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跑》敛舟

12、赚钱

　　师徒俩回到小山村，这里面大半房屋已经倒塌，所幸村民基本无恙。看到温无影，村民们相信这就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仙子，纷纷上前跪拜感谢。

　　温无影见众人没事，也不多留，就带着徒弟离开了。

　　两人来到镇子上，这里也受河水泛滥所苦，看着比来时要萧条一些。师父俩还在镇外五里的河边看到了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地人，竟然没有收尸。

　　两人进入镇子，要住店发现已经身无分文。师父俩互相看着，都期望对方身上还能藏着点私房钱。可惜昨夜衣服都换过了，当然是没钱的。

　　看着徒弟可怜巴巴的目光，温无影觉得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不能怂。她挽起袖子，就在东张西望。

　　“师父，您要干嘛？”冷微之赶紧拉住师父的胳膊，怎么感觉她师父这是要去打劫，难道从前真是个黑吃黑的？

　　“给人算命啊，我还能干嘛？”温无影无奈道。

　　“算命？”冷微之愣了一下，“泄露天机，您说了要遭天谴的。”

　　温无影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不要说出去。”说完就逮着一个出来买菜的大婶，让她不要去买菜，赶紧回家，否则今天会受伤。

　　想也知道，温仙子被人当成了温疯子，那大婶要不是看在她的一副好皮相上，估计就能把刚买的鸡蛋丢在她脸上。

　　大婶走了，冷微之抱着胳膊，和师父一起靠在旁边的石栏杆上等着。一炷香之后，一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看到温无影赶紧上前，“姑娘，哦不，仙子，仙子快来救救我！”

　　冷微之见对方看到自己师父后眼睛都在冒光，突然有点不爽，她走上前挡住了年轻人望向温无影的目光，“这位公子，就算我师父是菩萨，也不是您这样乱拜的。有什么事还请说明。”

　　年轻人露出尴尬地笑容，“是我唐突了。我娘今早出门买菜扭伤了脚，回家说曾经遇到仙子劝告，可惜她没听，如今就出了事，可见仙子是济世救人的。仙子，我家娘子出门两日未归，不知道仙子能否再展仙法，告知我家娘子下落，我家必定重金酬谢，求仙子指条明路吧。”

　　找人？这活冷微之也能干。她心里高兴，这样就不用师父遭天谴了。她抬头去看，只见灰蒙蒙的天，连太阳都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阳光有气无力的。这种天气别说是白天，就是晚上也看不到星星的。

　　这可怎么整？冷微之又想起昨晚上也是这样的天，无星无月，这样她师父也不可能看到星星，可为什么她师父知道那个大婶会受伤？

　　冷微之转头看着师父。温无影点点头，“公子不要着急。”她做了和冷微之同样的动作，抬头看天，然后又低头看地，似乎在念着咒语，鼓捣了一阵子，她指了指南面笔直的一条大街。“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走到河边，你会找到你家娘子的。”

　　年轻人大喜，一揖到地，“多谢仙子指路，待我找回娘子后，必有重谢。”说完转身跑走了。那雀跃的样子让人能够轻易感受到他对妻子的关心和爱。

　　冷微之摇摇头，关心则乱。这年轻人都没听到她娘子在河边吗？这几天河水漫灌，他在河边找到的还能是个活人吗？

　　她转头看着温无影，就见师父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年轻人的离去的背影。世人总想未卜先知，提前预知事情的结局，却不知道这结局会让人肝肠寸断。

　　“师父，您怎么知道那具尸体是他娘子？”

　　“你的女红都学到哪里去了？没注意到方才买菜的大婶和那青年人穿着的衣裳与那具女尸身上的衣裳秀的都是同一种花样？”温无影前后看看，街上人不多，估计也没谁有心情算卦。她摊手，有些无奈。

　　这样就只能等那年轻人回来酬谢，只是人家忙着办丧事，估计没时间也没心情来谢她们了。

　　“同一种花样也说明不了什么呀？我们跟着商师傅学绣花还绣的同一种花样呢。”冷微之从腕上摘下一只玉镯，找了家当铺去当了。冷家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冷微之的玉镯自然值钱，依着她就要死当，反正家里有的是，温无影却不肯，只当了五两银子，言明过后要来赎回的，签了活当。

