在仅剩下微光的天际嚎啕挣扎着，黑暗中，一只金闪闪的大杯静静地矗立在地面上，它有一人多高，杯壁上还有一张同样涂成金闪闪的脸庞。

　　太宰治木着一张脸，藤丸立香和幼吉尔还真的给他弄了一个圣杯看看。

　　他是真的对圣杯很感兴趣，但没说自己要成为圣杯，谢谢。

　　身上的这套圣杯玩偶装看似是普通的材料，实则是由神代的织物制作而成的，拥有十足的防御力，可以不用担心被苦无贯穿。

　　“欸，”太宰治发出点动静，“你们确定要使用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先不论天草四郎时贞对圣杯的熟悉程度，他残存的理智也能让他分辨出真假吧？”

　　没想到，藤丸立香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抿起唇，最后什么也没说，用手拍拍玩偶装的外壳。

　　一把鸢尾花的旗帜出现在他手中，和先前他们降落到美索不达米亚的那把有点类似，但颜色不尽相同。与此同时，他的腰间多了一把漆黑的长剑，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在剑身上奔涌。

　　发现太宰治对着剑皱起鼻子，藤丸立香主动挪开些距离，只让声音稳稳地传过来：“放心，在天草带走你之前，我会先了结他。”

　　“你们是同伴吧？”

　　“是这样没错，但残存灵基意味着停留在这里的，是被放大的残留物，是灵魂烧尽之后的渣滓。”藤丸立香回答得很利落。

　　对他来说，消灭渣滓反而是对同伴本身的尊重吧。太宰治心想。另外，他似乎对同伴的眼瞎有很严重的信心。

　　诱饵计划正式开始，太宰治看到幼吉尔从宝库中抽出一根黑色长条形织物，往自己和藤丸立香身上一绕，两人的身形霎时消失在空间中。

　　任凭他怎么观察都无法找出破绽，除非布条里的两人自己发出声音，不然无法确认位置，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那是很奇特的道具。

　　随着星河的升空，太宰治手中的魔力装置开始散发出类似的圣杯的气息，制造出魔力源的伪态来。

　　某次风拂过后，幼吉尔严肃地呼唤道：“立香。”

　　黑发蓝眸的青年点头，他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嗯。”

　　一阵草木被蛮横压倒的窸窣声之后，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三人面前，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一人高的圣杯，声音中充满了渴望：“圣杯，给我圣杯！”

　　这句台词有点熟悉，太宰治记得幼吉尔就是这样说的，但那声音不仅扭曲，还低沉，显然是个比幼吉尔大一些的男性。

　　当那黑影走入预定的范围内后，太宰治猛然掀开涂有金色颜料的眼皮，还以颇快的频率眨巴眨巴，那场景既滑稽又诡异。

　　他琢磨着这天草四郎时贞再怎么样也该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却没想到那边爆发出一阵更加猛烈的咆哮声：“给我！圣杯！”

　　太宰治：“……”

　　太宰治：“你是真瞎啊。”

　　那熟悉的外表，那满溢的魔力，毫无疑问，圣杯正在此处显现。

　　虽然说还存在着思考这种东西，但那是不完全的，不完全的思考带来的后果就像是在碰运气。

　　黑雾萦绕，却无法遮蔽残存灵基的视野，他一步步走向毕生所求，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不管他走出几步，他与圣杯的距离是一模一样的，好似现实与梦想的距离，令他睚眦欲裂。

　　见天草四郎时贞朝自己飞奔过来，太宰治再也呆不住了，双手撑住玩偶装内部，把自己的脚露出来，吭哧吭哧地撒开脚丫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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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杯（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