　　“花样一样，针脚会有不同。”拿着五两银子，师徒俩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冷微之不肯回自己的房间，赖在师父房间里不走。“师父您眼神这么好？一眼就能看出来针脚的区别？”其实冷微之想说的是，您自己都不会绣花，还能区分针脚？

　　“不是一眼，多看了几眼。”那具女尸衣服上绣的不是寻常的花样子，而是一只可爱的兔子，白白的兔子栩栩如生，看着就生动有趣。她一瞥之下觉得新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之后她看到那买菜的大婶鞋子上绣了白兔子，又看到年轻人上衣下摆绣着白兔子，就断定这是一家人。

　　所以说根本不是泄露天机，也不是观星看出来的，难怪师父不担心遭天谴。

　　冷微之放下了担心，又想起一件事，“师父，我的玉镯至少能当三百两银子，足够咱们回书院，您为何才当了五两？一只玉镯而已，弟子不在意的。”这样的玉镯冷微之有三四对，之前练功不注意还打碎了一只。在她眼里，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再往回走有座城，来时我看了，里面有飞叶津钱庄，到了那里咱们就可以提银子了。”温无影已经算好了。

　　飞叶津钱庄是飞叶津书院开在大陆各地的钱庄。目前规模还不算太大，不是每一座城都有分号，幸运的是隔壁城就有。且不说温无影平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多余的银子都存进了钱庄，毕竟不用管理，每年还有分红。就算钱庄里没有她的银子，她要借用一些也不是问题，所以夫子们出门都不会带着很多银子，甚至连银票都不愿意多带。

　　“那还要回来赎，多麻烦。”

　　温无影抬头看冷微之，“那是你爹娘给你的玉镯，是他们的一份心意。东西不值什么，情意无价。”

　　冷微之撇撇嘴，她可没有睹物思人的本事。自幼被偷走，她和家里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家人对她很好，她也对家人很好，但就是无法交心。

　　在她的成长中，最熟悉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永远都是师父。

　　小二带着人送来热水，师徒两人昨天都在洪水里滚了半天，终于有机会好好清洗一下了。

　　冷微之赖在师父房间里不肯走，想到昨晚上可怜又可爱的师父，她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温无影抬头，“回去沐浴！”

　　沐浴后，两人都换了买来的新衣，神清气爽。

　　两人下楼去吃饭，刚吃了几口，就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在客栈外探头探脑的。看到师徒二人，他立刻进来走到温无影面前，二话不说跪地就磕头，引得周围人纷纷望向这边。

　　温无影也不说话，坐在那里受了少年的大礼。

　　少年磕了三个头，起身道：“我叫萧茂，多谢仙子告知我大嫂的尸身所在，本该我大哥来叩谢仙子，可惜大哥伤心过度，所以命我来谢过仙子。”他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温无影面前的桌上，“大哥说银子不多，是我们全家人的谢意，还请仙子不要拒绝。”

　　温无影看着桌上的十两银子，突然笑了笑，她一笑，仙气四溢，“也罢，银子我收下了。回去让你大哥去报官吧，你嫂嫂死得蹊跷。”

　　少年原本准备走了，听了这话一愣，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温无影拿了五两银子，剩下地推到冷微之面前，“去赎镯子。”

　　她刚转头，迎面过来一个中年人，“敢问仙子，可是能卜人吉凶？”

　　温无影还没说话，冷微之不高兴了。这都是干什么？她师父还没吃饭呢。

　　“大叔，我师父饭还没吃一口，你们有事能不能等我师父吃饱了再问？”

　　中年人被怼得一脸通红，“是，是在下考虑不周，打扰仙子了。”他默默退回到自己一桌，只是眼睛再没有离开过温无影。

　　冷微之还要发作，被温无影摸摸头，她立刻没脾气了。

　　“师父，那人的目光好讨厌！”

　　温无影夹了一筷子菜到徒弟碗里，“世人对于未知的好奇由来如此，先知从来都不是上天宠眷的人。”能未卜先知的人，命运从来都是悲惨的。

　　冷微之皱着眉，师父不就是个先知吗？

　　“所以不让你偷窥天机是为了你好。”温无影又在给徒弟夹菜。等到冷微之反应过来，自己的碗里已经堆得满满的了。

　　“我都是掌门了。”冷微之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

　　温无影抬头看她，她立刻将脸藏在高高的“菜山”后面，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